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此人段譽自然知道,畢竟馮蘅是他“師娘”,平日里看馮蘅指導武元黃藥師的功法,自然會好奇。
而在詢問之后,得知了起因結果,令他無語至極。
不過武元是他師父,也不好說什么,看起來馮蘅也沒受什么委屈,就將之按在了心里。
想不到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這不比當初蕭峰在松鶴樓的敬仰。
按段譽所想,武元叫他來這里,肯定是有什么聯系。
這老人又一副認識黃藥師的樣子,著實不好接話。
不過矮瘦卻是長嘆一聲:“命數啊,當初吾師就批過,其人孤傲,其性偏執(zhí),若不笑傲江湖,必會半路夭折?!?p> 段譽一聽,松了口氣。
聽這話,黃藥師與這擂鼓山只是泛泛之交。
矮瘦老人看向段譽,眼神有些難明之味。
“你奉師命來破珍瓏棋局,可知道規(guī)矩?”
段譽疑惑。
矮瘦老人嘆道:“我剛剛欲要開一場‘珍瓏棋會’,你便到來,難道是天意?”
他盯向段譽:“若是你贏了這珍瓏棋局,便要拜入我派門下,你可愿意?”
段譽不由眼皮子跳動,這…師尊沒說過啊!
段譽對武元那是又敬又畏,一想未經告訴,就擅拜師父,那是萬萬不敢。
矮瘦老人搖搖頭,吐口氣:“若是真君沒有告知你,你可以回去給真君說一聲,那時我這珍瓏棋會也差不多該開始了。
蘇星河乃無崖子門下,當年丁春秋叛出師門,將無崖子推下山崖,而后蘇星河將其救起,但無崖子至此半身不遂。
絕了報仇的念想。
索性后來,蘇星河轉變想法,布下珍瓏棋局以之網羅人才拜入逍遙派門下,代之報仇。
如今這段譽是大理國鎮(zhèn)南王之子,看上去一表人才,想來是個良才美玉。
可惜已經拜了一個師父,還是一個恐怖的師父。
蘇星河也沒膽量去摸武元的胡子。
段譽聽完蘇星河的建議,撓了撓頭,這卻是有點難辦。
難道先回大理?
因為段譽出來時,武元還沒出發(fā),所以他不知道武元已經去了天山靈鷲宮。
“段世子為何如此苦惱,真君在讓你出發(fā)的時候,定然是知道的。”
王語嫣心中焦急慕容家的其他人,擔心段譽就此離去,不由出口說道。
不過她說得也有道理,武元怎么會不知道這個規(guī)矩。
“想來只要段世子心中有著真君,真君就不會怪罪的?!?p> 段譽心想也是。
“老人家,可否開始棋局?”
蘇星河見段譽心意已決,也不再阻攔。
兩人來到棋盤前坐定。
“這個珍瓏棋局,乃先師所制。先師當年窮三年心血,這才布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來苦加鉆研,未能參解得透。”
蘇星河說道。
但見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都晶瑩發(fā)光,耀人眼目。
“請……”
所謂珍瓏,便是圍棋中的難題,便不特指某一棋局。
尋?!罢洵嚒鄙賱t十余子,多者也不過四五十子,但這一個卻有二百余子,一盤棋已下得接近完局。
作為鎮(zhèn)南王世子,段譽也是精研過圍棋的。
但他此時看來,卻見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復雜無比。
原本武元已經交過他這局珍瓏該如何破,但也只是讓他背下路數,并沒深度研究。
而段譽本人在鎮(zhèn)南王府要修習武功,出門后又要趕路,研究倒是研究了一點,只覺得高深莫測,憑著自己那是絕不可能破解的。
所以,便直接拿起了一白子,按照武元所說落下。
而王語嫣閑著無事,也到了棋局旁觀看起來。
她久在閨房,對于圍棋,也不陌生,此時自顧自地便開始了破解。
初時,她盯住右下角一塊小小白棋的死活,略微計算一下,便覺得胸口氣悶。
她連忙搖頭,又望向其他地方。
這一次則是中原腹地,兩軍交戰(zhàn)最為兇惡的地方,她不敢多算,憑著直覺,走了四五步后就落入了死局中。
接著,王語嫣又試了其他幾個地方,皆無功而返。
她不敢再看,望向段譽此時與蘇星河的交戰(zhàn)。
場面中黑白兩軍正戰(zhàn)得酣暢淋漓,引得蘇星河連連點頭。
“不愧是大宋真君之徒?!?p> 他贊道。
接著,他盯著棋盤,思考了一會,又下了一子。
此時,依王語嫣看來,正是到了關鍵時候,之后勝負在此一舉。
但段譽在看到蘇星河的落子后,想也沒想地就落下了這勝負一手。
“咦?。俊?p> 蘇星河抬起頭,“段公子,你若是走錯了……可另下一步?!?p> 棋盤上,隨著段譽的落子,卻是到了另一種地步。
那白棋相當于是自斬一刀,任由黑棋去吃。
本來,圍棋悔棋是棋手間最沒品的行為,但經過了這么多年的折磨,蘇星河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并且,一個懂圍棋的人,怎么能夠下出這樣的一步呢。
一旁的王語嫣不由連連點頭,她是最希望段譽成功的。
沒想到段譽只是一笑:“我就是下這一步,老人家無需在意?!?p> 蘇星河眉頭一皺,搖搖頭,提子落下。
瞬間就將段譽一小塊白子給吃下。
緊接著,段譽又是一子,這一子倒是讓蘇星河有些猶疑。
這三十年來,蘇星河于這局棋的千百種變化,均已拆解爛熟,對方不論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過的范圍。
但段譽上一招那么一下,以致自己殺了一大塊本來“共活”的白子,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決不會去下這一著。那等如是提劍自刎、橫刀自殺。
知他把自己一大塊白棋送給對方吃去之后,局面頓呈開朗,黑棋雖大占優(yōu)勢,白棋卻已有回旋余地,不再像以前這般縛手縛腳,顧此失彼。
蘇星河做夢也沒想到過,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應了一著黑棋。
“段公子不愧是鎮(zhèn)南王世子,這一招匪夷所思、匪夷所思?!?p> 蘇星河嘆道。
王語嫣看罷也不由為段譽點頭。
而段譽則哈哈大笑:“老人家卻是錯了,這一招乃是我?guī)熥鸾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