離金魚餛飩沒多遠，就看到了老張頭的糖人攤子，圍了挺多的人，大多都是小孩子或者半大的孩子，看得多買得也不少，生意不錯。
“老板，要個孫悟空?！鼻锱c站在外圈喊道。
“前面還有五個，得等會兒的?！崩蠌堫^兒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不高，音量卻很大，聲如洪鐘。
前面圍著的人朝秋與和趙白石看了眼，自動往兩邊讓了讓，給兩人騰出了個位置，想必那些小孩和半大小孩都只是圍著看的。
趙白石從后擁著秋與挪到了前面，這才得以看到充當畫桌的小矮桌。上面應(yīng)該是包了一層鐵板，被油擦得锃亮，老張頭拿著個勺子舀了糖稀在上面揮毫潑墨。
那勺子像現(xiàn)代吃火鍋時撈菜用的，只是柄要短些。
別看老張頭須發(fā)都已經(jīng)花白，手卻半點兒都不抖，穩(wěn)得很，從勺子里流出來的糖稀量和速度都非常均勻，這樣圖案的線條才能平實順滑，粗細一致。
老張頭兒拿著勺子“筆”走龍蛇，沒有樣子照著，全靠心中打的腹稿，動作卻沒有任何停滯，且速度極快，想來是畫得多了，早已經(jīng)爛熟于胸，幾乎都成了肌肉記憶。
很快，一個孫悟空便已經(jīng)初具形狀，圍觀的孩子不約而同地一陣輕呼，也看不出這個是屬于誰的，反正不管是誰的，看的都會驚嘆開心。
又添了幾筆，孫悟空宣告完成，但還需要放在案板上等著冷卻凝結(jié)。
現(xiàn)在已接近暮春，雖然入夜后天氣依然有幾分寒冷，但白日尤其是正午時，若是在戶外活動已經(jīng)能熱得人出汗了。所以，糖人凝結(jié)的速度也比冬天要慢很多，再過幾日恐怕便不能再做了。
等著的工夫老張頭兒活動了下手腕，然后朝旁邊的一個半大小子伸出手說，“五文錢?！?p> 那半大小子把手心里攥著的銅錢，一枚一枚數(shù)給了老張頭兒，然后繼續(xù)眼巴巴地盯著案板上的糖孫悟空。
這糖人可真不便宜，秋與心想，不過這價格倒也配得上老張頭兒的手藝。
又過了會兒，在大家的期待中，老張頭終于把那個糖孫悟空給起了下來，在手里轉(zhuǎn)著來回看了一眼，覺得沒有什么毛病，這才把糖人遞給了剛剛付錢的那個半大小子。
“下個該是我的了吧?！币粋€八九歲的小男孩說，旁邊的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緊跟著喊了一嗓子，“不對，該是我的！”
“不是！是我的！”那個小男孩雖然比小姑娘矮了一頭多，但氣勢卻半點兒不輸，直接嗆了回去。
“你亂說！明明是我的！”小姑娘也不示弱。
“都住嘴。”老張頭兒說話了，聲音還是不大，但穿透力很強，也很管用，小男孩小姑娘都立馬閉了嘴，齊刷刷地看向老張頭兒。
“下個是小丫頭的，她要的是蝴蝶?！崩蠌堫^兒說，“小子你記錯了，莫要著急，再下一個就輪到你了?！?p> 那小男孩漲紅了臉不作聲了。
眾人繼續(xù)安靜地看老張頭兒做糖人兒。
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等著買一個小孩子的玩意兒，這樣的記憶秋與感覺已經(jīng)離她很遙遠了，突然置身其中，還有一點兒點兒的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