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四目道長到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不知不自覺時間到了亥時。
一直未動的九叔,整了整身上的八卦道袍。
“秋生、文才,各自歸位!”
“是,師父!”X2!
九叔在法壇之前站定,秋生、文才一左一右護(hù)持。
“叮鈴鈴!”
鎮(zhèn)魂鈴伴隨著咒語震響,現(xiàn)場氛圍為之一變。
九叔在燃紙燒符之后,上了三炷香。
而后便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又命秋生、文才,擺了四副紙扎桌椅。
眾人一頭霧水,不知道九叔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過,看到九叔靜靜不語,也明智的沒有出聲。
時間過了好一會兒,便是九叔身邊的秋生、文才,都覺得有些無聊,不免在注意力上變得懈怠起來。
突然,在四副紙扎桌椅地位置,升起幾道幽藍(lán)色的光芒。
“??!”
注意到場中動靜的任婷婷,忍不住驚呼一聲!
被九叔一道凌厲的目光看過來,后者趕緊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她這一叫,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在幽藍(lán)光圈的位置,正站著四個幽暗的身影。
面容仿若蒙著一道氤氳霧氣,模糊波動。
九叔和許牧兩人不一樣,看得很清楚。
而且根據(jù)四人的穿著打扮,許牧根據(jù)古老的傳說,很容易能夠分辨出,他們是牛頭馬面與黑白無常!
“請坐!”
九叔做了個手勢,在發(fā)現(xiàn)他們依舊無動于衷的時候,恍然拍了怕自己的腦袋。
捻了一顆泥丸,放入口中,壓在舌下。
而后,九叔再開口說話,發(fā)出的卻不是人聲,而是一連串嘰里呱啦的聲音。
不過,眾人雖然聽不明白。
但看那四道鬼影的動作,卻明白,它們定是聽懂了。
隨著九叔的鬼話連篇,四大鬼差從任婷婷身上收回了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
撩了撩衣服坐了下去。
一番你來我往的激烈交流之后,雙方似乎很難達(dá)成協(xié)議。
四位鬼差站起來,作勢要走!
九叔見狀,心里明白,已經(jīng)探到了他們的底線。
嘰里呱啦的叫住他們,朝兩個徒弟一揮手。
事前得了九叔叮囑的二人,從旁邊抬了一口大箱子,擺在四位鬼差的面前,將蓋子打開。
眾人明顯能夠看得出來,四位鬼差看到箱子里面的東西,那種極度猶豫踟躕的模樣。
四人相視一眼,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看到四位鬼差重新坐下來之后,九叔隱隱松了口氣。
這口氣還未緩勻,便聽黑無常又還了一口價。
九叔緊了緊手心,面上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他們的要求。
至此,雙方算是達(dá)成協(xié)議。
場面一下子從剛剛激烈的場面,瞬間冷靜下來。
九叔吐出口中的泥丸,端起杯子漱了一口水。
那四位鬼差見狀,站起來,朝九叔揖手后,腳下幽藍(lán)色光圈霎時收縮。
一下子便消失不見,只留四副紙扎桌椅空空蕩蕩。
許牧在一旁看的新奇,津津有味。
另外幾人眼中也是震撼一片,看向九叔的目光,隱隱敬畏。
雖然早聽說九叔不是常人,但聞名不如一見,今日所見,簡直讓他們感覺到聞所未聞。
重塑三觀,也就如此。
任婷婷心中震撼稍去,但對一直以來,對科學(xué)的堅持態(tài)度,倒未松動。
松動的是常說的民間封建迷信,此事看來,并不是所有玄異,都是意味著封建與迷信。
在她身邊的阿威,整個人莫名發(fā)抖!不知道是膽子小,還是虧心事做的多了,狀態(tài)明顯不正常。
“九叔……”
郭安義剛想問一問,事情到了怎么地步。
九叔做了個稍安勿躁的動作,并未有及時向他解釋。
“呃!”
郭安義見狀,也不好再開口。
許牧瞇了瞇眼睛,看來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
九叔攝起鎮(zhèn)魂鈴,一段急速咒語過后,“秋生、文才,焚燃冥票!”
秋生、文才從箱子里面,拿出一沓沓整整齊齊的冥票,投入到火盆之中。
光是將這一箱子冥票燒完,便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九叔在冥票燒完之后,一段咒語后,法壇之前上了一炷香。
沒過多大一會兒的功夫,便見場中一道幽藍(lán)大光圈突兀出現(xiàn),擴(kuò)大!
