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局棋都結(jié)束后,孟老頭苦澀的看著黑白交錯的棋盤:“老夫鉆研棋道幾十載,在你面前卻如同蒙學幼童,執(zhí)白不???老夫還下個屁的棋?!?p> 顧離連忙攔住想砸棋盤的孟老頭:“你這老頭,輸棋才有進步的空間,有輸有贏才有意思,你一直光想著贏,豈不是落了下乘?”
“放你的狗屁,老夫下棋自然是奔著贏去的?!泵侠项^氣的不顧讀書人身份爆了粗口:“趕快問,問完滾蛋?!?p> “嘿嘿,你這老頭棋藝差,棋品倒還算馬馬虎虎?!鳖欕x喝了口酒:“姓蘇,太子案?!?p> “就知道又是殺頭的問題?!泵侠项^沒有顧左言右:“這事….樓里卷宗沒有記載?!?p> “蘇亦初,戶部侍郎,當年可是個響當當?shù)娜宋?,被太子案牽扯滿門抄斬,家屬女眷……你明白的,這么多年下來,也全死完了?!?p> 戶部?看來要去找我那乖徒兒了……得到想要的答案,顧離干脆起身,向孟老頭拜了拜,就準備出門。
“小子,要不我教你儒家修行功法?”
“我這性子哪能靜下心來讀書?!?p> ……
儒家的修行方式?jīng)]有什么捷徑,就是讀越多的書越好,從圣賢道理里修煉浩然氣,當成為大儒后,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顧離是想走修士之路,但他想學的是攻擊之法。
比如佛宗的金剛不壞,道宗的雷法。
這儒家的功法學個錘子,難道我讀個幾十年書,成了個胡子拖地的老頭,再一口唾沫噴死敵人?……顧離絲毫不感興趣。
孟老頭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氣的大袖一揮:“蠢材,看到這樓外的風雪沒?要是老夫修為還在,只需一句‘風雪退散’就全解決了,我儒家才是無敵的?!?p> 得,你厲害,那你怎么不讓李中則去試試?
他不是也不敢亂改天意,指望你們這群書呆子有個屁用,老子現(xiàn)在要是神藏境武夫,管他狗屁天意和圣命,一刀下去,天都給你劈了?!氲竭@些,顧離嘆了口氣。
如今能以人力驅(qū)散這風雪的,整個京城有四人,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首輔李中則,京城外護國寺的主持,和槍仙季玄武。
但境界越高,越是明白凡人豈敢亂改天意,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掣肘,因此他們只能任這風雪肆掠。
但終究最苦的還是百姓……
想到這些,顧離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和孟老頭打了個招呼,就頂著這風雪往宮外走去。
我這牛皮已經(jīng)吹出去了,答應季盛夏十四天停下這風雪,但這四位大佬又都不敢亂來……
他娘的短短十四天,我去哪抓那黑貓,怎么證明這場雪是妖物作祟……顧離煩躁的抓著頭發(fā)。
如今司天監(jiān)就抓著‘亂違天意,必降大禍’這個理由,偏偏皇帝老兒對此還深信不疑,因此不許季玄武出手。
反過來說,不用管這雪是不是真是正常天災,只要顧離能在京城抓到妖物鬼祟,那季玄武就有了正大光明出手的理由。
而季盛夏自然明白這點,她要的就是顧離在這十四天時間里找出證據(jù)。
至于顧離能不能辦到?
關(guān)她什么事,反正她就是不講道理。
……
不知不覺顧離走到了宮城門口,接下來,他準備去寧府好好養(yǎng)精蓄銳一晚,明兒就去端了那人販子的賊窩。
“駙馬爺!”
這是碎嘴小丫頭的聲音?肯定是幻聽……顧離低著頭,腳步急忙加快。
但他很快就看到一雙青色女靴,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上面繡著精美云紋。
打死也不能抬頭……顧離低頭沉默的往左走去。
被擋住?
那我就往右。
“這幾晚躲哪去了?”上官虞聲音冷淡,心里卻是氣的快要爆炸。
自己雖然不喜歡眼前這個混蛋,但好歹他也是名正言順的駙馬爺,這才成親不過半個月,但這混蛋卻差不多天天晚上夜不歸宿!
躲不過了,這運氣也太背了……顧離抬起頭,一臉驚喜的表情:“殿下,巧啊,我正準備回府就碰到了你?!?p> 呵呵,接著裝……在這宮門外,上官虞畢竟還要顧些顏面,只是冷聲道:“上車。”
我命休矣!
顧離心里著急,他明天還要去和人干架,今晚要是再被上官虞給收拾一頓,那明天去趙府絕對是送菜!
顧離默默蹭蹭的不愿挪動腳步:“我答應我娘今晚回家。”
呼……上官虞長長呼出一口氣,頓下腳步:“你是和本宮過一輩子,還是和你娘親過一輩子?”
我只愿和我的愛刀浪蕩不羈過一輩子……
顧離摸了摸腰側(cè)的佩刀:“這是姐夫借給我玩的,我還給他后馬上就回去?!?p> “呵,原來你這段時間一直躲在寧府?!鄙瞎儆荽龝€有要事,本想讓顧離陪自己一起去,但一想到自家兄長的脾氣,最終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晚上你沒回來,本宮就去寧府要人?!?p> “沒問題?!鳖欕x立馬閃身走人,只是心里暗嘆一聲。
現(xiàn)在季寒冬這個身份,最后的安樂窩也沒了……
……
當晚,瀕臨爆發(fā)的上官虞,帶著同樣氣鼓鼓的小喜鵲來到寧府。
得知顧離壓根兒就沒回來后,她婉拒了季如春留下吃晚飯的提議,就又去了季府,最終和季盛夏大吵了一架憤憤回府。
“季寒冬,別讓本宮找到你!”
