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護身符
耿老師毫不猶豫將合唱團的事情交給了沈夢昔,沈夢昔見葉婷婷松了口氣的樣子,就樂呵呵接手了,兩人當即愉快擊掌商定,由沈夢昔負責(zé)歌唱部分,葉婷婷負責(zé)服裝部分。
往年,設(shè)計學(xué)院的合唱團除了服裝樣式層出不窮,名次從來都在倒數(shù)第一第二上打轉(zhuǎn)。
今年,大家都特別興奮和期待,仿佛歌聲變成了一條堅固的繩索,將所有人緊緊聯(lián)系在了一起,休戚相關(guān)。
姚靜和李麗娜兩個小跟班兒,最近跟著工作室錢老師跑服裝展會,每天早出晚歸,課程都耽誤了一周,就連五一假期也不能休息。她倆聽了排練錄音,羨慕得不行。
焦麗佳說:“你倆不知道,歡喜做了指揮以后,每次合唱,我都特激動,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打著激靈,熱淚盈眶,根本無法控制,真的!”
姚靜表示贊同,皺著鼻子跟著點頭,“我聽錄音都很激動?!?p> 李麗娜不忿地說:“金歡喜,是我和姚靜給了你發(fā)揮的機會,你才沒有被埋沒!”
“是是是,小的感恩戴德?!鄙驂粑舯乐x。
這天,正在上課的沈夢昔忽然接到姚靜的電話,她到走廊接起,半天才從嘈雜的環(huán)境里聽出姚靜帶著哭腔心有余悸聲音,“歡喜,我差點死了......”
“別哭別哭慢慢說?!鄙驂粑舭矒嶂贿呌渺`識搜到姚靜的位置。
姚靜縮著肩膀,坐在醫(yī)院急救室的外面,身上有血跡,但沒有傷痕,她松了口氣。但隨即又發(fā)現(xiàn)搶救室里,錢老師和李麗娜都在被搶救。
姚靜語無倫次的敘述,讓沈夢昔了解了事情原委。
原來,今早錢老師趕時間去展會現(xiàn)場,就打了一輛出租車,車子行到會展路一個小路口等紅燈,剛下沒幾秒,就被路旁停車場里忽然失控的越野車猛地攔腰撞上,一切發(fā)生得特別突然,出租車前后都有車輛,根本無從反應(yīng)。
車子硬生生被橫著撞出去,又與左邊的車輛相撞,差點成了夾心餅干。
但神奇的是,坐在副駕的錢老師和司機身后的李麗娜都受傷不輕,錢老師大腿骨折,李麗娜頭破血流,中度腦震蕩。司機手臂也受了傷,坐在右后側(cè)的姚靜卻毫發(fā)未傷,司機看著完全變形的右后車門,又看看嚇得篩糠的姚靜,半天無語。
傍晚,303室友趕去醫(yī)院探病,先去看了錢老師,又去看李麗娜,一看到沈夢昔,她立刻癟嘴哭了,“歡喜......我錯了!”
沈夢昔嘖嘖兩聲,伸手摸摸李麗娜的耳朵,心說這孩子可憐的,腦子八成是壞了。
同樣遭遇車禍,對比已經(jīng)洗漱清爽,毫發(fā)無傷的姚靜,李麗娜看起來很慘,她頭上包著紗布,據(jù)說頭發(fā)剃掉了一大片,縫了十來針,手上也扎著吊針。如今半靠著病床,身后塞了三個枕頭,她一躺下就天旋地轉(zhuǎn),大概今晚只能坐著睡覺了。
那只沒扎針的手,向沈夢昔伸出手去,“歡喜,你畫的那個護身符,還能再給我一個嗎?”
“什么符?”沈夢昔奇怪。
“就是那個!”李麗娜用手比量著,“就這么一丁點兒的方卡片,畫了個盾牌,繞來繞去的。”撞了頭,表達能力明顯下降不少。
“哦哦,你說凱爾特結(jié)啊,可以可以,等你出院了,我就畫給你!”沈夢昔連忙答應(yīng)。
得到承諾,李麗娜安心不少,忽然又指著姚靜說:“歡喜你知道嗎?車禍發(fā)生時,我看到姚靜身上騰起一團光,一閃即逝,光里有個盾牌的圖案,所以她雖然在被撞的車門那邊,卻沒有受傷。我就慘了,車窗玻璃碎片繞著飛過來,把我后腦勺劃了個大口子!他們說流了一大灘血呢!“
雖然沒人信,但大家也都看向姚靜,姚靜茫然地搖頭,表示沒這回事。
沈夢昔失笑,這孩子真是撞壞了頭。
“我說真的!”李麗娜都快急哭了,“我真看見了!姚靜你趕緊把卡片拿出來??!就是那天我給你的那個!”
