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奶奶的名字
【未必，但怪誕之間除了規(guī)則等級的高低之外，還存在本源和規(guī)則相克的說法】
小洞的意思很明確——奶奶的規(guī)則是懲罰那些逼死借貸人的高利貸業(yè)務(wù)員，而上門討要高利貸的藤野當然被奶奶克制了。
搞清楚這一點之后，就可以確定，即使藤野一直沒有觸發(fā)奶奶的規(guī)則，也可以通過其他的辦法，讓二者無可避免地對抗起來。
因為無論如何，奶奶總是能克制藤野的！
“所以，讓奶奶觸發(fā)藤野的規(guī)則，是可以的吧？”
【很好……你要記住，在怪誕的世界生存，最重要的是發(fā)現(xiàn)規(guī)則的奧秘】
顧醒反復看著紙條上的信息。
“喂，里美，”
顧醒撥通電話，“請告訴我奶奶的名字?！?p> “您問這個干嘛？”
“來不及解釋了，救命用。你不會不記得吧？”
“那怎么可能？”里美道：“上原夏希，您把我看得也太不孝順了。”
顧醒：“再給我發(fā)一張奶奶的照片可以嗎？”
里美：“您要這個干嘛？”
顧醒：“救命用?！?p> 伴隨“叮！”的一聲，奶奶的照片已通過彩信發(fā)到顧醒手機里——顧醒掃過一眼，果然和他在小洞紙條里看到的一模一樣，是微笑很慈祥的老人。
“非常感謝，回頭再聊。”
“喂！”里美道：“上次短信之后，很久沒有聯(lián)絡(luò)我了啊，就這樣要掛電話了嗎？”
“回頭請你吃大餐?！?p> “好，我可記著了。”
顧醒掛斷電話。鬼知道，他還能不能活過這一關(guān)。
至于請大餐……太不吉利了。
“洞桑，如果我在藤野合同的借貸人一欄上，寫上里美奶奶的名字，藤野會不會將奶奶的名字改掉或抹去？”
【規(guī)則相克，無法刪改】
“里美的奶奶會不會因此觸發(fā)藤野的規(guī)則？”
【這個就難說了。萬一，奶奶愿意幫你呢】
【當然，萬一可以，這個規(guī)則只會對你管用】
【也就是，奶奶不會輕易幫別人，你得親自上陣】
這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我看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比較好】
【前面這些人倒霉就倒霉吧】
【藤野遲早敲到你的房間……到時候再冒險也不遲】
這時，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有人喊了一聲：“藤野又來了！”
顧醒仿佛聽見了僵硬的腳步聲。
“來不及了！”
他站起身，從書架上拿起那本《季春奶奶》，往門外走去。
【記住，不要暴露我的事情】
“你已經(jīng)說了二十遍了……”
“咚！咚！咚！”
藤野敲響D-003的房門。
房門打開了。面對散發(fā)著濃烈血腥味的藤野，站在門口的老人遠比前面幾位住戶鎮(zhèn)定一些。
藤野道：“請問您需要貸款嗎？”
“可以讓我詳細了解一番嗎？”
“當然可以，您先看看我們公司的貸款說明……不知我說的夠不夠清楚？”藤野說了很多話，卻感覺只過了一瞬。
老人拿起筆，找簽字的地方。
藤野指著合同落款處，“簽字在這里。”
“老人家，”
顧醒從通道另一頭跑了過來，“請等一等！先不要簽字！”
老人抬頭看向顧醒。
顧醒匆忙趕了過來，對老人說道：“老人家，請您在簽字的地方寫上原夏希的名字，而不是您自己的名字！”
老人：“為什么？”
“來不及解釋了，待會兒再告訴您，”顧醒把手機屏幕對準老人，向他展示奶奶的照片，“請您寫【上原夏?！棵值臅r候，在心里想著這位老奶奶的模樣?！?p> “想好了嗎？”一旁的藤野似乎不耐煩起來，陰冷地說道：“到底要不要借款？”
老人點了點頭，雖然不明就里，但他對顧醒身上的警察制服還是抱有最大程度的信任。
目光稍作停留，老人很快低頭寫下了上原夏希的名字。
藤野目光森然：“記得要按時還錢哦?！?p> 留給老人一份合同，他消失在地下室的盡頭。