而此時的顧離,正在迎春酒樓喝著小酒,天色太晚,金家兄弟早就回家了。
天罡境初期,宰個天罡境巔峰應該沒多大問題,而那妖丹境的黑貓,它既然對我有什么企圖,那應該不會再出手……顧離在心中默默思量。
拔出寧成毅的修羅刀,屈指一彈,發(fā)出一聲清澈刀鳴。
好刀,就是殺一群畜生太可惜了!
……
第二天深夜,顧離站在呆了幾天的那個偏僻巷子中,一身黑衣,墨發(fā)被布帶隨意的束起。
還沒來,這群王八蛋也太慢了……顧離在心中暗罵。
他如今身上有傷,為了保險起見,特意等了幾天他的‘朋友們’,但此時不能再等了。
顧離隨手在臉上蒙了塊黑面巾。
這玩意雖然沒什么用,但只要帶著這東西,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我可以死不認賬,真再萬一…..反正碎星刀顧離本就是出了名的狂妄,殺些人算個屁的事。
萬事俱備,顧離翻身跳入圍墻。
‘汪……’
上次顧離碰到的兇犬剛叫一聲,便被他一腳震死,隨即身影迅速的往內(nèi)院走去。
先找那對姐弟,還有其他被買來的可憐人……顧離雖然不知道這趙府的地形,但有的是其他人知道。
“什么人….”
一個俏麗的丫鬟,正端著一盆熱水走過一座假山,卻猛然感覺手上一輕,緊接著就被人給拉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
丫鬟名叫春桃,來這趙府已經(jīng)好幾年了,為人還算機靈,剛剛才喊出兩個字,見到一手提刀一手拿著臉盆的黑衣人,便立馬捂住了嘴。
聰明人才活得久……顧離沒有廢話:“府里地形,還有買來的那些難民藏在哪?”
丫鬟嚇的立即跪地低聲求饒:“大俠….我只是個丫鬟,我什….么也不知道?!?p> “那你就沒什么用了。”顧離放下水盆,緩緩舉起長刀。
“地牢!老爺買來的那些人,都是先關(guān)在地牢,府里的地形……”
顧離微微皺眉,這丫鬟的聲音有些太大了,等他耐心聽完后:“可曾欺辱過那些可憐人?”
“沒,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
春桃雙目大睜的躺在地上,臨死前她還在想著……要是這黑衣人殺了府里的夫人,那我就可以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和老爺偷情,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穿金戴銀,風風光光….
顧離甩了甩長刀上的血跡,對這刀的鋒利很是滿意。
他自然能分辨出一個人是不是在說謊,剛剛這丫鬟眼神閃爍,明顯是在撒謊。
至于殺錯了人,或者這丫鬟罪不至死?
既然知道地牢,知道這宅子的主人在賺昧良心的黑心錢,但還留在這不走,那真冤死了也別怪誰。
顧離一路悄悄趕到一間房中,幸虧那個和宅子主人偷情的丫鬟,在這件事上倒是沒有說謊。
七個肉身境,兩個寸筋境……顧離一路上碰到的趙府護衛(wèi)實力。
不知道這地牢下面還有幾個護衛(wèi)?這么多高手,他到底是賺了多少黑心錢……顧離心中殺意越來越盛。
下到地牢,看到只有一個肉身境,和三個銅皮境武夫,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殺!”
地牢里還有二十多個難民,衣衫襤褸,而且全部都是年輕女子。
還好都沒有受到什么傷害……顧離猜測這宅子的主人,應該是把這些可憐女子當作商品。
商品自然越‘珍貴’越值錢……
長期的擔驚受怕,讓這些女子都不敢睡的太熟,稍微一絲動靜就被驚醒,只是看到地上的四具尸體后,她們沒有尋常女子的害怕,眼中有的只有怨恨和暢快。
顧離不敢耽擱時間:“待在這別動,我一會再來接你們?!?p> “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小柔的小姑娘?瘦瘦弱弱,十六七歲左右,她還有個十歲的弟弟叫小鐵?!?p> 顧離暗恨自己當時沒有問兩人的全名,但他沒想到,居然真有一個女子知道消息。
女子臉上黑一塊白一塊,身材瘦弱,此時顫抖的說道:“我知道….但你要先把我救出去?!?p> 顧離雙眼死死盯著女子沉默不言,而在他的殺氣下,女子腳下忽然濕了一地,而她自身更是站不住跌坐在地上哭泣:“她十天前被帶了出去,其余的我不知道,嗚嗚….我想回家。”
“想回家就在這老實待著?!?p> 顧離瞬間向外沖去,而這次他是直奔這宅子主人的書房。
肯定有賬簿,上面應該有生意往來的記錄,小柔如果被那人渣給賣了,那應該能查到買家……
顧離想起小姑娘明亮的眼神,心情越發(fā)沉重,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雖然他現(xiàn)在實力大減,但面對這群氣血境的武夫,自然不可能會讓他們發(fā)現(xiàn)蹤影。
不久后,顧離一路上有驚無險的找到了書房。
沒有?難道賬簿是被那人貼身藏著?……顧離沉默片刻,忽然在桌上、柜子上,一陣亂七八糟的翻動。
咔嚓。
看到墻后的暗門,顧離眼睛瞇了瞇,暗道不長,秘室也不是在地下,很快他便走了進去。
但見到屋里的一幕后,顧離卻整個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