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大胡子幽怨的望著守營隊長離開的方向,“姑娘,一切都是他們逼我做的,與我無關(guān),與我無關(guān)呀!”
老潘立馬給了他一拳,“就你話多!”
我用手捏起祥子的臉,“你知道我要問什么?!?p> “是福安,都是福安干的!”旁邊的那人搶先回道。
老潘又給了那人一拳,“叫你說話了嗎?”
“說話!你是啞巴了嗎?”我手上用了力氣,嚇的祥子渾身直顫,如驚弓之鳥一般怪叫了一聲。
我放了手,他立馬全盤托出,“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旁邊也沒有什么人,她長得又那么漂亮……”
“只是這樣?再沒有其他要交代的?”我強(qiáng)壓著心中的怒氣冷冷道。
“還有順祈!他給了福安一包神藥,想要換走那姑娘。福安收了藥后反悔,把他給打了一頓。再沒有了,后來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祥子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磕了幾個頭,剩下的那人也是一臉駭然的小心觀望著我。
“等將軍來了再處置他們吧?”老潘提議道。
我擺了擺手不太想說話。老潘立馬叫人把他們都拉了下去。
有人冒充我寫信給落塵,將她騙到軍營內(nèi),然后綁了她,或許是被閆福安他們給打斷了,慌亂之下那人便偷偷藏了起來,只留下被五花大綁的落塵
綁落塵的人很可能就是順祈,這個小子好像是虞姬手下的,以當(dāng)時虞姬的實力,似乎也只能做到這樣。
她做這一切一定是沖著我來的,那么是誰指使她做的嗎?
是扶蘇嗎?
空氣令人窒息,無數(shù)個稀奇古怪的念頭在我腦海中翻涌咆哮,我無力的按摩著微微跳動的太陽穴,感覺無力極了。那么美好的一個姑娘,豆蔻年華,卻因為我斷送在了這樣骯臟的世界。
或許是我罪孽深重,連累的身邊對我好的人一個個都以最為慘烈的方式死去。
炊事班的人帶了很多吃的過來,“白老大不在嗎?”我問。
話音剛落,白老大就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視野里,端著一大壺滾燙的茶水。
都坐好后,老潘好奇的道,“林大夫,你還沒告訴咱兄弟幾個,到底在哪兒發(fā)財呢?”
我故作姿態(tài)巧笑倩兮道:“你看我這張臉,能值多少銀兩?”
老潘不由一陣惡寒,“咦~,林大夫您可別嚇我了,以前就夠讓人毛骨悚然了,現(xiàn)在你又是當(dāng)今世上第一刺客,月影毒女的。哥幾個可不敢看……”
此話一出,我明顯感覺到旁邊的洛白突然一頓,回頭去看時,只見滾燙的茶水全倒在它腿上,而它依舊保持著手拿杯子的動做無動于衷,只愣愣的看著我。
我趕忙替他撩起衣擺,“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嘛嗎?”
不等它回答,營中的緊急號角先響了起來,老潘跳起來提了長槍就跑。
前方有傳信員高聲喊道:“爾等快快出來受降,若有遲疑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營中就炸了起來,有人高聲嚷嚷著:“將軍被敵方擒拿!將軍被敵方擒拿!”
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惑亂軍心的小子,奪過身旁一人的長槍就要朝他刺去。洛白一把抓住我拿槍的那只手,“你在做什么?那個有可能是大公子的人?!?p> 話音剛落,數(shù)萬只帶著火星的箭矢雨點般落下,洛白拉著我躲到了一處草垛子下。
到這時我才有空去看它的異樣,它臉色蒼白,迷惘失神的雙眼看起來是那樣的哀痛。
“你怎么了?”我輕聲問它,深怕聲音大一點,語氣沖一點就擊垮了它。
它不說話,我看向他被茶水濡濕的腿,“還疼嗎?也沒有什么可以治燙傷的藥……”
“是我沒有保護(hù)好你……”它似乎悲傷到了極點,這次的字歪歪扭扭,筆墨時重時輕。
“唉呀,我哪里需要人保護(hù)?開心點,你這個樣子真的嚇到我了”
待漫天箭雨停止后,營外的敵軍便來搜營,我和洛白舉著雙手做投降狀,稱自己是被俘虜來的。
所有的俘虜都被趕到了營外的一片空地上,雙手抱頭蹲下,我和洛白也不例外。
待領(lǐng)頭的清點完人數(shù)后,有將領(lǐng)驅(qū)趕著被五花大綁的項羽來到眾人面前。
接著一輛由四匹馬拉動的馬車轆轆行來,驅(qū)車的人是司懿,蒙將軍騎著一匹紅鬃烈馬在前面開路。
車停后,有人立馬擺好了下車的臺階,司懿輕快的掀了簾子,扶蘇這才款款走了出來,整理了一下坐皺的衣擺,抬眼瞥了這邊一眼,緩緩下車。
我立馬將頭埋了下去,往旁邊的大塊頭身后藏了藏。
“你怎么這副德行?”一個炸炸咧咧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后響起。
我下意識的將身體又往下伏,心中默念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你干嘛呢,他早就看見你了,你躲了也沒用?!弊計肱牧伺奈业谋承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赧,整個臉倏地?zé)似饋?。被子嬰扳著肩膀抬起頭來時,根本不敢往扶蘇的方向看。
正拉扯之際,一道溫潤儒雅的聲音空山玉碎般響起:“需得我親自來請你?”