黑白無常,押著一個人,出現(xiàn)在光圈之內(nèi)!
郭安義看到那人的面容,驚叫道:
“爹!”
而就在黑白無常出現(xiàn)的瞬間,盤踞在墳頭的蛇群一下子暴躁起來。
仿若在高溫的油鍋里,滴入了一滴清水。
黑白無??吹竭@景象,揮動手中的哭喪棒、鎖鏈。
一道幽藍(lán)光如刀芒劃過,在許牧敏銳的神念當(dāng)中,似乎聽到了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便見,一大片蛇類,突然沒有了剛剛的躁動,失去方向一般,呆愣著,似乎沒搞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而被其他的蛇類,裹挾著滾滾向前。
黑白無常繼續(xù)手中動作,又是幾道光芒劃過,之后,所有的蛇群這才不復(fù)先前暴躁模樣。
感受著周圍火光環(huán)伺,又有人影綽綽,借著夜色,匆匆散去,消失在黑夜中。
一場突然的蛇災(zāi),來的奇怪,去的也讓人感到奇異無比。
郭安義跪倒在地,對著郭老三的鬼魂“砰砰砰”地不住磕頭。
眾人看得清楚,郭老三的鬼魂在見到兒子時,神情也很激動,想要跟他說兩句話,無奈左右有黑白無??粗?,不得動彈。
郭安義看到父親這樣,再也忍不住,想要沖上去。
好在有九叔在旁邊,及時將他拉住。
“不要沖動!
如今已是陰陽兩隔,能夠再見上一面,都是天大的機(jī)緣!
別給自己,給他人,都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p> 郭安義理智尚存,有九叔的攔阻,使得他稍微清醒。
此間事了,黑白無常帶著郭老三的鬼魂,悄無聲息地從原地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
、
若不是周圍土地上,有蛇群游走之后留下的道道痕跡,還以為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九叔放開軟倒在地的郭安義,招呼著眾人一齊努力,將群蛇掃開的墳頭,重新堆好。
及至半夜,大伙便各自散場。
秋生借著要回姑媽家的理由,非得順便送任婷婷回家。
稍微恢復(fù)了一些,狀態(tài)勉強(qiáng)的阿威十分不爽,“有我在,自然會保護(hù)好表妹!
用得著你送?!”
翻著白眼,面露不屑,意思很明確,哪涼快哪待著去!別煩人!
秋生根本就沒搭理阿威的話茬,仿佛這人不存在,直接無視了他的意見。
在他看來,人家任婷婷都沒有表示反對,你一個八竿子都達(dá)不到的表哥,在這兒蹦來蹦去的亂竄,懶得搭理!
而任婷婷對于他兩個的爭端,一點都不摻和。
反而跑到許牧這里,跟他告別。
九叔看了看文才吃味的樣子,再看看許牧淡然的態(tài)度,暗暗搖頭。
回去的路上,只有許牧、九叔和文才。
響起了方才看到的,許牧忍不住笑道:
“沒想到啊九叔,你竟然跟地府的鬼差,有這么好的關(guān)系!”
“什么關(guān)系不關(guān)系的,甭管到哪兒,這點關(guān)系,也只能讓人找到溝通的渠道而已!
想要真正的解決問題,還得看利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若不是有利益可拿,你以為這些鬼差會給你痛痛快快的辦事?!
不可能!”
“這么說,方才九叔準(zhǔn)備的那一大箱子的冥票,便是給那些鬼差的好處?!”
“那當(dāng)然,不管怎么說,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兒!”
“干嘛非得燒冥票,難道不是燒紙錢就可以嘛?!”
九叔搖搖頭,“冥票和紙錢,在地府當(dāng)中,代表的意思可不相同!”
“哦?!”
許牧對此表示疑惑,關(guān)于這點,他真是不知道,想聽聽九叔是如何解釋的。
“冥票是地府當(dāng)中,最硬通的硬通貨。
其地位,就像是人間老百姓最鐘情的黃金一般!
地位穩(wěn)固,不可動搖!
而紙錢不過是冥票之下衍生出來的,通脹率很難控制,往往需要冥票做背書。
然后才能,流通于地符之中。
而且,由于燒的紙錢五花八門,門類繁多,顯得多賤。
還會因為人們大量祭祖焚燒,而變得貨幣通脹,不值錢!”
聽到這里,文才有些好奇問道:
“冥票不也是從民間燒過去的,怎么冥票就不怕不值錢?!”
