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最后的旅程
薔薇節(jié)當夜，街頭空無一人，家家戶戶燈火通明，蘇拉將備忘簿揣在懷里，腳踏雪地，孤身奔波于治安署上報的各個異常地點。
雖然看上去有些落寞，但畢竟有人偶陪伴，而且，這也是蘇拉自己追求的結果。
斯科特和海倫娜暫時離開梅倫市區(qū)，回家探親，而在一場宿醉后，施密特好幾天都沒緩過勁來，他如愿以償?shù)氐靡元氉蕴幚砻穫愂械墓之愂录?p> “......兩張怪異卡?！?p> 子夜時分，排查完最后一個異常地點，蘇拉也只獲得了兩張焚心級怪異卡，大多數(shù)異常事件，并不會誕生怪異。難以想象會長每天面對的都是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
“算了，慢慢來吧?！?p> 就這樣，蘇拉在忙碌中度過了來到新世界的第一個冬天，相對于十二月的匆忙與驚險，無論是屬于「凜冬之心」的一月，還是屬于「提燈旅人」的二月，平淡閑適，在記憶中泛不起一點漣漪。
整個冬日，梅倫市都沒有發(fā)生燃魂級的怪異事件，蘇拉前后收集了近三十張焚心級怪異卡，進而轉化為切實的戰(zhàn)力——
「影之刃」是首先達到200%進度的秘術，釋放影刃的基礎消耗已經(jīng)下降到了5%。不僅如此，在秘術“大圓滿”之后，他可以通過主動增大靈性消耗的方式，增強影之刃的威力。
接著，蘇拉將目光放在「光暗逆反」上，一口氣氪了二十張焚心級怪異卡，將秘術的修習進度提升到100%。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光暗逆反」整體提升了秘術靈活性，將“光”逆轉為“暗”的效果自不必說，可以主動創(chuàng)造適合他的序列能力作戰(zhàn)的環(huán)境。
而將“暗”逆轉為“光”的效果，遠超蘇拉所預料，它居然可以直接作用于序列能力與秘術，只要對神秘特性施展「光暗逆轉」，他潛入陰影的能力，就會變換為隱于光中！
不過，存在“陰影的世界”，卻不存在“光的世界”，逆轉之后，相當于序列能力打了個大折扣。
除此之外，「光暗逆轉」需要持續(xù)大幅度消耗靈性，還要與其他秘術配合使用，轉眼就能耗盡蘇拉的靈性儲備。
轉眼，冬去春來。
冰消雪融，當看到早春的柳條抽枝后，蘇拉才恍然發(fā)覺，墻上的掛歷應該翻到三月。
當初春的第一縷朝陽灑在事務所的落地窗前，魏格納教授換了一身新衣服，握著手杖，推開暗紅色的大門。
茜拉有些慌張道：“教授！”
“茜拉，早上好，施密特在嗎？”
教授微笑著點點頭，他特意修理了眉毛與白發(fā)，看上去年輕了不少，干枯的手指不斷捏著手杖，就像是即將去郊游的小學生那般興奮，令茜拉不知如何是好。
推開前廳大門，施密特盡量保持著平淡的神情，“教授，我們等您很久了。”
“走吧，我已經(jīng)處理好所有的身前事，身后之事，就拜托協(xié)會了?！?p> “......好?！?p> 蘇拉四人等候在冥想室，見到魏格納教授，紛紛站起身，只是投去不舍的目光，房間里填滿了沉默。
“好啦，都苦著臉干什么？”
老教授扶著沙發(fā)坐下，將手杖放在一旁，自嘲般笑道：“我啊，年輕時就被罵過心狠，你們再怎么表現(xiàn)出悲傷的模樣，我也是不會放棄的?！?p> 斯科特鼻頭酸動，低聲道：“教授，進入真理之門后，您還能回來嗎？”
“很困難，我的人性之光，已經(jīng)離熄滅不遠了，大概是有去無回?！?p> 放下手杖，老教授緩緩坐下，笑道：“遺體該如何處理，我已經(jīng)在信中寫明，鑰匙就在我的上衣口袋里。蘇拉，凱瑟琳，你們可以自由出入我的家。至于蘇珊娜大媽，我已經(jīng)支付了她接下來三十年的薪水，但如果她想要離開的話，你們也不必阻攔......”