顧醒跑了過來，看向老人手中的合同，上面寫的卻是小泉潤二，
“啊，這還是您自己的名字？”
“是啊，”
老人道：“奇怪了，我明明寫的是上原夏希，但它自己變成了這樣……”
“唉！”
顧醒從老人手中拿過合同，試圖用油筆劃掉小泉潤二的名字，寫下上原夏希，但油筆完全不出油，換成鉛筆也不成。
“年輕人，別再糾結(jié)了，”
老人目光灼灼看著顧醒，微笑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活到這個歲數(shù)，我真的很知足。”
……
作為全程參與奶奶怪誕事件的調(diào)查員，智子當然清楚上原夏希就是復仇奶奶的真實姓名，她也清楚顧醒和里美相識，能夠要到奶奶的照片也不意外。
仔細分析一番，智子認為顧醒的做法或許是一種破解藤野怪誕的思路。
于是，之后的時間里，她一直在嘗試看看合同上的名字能否更改。
可直到藤野再次上門之前，都還是老人自己的名字小泉潤二。
在某一瞬間，智子忽然想到：
如果把里美帶到地下室，簽訂租住合同，是否有可能將奶奶吸引到這里，與藤野進行對決呢？
這念頭一晃而過……
不大可行，至少目前不大可行。
這也是調(diào)查案件的基本原則之一——除非萬不得已的情況，否則不得將普通民眾主動引入怪誕事件中，成為試錯人員。
但如果藤野事件繼續(xù)發(fā)酵下去，怪誕的規(guī)則不斷完善補全，恐怕紅衫大人也會果斷做出將里美帶到地下室的決定。
老人的離世似乎已然無可避免。
這時，智子又想到了一個新的破解思路：
地下室的住戶之所以沒有觸發(fā)奶奶的怪誕，很有可能是因為這些住戶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是被高利貸害死的，而認為自己死于怪誕之手。
這樣一來，奶奶那邊的規(guī)則或許也就沒有達成觸發(fā)的條件。
于是，她親自找到老人，將里美奶奶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對方，并反復叮囑：
“老人家，假使您真的走到最后那一步……一定要記住，一切是因為高利貸！”
……
“唉！太痛苦了，”
過道里，安達仿佛已經(jīng)想到老人被碎木機絞殺的情景，“與其被碎成肉渣送命，還不如自殺來的痛快一點。反正都是死，不是嗎……”
“等等……”
顧醒像被一道閃電擊中，“自殺，自殺……碎木機……”
“喂，”安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說什么啊？神神叨叨的?！?p> “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你說得對，是該讓老人走得不要太痛苦。”
“簡直廢話嘛。”
顧醒不再理會他，自顧向另一邊走去。
身后的安達：“喂，你把話說完啊！還有，你手里拿書干什么？什么書??？”
顧醒忽然想通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藤野已經(jīng)在地下室殺死了4個欠債人，卻仍然還沒有觸發(fā)里美奶奶的懲罰規(guī)則。
之前，他以為那是因為藤野是怪誕而非人類，所以無法觸發(fā)奶奶的規(guī)則。
但或許，真正的原因是：地下室的住戶都是被殺死的。
當初描述奶奶怪誕時，顧醒列出的條件是受害人被逼而死，奶奶的規(guī)則才會觸發(fā)，而沒有寫明必須是受害人自殺。
但事實上，大多數(shù)高利貸業(yè)務(wù)員觸發(fā)奶奶規(guī)則的直接原因都是逼迫借貸人“自殺”而亡。
只有一個業(yè)務(wù)員是因為討債過程中追的太緊，借貸人逃跑時出了車禍才觸發(fā)了規(guī)則。
沒錯，就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