“啪!”
聽完文才的問題,九叔并未有因為立馬替他解惑,反而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的打在他的腦袋上。
“哎呦!”
文才痛呼一聲,“師父你干嘛好端端的打我!”
九叔沒好氣道:
“為什么打你?!還不是因為你問放這問題!
我記得給你們講述地府貨幣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給秋生你兩個,再三強(qiáng)調(diào)了冥票的制作與販?zhǔn)?!?p> 文才不要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嘟囔道:
“可我真的忘了,一點都記不起來!”
“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九叔拿手指狠狠地戳了戳文才,“真是白瞎了這腦瓜子,一點都沒有用到正途上!”
“冥票之所以金貴,那是因為這些冥票,必須得用特殊的雕版,使得這些冥票印刷出來之后,自含一絲靈性!
那靈性,便是獨一無二的防偽標(biāo)志!
只有修行者,才能施展這樣的手段!”
許牧點了點頭,“這樣一來,便從源頭上杜絕了,冥票的亂發(fā)!”
想到今晚用掉了一箱子的冥票,九叔的心里便開始有些肉疼!
要想使得冥鈔都沾染意思靈性,雕版和印刷材料,都得做足了功夫,才能達(dá)成這樣的是效果。
說起靈性材料,那真是數(shù)不勝數(shù),也不不少!
可能夠用在雕版印刷當(dāng)中,大規(guī)模的印刷,其實很困難!
畢竟好多靈性材料都價值不菲,像九叔一個開義莊的,根本用不起。
但是,有一種材料,量大且廉價,就是有點臟而已!
那便是供奉在三清祖師神像前,日積累月常年無人打掃,積攢下來的香爐灰。
爐灰常年受人員禱告,在蘊含神性的神像面前,很容易便沾染些靈性。
可九叔供奉三清祖師像的香爐會并不大,想要收集滿一路香灰,也得好長一段時間收集等待才行。
有時候也就是受限與原材料的供應(yīng)跟不上,想要積攢這么一大箱的冥票,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行!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任婷婷基本上每天都要過來棺材鋪一趟。
后面,也一直跟著她的表哥阿威,甩都甩不掉的那種。
而她的那輛洋車,說是放在許牧這里,實則上都是秋生在騎。
搞得跟他的專車一般!
這天早上,天色微微亮。
許牧剛剛起床,走到院子里,忽然動了動耳朵。
敏銳的五感,讓他察覺到一道攝魂鈴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而來!
看樣子,目的正是義莊!
快速洗漱了一遍,推開門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在微亮的光線中,一隊跳尸,正跟著鎮(zhèn)魂鈴的節(jié)奏,一蹦一跳的來到了義莊院門前停了下來!
許牧定睛一瞧,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九叔的師弟,四目道長!
許牧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四目道長,這一晚上是從哪里趕過來的?!”
聽到聲音的四目道長看了過來,苦笑道:
“這不是剛從下馬道那里過來,那種山澗小道,當(dāng)真是難走之極!
一個晚上,我的客人不知道被絆倒了多少次!
要不是因此耽擱了時間,一準(zhǔn)早早的到了這里!”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你現(xiàn)在過來,要不了多大一會兒,正好可以跟上吃早飯嘛!”
兩人正說笑之間,聽到動靜的文才,開了義莊院門,一見到四目道長,便高興道:
“四目師叔,好久不見!
這次過來,你可得多住幾天!”
眼見是文才,四目道長也沒有跟他客氣,笑罵道:
“多住幾天?我看我是沒那個福分,享受你這兔崽子的伺候!
要不然,等我走的時候,帶來的這一隊客人,恐怕要被你們師兄弟倆給拆的七零八落!”
文才一臉委屈,正要反駁,卻被四目道長揮手打斷,“別在門口扯那些有的沒的廢話!
師叔我累了一個晚上了,你擋著門口,不愿意讓我進(jìn)???!”
文才訕訕一笑,趕緊側(cè)身,讓開了被擋著的院門。
四目道長嘟囔著:
“天光馬上就要大亮了,可千萬不能讓我這些客人們曬到太陽!
都是嬌貴著呢!”
“叮鈴鈴!”
隨著四目道長手里鎮(zhèn)魂鈴的搖動,那些個跳尸一個接一個,輕松的跨過了院落的門檻!
在四目道長輕車熟路的引領(lǐng)之下,進(jìn)了義莊的停尸房,就著墻角幽暗的地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