眾人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一不小心說的太多，好了，就到這里吧?！?p> 頓了頓，魏格納教授笑道：
“希望我還有機會將真理之門后的見聞同你們講述?！?p> “一定可以的......”
“那么，這就是我，魏格納的最后旅程了?！?p> 飲下魔藥，取出定位器，施密特一言不發(fā)地開始了入夢儀式，他將和教授一同進入虛境，護送教授登上出現(xiàn)在迷霧之海的維多利亞公主號游輪。
很快，兩人的人性之光于軀殼中消失。
蘇拉見狀，說道：“我守在這里，等會長醒來?！?p> 斯科特勉強露出笑容，“希望教授能順利歸來，和我們說一說真理之門后的風景。”
“但愿?！?p> 當時鐘的分針環(huán)繞表盤三圈之后，施密特的人性之光回歸身軀，他緩緩睜開眼，靈性釋放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游輪模型。
“會長？”
“教授已經(jīng)踏入了真理之門?！?p> 呼出一口氣，施密特將船模放在掌心，解釋道：
“這是新的定位器，格奧爾格對游輪的改造相當成功，如果想要再前往維多利亞公主號，可以直接通過這只船模進行儀式，不必通過浮空天文臺中轉。”
蘇拉點點頭，接著看向雙目微闔的教授，憂慮道：
“會長，你覺得教授他還能回來嗎？”
“我不知道，但至少等上二十四小時?！?p> 施密特站起身，舒緩筋骨，沉聲道：“蘇拉，你先去休息吧?！?p> “不，不必，我就在這里。”
魏格納教授，是他的第一位導師，一位無愧于導師之名的賢者，無論如何，蘇拉都要等到最后一刻。
時間分秒流逝。
日落月升，當次日黎明破曉之時，人偶提醒道：
“來自虛境的波動，人性之光回歸了！”
正在小憩的蘇拉連忙睜開眼睛，看向魏格納教授，他的人性之光已如風中殘燭，在回歸身軀的一剎那，徹底燃燒殆盡。
“教授......”
“這是一次完美的旅程?！?p> 老教授雙目微睜，雖然仍是衰老渾濁，但卻給蘇拉前所未有的通透感，前所未有的虛幻感。
諾薇低語道：
“環(huán)繞在他身邊的命運之線，正在逐漸解離?！?p> “教授，你怎樣了！”
施密特也醒了過來，疲憊的面容立刻變得緊張。
“我的人性之光，已經(jīng)熄滅了。”
“這......”
施密特盡力維持著現(xiàn)在的表情，將右手背在身后，緩緩握拳。
眼神平靜，魏格納教授道：
“凱瑟琳她們還在這里嗎？”
“就在樓下，我去喊他們。”
“不用......蘇拉，你先離開房間，我有些話要對施密特單獨說?！?p> “好?！?p> 合上門扉，蘇拉呼出一口悶氣，向樓下走去，將教授歸來的消息通知眾人。
施密特和教授的談話，持續(xù)了約一刻鐘，當他從房間走出后，從懷中掏出煙斗，向后指了指道：“斯科特，海倫娜，教授讓你們進去?！?p> 對斯科特二人的遺言交代，只持續(xù)了五分鐘左右，離開房間，斯科特目光閃爍，沉聲道：
“蘇拉，凱瑟琳，教授有話要對你們說?！?p> 最后的話，要對兩位學生說嗎？
再次進入房間，蘇拉道：“教授？”
“坐下來吧?！?p> 魏格納教授看向蘇拉與凱瑟琳，緩緩道：
“在虛境深層，我得到了一則預言，一則關于滅世與救世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