姚靜只得打開背包,拿出小錢夾,找到那張卡片,抽出來卻驚呆了,原本畫著的凱爾特結(jié)消失了,變成一張空白的紙磚。
她驚愕地看著沈夢昔,沈夢昔接過卡片,也驚呆了,她確信自己用的是針管筆,絕對不是什么消失筆,她翻來覆去看著卡片,腦筋急轉(zhuǎn),卻不能解釋。
“我說對了吧!”李麗娜興奮地一拍大腿,又連忙捂著頭,降低了聲音,“讓你們不信我!這個護身符本來是我的!哼!便宜了姚靜!”
姚靜小聲囁嚅,”是你自己不要,丟給我的......“
”你還說!撿了便宜還賣乖!我流了那么一大灘血呢!“李麗娜控訴。
姚靜看看沈夢昔手里的卡片,到底沒再出聲。
沈夢昔捏著卡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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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五一要放七天長假,五四歌唱比賽都是定在4月30日,今年也不例外。
這天,濱城大學(xué)兩個校區(qū)的十八個二級院校合唱團,齊聚大禮堂,前排坐滿了等待上場的合唱團員,不時有提著禮服裙擺的女生走來走去,人聲鼎沸,衣香鬢影,像極了一場盛會。
過道上架著兩臺攝像機,其中一架就是設(shè)計學(xué)院的。
禮堂后排坐滿了來觀賽的各院校同學(xué),各個教學(xué)樓的教室,更是主動被動地坐滿了觀看現(xiàn)場直播的學(xué)生。
設(shè)計學(xué)院排在第十三個演唱,觀眾聽著那些耳熟能詳?shù)母瑁呀?jīng)疲勞,但當大幕拉開,他們的亮相還是贏得一片掌聲和喝彩。
設(shè)計學(xué)院今年的服裝,從布料染色到設(shè)計到裁剪制作,全部由服裝設(shè)計系四個年級八個班級自主完成,男生是霧霾藍的長褲,卷著一圈褲管,上身是天青色的襯衫,休閑而優(yōu)雅。而女生則是一襲墨綠色無袖長裙,大方簡潔,指揮沈夢昔也是同色裙子,不過卻是長袖的及膝短裙。
所有服裝都是精心調(diào)配的莫蘭迪色系,內(nèi)斂、寧靜、莊重。
——如果說溫柔是有顏色的,那一定是莫蘭迪。
將各種色彩加入一定比例的灰調(diào),就會得到降低飽和度的色彩,那就是莫蘭迪色。
溫柔而平和,冷靜又高級。
這種柔和的藍和深邃的綠配在一起,在舞臺燈光下,猶如一副靜物畫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連教室里都騷動起來,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沉靜之下,孕育著怎樣的力量和激情,只覺震撼和期待。
主持人也禁不住贊了一聲,他熱情地為設(shè)計學(xué)院做著介紹,合唱團的六十位同學(xué)更是緊張而興奮,沈夢昔甚至聽到有個男生牙齒咯咯作響,她不禁微微一笑。
主持人走下舞臺,沈夢昔對著臺下微微躬身,轉(zhuǎn)回身面對合唱團,拈著指揮棒,側(cè)身給了樂隊一個指示。
就在指揮棒抬起之時,舞臺左邊幕布一動,一個高大身影顯現(xiàn),手中赫然拎著一個紅色水桶,他直勾勾狠盯著沈夢昔,左手提高了水桶,右手扣住桶底,疾步?jīng)_向舞臺,朝著毫無防備的沈夢昔而去。
誰知,好好的指揮棒,忽然脫手而出,正好落在那人腳下,伴著眾人驚呼,重物跌落的聲音響起,那人五體投地趴在一灘紅色液體中,液體在淡青色的舞臺上,如鮮血般刺目,蜿蜒流向舞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