話音剛落,前面就窸窸窣窣讓開一條道來,扶蘇上前將我拉了起來,牽著我的手緩緩走出了人群。
侍從們已經(jīng)架好了一座檐牙高啄的涼亭出來,司懿在長案上擺好了各色糕點和甜瓜。
香爐內(nèi)的青煙裊裊升起,司懿為我二人奉上清酒。
扶蘇接過輕抿一口后道:“你說,該如何處置這個無恥的盜賊?”
我低了頭不敢說話,只小心的瞅了一眼跪在遠(yuǎn)處的人。這一舉動被扶蘇瞧在了眼里,他似乎有點生氣,將杯子放回長案時動做有些重,酒水都撒了出來。
只聽見兩記極響亮的耳光,楚營那邊的一個將領(lǐng)反駁道:“士可殺,不可辱。堂堂西楚霸王,你們怎可如此羞辱!”
“我打的是下三濫的盜墓賊,西楚霸王?那是誰?”這句話頓時將楚營那邊的人噎住了。
但立馬就有腦子轉(zhuǎn)的快的人反懟:“誰知道你們是來做什么的?怕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賊喊捉賊罷?”
我小心的抬眼看向扶蘇,不料正好對上他那雙琥珀色的明亮雙眼,嚇的我又連忙底下頭去。
這時,一道淡綠色的字體突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你又沒做什么,心虛什么?”
扶蘇又轉(zhuǎn)而看向站在涼亭外的洛白,眉頭一皺,“你是何人?”
洛白不卑不亢,淡綠色字體緩緩浮現(xiàn):“已故之人。”
我有些驚訝,它不好好站在陽光下嗎?什么“已故之人”?
而扶蘇卻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不動聲色的轉(zhuǎn)向了我,繼而又投向了洛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
“孤所許下的諾言已悉數(shù)履行?!彼麑λ?。
洛白恭敬的跪下,鄭重俯下身去,“微臣謝大公子。”
我一頭霧水的看著兩人如此舉動?!澳銈冋J(rèn)識?怪不得家離得那么近?”
他們二人完全不理我,淡綠色字體再次浮現(xiàn),“微臣懇求大公子處死那賊人!”
要處死誰?項籍嗎?我頓時支棱了起來。而扶蘇也再次將目光投向了我,“你以為如何?”
“我覺得,可以將他收為己用,項籍這個人,帶兵打仗可以,治理國家不行,他此次盜墓,也是因為治理不當(dāng),導(dǎo)致國庫虧虛,才……”
還未等我說完,洛白突然打斷:“你在說什么胡話?他如何待你,你不知道嗎?這種人合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你怎么突然對他有這么大敵意?”我有些不解。
洛白氣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你呢?你為何對他無半點敵意?”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而洛白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像是被什么東西嚇到了一般,只張了張嘴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這時蒙將軍走了過來,對扶蘇行了跪禮道:“啟稟公子,那藥人已在三日前只身進(jìn)了黃陵,到此刻還未出來?!?p> 藥人?是肥鴿嗎?他一個集天地精華修煉而來的精怪,進(jìn)入人類的皇陵做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正當(dāng)我驚訝時,那淡綠色字體再次浮現(xiàn),“微臣愿前往與那臟種同歸于盡,只求公子照拂玄孫?!?p> 我驚愕至極,“洛白你說什么呢!什么同歸于盡,你的孫女誰都沒見過,怎么照拂?”
而它完全不回我的話,只俯下身去等扶蘇發(fā)話。
“皇陵內(nèi)部錯綜復(fù)雜,你一個人是找不到它的。”他思索一番后道:“罷了,蒙恬你征集一隊死侍,我親自前往?!?p> “不可啊,此去兇險萬分,還請大公子三思?!泵蓪④婇L俯下身去請求道。
“則此定矣,去準(zhǔn)備吧?!狈鎏K說罷便起身,招呼了司懿,自顧自的去換衣服了。
洛白拍了拍我的肩膀,淡綠色字體再次浮現(xiàn),:“往后你都要聽大公子的話,知道了嗎?”
我錯愕極了,只隱隱感覺將有大事發(fā)生。
趁他們準(zhǔn)備之際,我偷偷溜到了項籍那邊去。
他一時沒有認(rèn)出我來,而我也差點沒有認(rèn)出他來。
那灰敗無力的眼神,讓我陌生極了,我?guī)撞阶叩剿?,只見他眼窩深陷,顴骨凸出,短短半年沒見,他竟是連面相都改了。
這究竟是發(fā)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