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很重,顧離感覺腦子里嗡嗡作響,偏過頭,擦干凈嘴角的血跡,默默起身往門外走去。
眾人都被這一幕給弄懵了。
上官虞急忙擋在顧離身前,看著他臉上的五道指印,怒道∶“季孔雀,你發(fā)什么瘋?”
“殿下,不怪季姑娘,這是我自找的?!鳖欕x腦子真有些暈了。
好想睡覺啊,去那地方應(yīng)該能清靜一些……
季盛夏面無表情∶“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有哪些算計,但你再敢把知秋給牽扯進去,我不會放過你?!?p> “我知道了?!鳖櫪餂]有轉(zhuǎn)身,淡淡回道。
“你知道個屁。”季知秋扶著椅子站起∶“二姐,這次的事全是我的錯,你先幫他治傷?!?p> 他之前在酒樓與顧離做了約定……‘望月樓’交換‘馮家’。
這次的事顧離雖然是順勢,但我也存了拉他做幫手的打算……季知秋身體踉蹌一下,寧成毅連忙將他扶住。
“二姐,他不會害我?!?p> 季盛夏只是看著顧離的背影∶“你自己解釋?!?p> “沒什么解釋?!蹦X子越來越沉,顧離也有些煩躁∶“這次我的確算計了季狐貍,千真萬確,老錢的死…也是我的錯。”
說完,他直接繞開上官虞,出了大廳。
季盛夏心里忽然升起一絲失望。
大廳中一陣安靜。
季玄武聲音微沉∶“先派人去通知宋家,知秋你也好好休息,傷好了,把事情都說清楚?!?p> 上官虞想要離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
順天府。
府尹張錫極放下茶杯,一陣唉聲嘆氣。
旁邊一位四十多歲的美婦詫異道∶“老爺,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之前的雪災(zāi),讓這位四十多歲的府尹大人,看起來就如同六十歲老頭一樣。
好不容易雪災(zāi)熬過去,他還想養(yǎng)養(yǎng)身體多活幾年,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只是自己在做夢。
此時聽到夫人的話,張府尹重重拍一下桌子∶“怎么了?還不是你家那個小畜生,天天給老子惹事生非?!?p> 張夫人雙眼一紅,楚楚可憐道∶“玉林年紀還小,不懂事嘛?!?p> 張府尹對這位小舅子,是真的忍無可忍,不想再忍∶“還小?你看看宋雅詞他們那些人,誰不比他還小幾歲,人家是什么成就?!?p> 張夫人不滿的小聲嘀咕∶“那你不看看他們的爹都是誰?!?p> 一佛升天,二佛出竅…張府尹都覺得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他對夫人又是打心眼里疼愛,只能嘆息一聲∶“最近京城里不太平,你要真為那小畜生好,就好好管教他,別讓他惹事?!?p> 張夫人忙點著頭,走到夫君身后為他輕按肩膀∶“我曉得了,你也別太累著,晚上我就去做些你愛吃的菜,再讓那小兔崽子好好陪你喝幾杯。”
張府尹拍了拍夫人的小手,兩人說著夫妻之間的貼心話。
這時一位衙役慌張跑來稟報∶“報告大人,有人前來報案?!?p> “慌慌張張像什么樣子?!睆埜鼘κ窒氯说谋憩F(xiàn)很不滿意,微微皺眉∶“準備升堂審案?!?p> 衙役擦了擦頭上的薄汗∶“大人,報案的人…是刀神大人?!?p> “嗯?誰?”張府尹猛然站起身∶“你個蠢貨,不早點說!”
我不是剛來嘛……衙役有些委屈。
張府尹眉頭卻皺的更深。
他之前見過這位刀神大人,就在趙府門外,當時還準備把那人當做兇徒緝拿歸案。
但如今刀神在整個京城聲望極高,不少百姓都為其在家里立了生祠。
最重要的是,當時趙家滅門,還有那仿若神人的一刀,都讓張府尹心里發(fā)寒。
張夫人卻是眼睛一亮,如今顧刀神可是一眾官家夫人小姐的夢中情人。
張府尹略微沉思∶“他現(xiàn)在在哪,可有說是什么案情?”
“沒呢,刀神大人就在衙門口坐著呢。”
“帶本官去看看。”
……
府衙門口。
顧離疲累的坐在門檻上,臉色蒼白無血∶“喂,敲重點,早上沒吃飯啊。”
正在幫忙敲鼓的衙役,聞言牟足了勁,將這大鼓敲得震天響,已經(jīng)引來不少的人圍觀。
鳴冤鼓?呵,可這世間又有多少冤屈,能夠沉冤得雪……顧離看著大鼓,有些晃神。
“刀神大人,您怎么來這了?”張府尹遠遠看著的青年,就恭敬的打著招呼。
他的小舅子好像也被宋雕爺宰了……顧離暗嘆一聲,站起身拱了拱手∶“大人,在下是來自告的。”
眾人∶“???”
您這身份是來自首?
再說哪個來自首的人會敲‘鳴冤鼓’?
你莫不是不懂這三個字的意思!
張府尹老奸巨猾,一臉正色∶“顧刀神是我京城百姓的大恩人,您的品德全程百姓有目共睹,有何冤情,本官必還刀神一個清白?!?p> 場面人!就是希望待會看到你那小舅子的尸體,還能這么‘正氣’……顧離不想耽誤時間。
“昨晚我去望月樓喝酒,結(jié)果遭遇了一群歹人要殺在下?!?p> “什么!”張府尹勃然大怒∶“堂堂天子腳下,居然有如此兇徒!顧刀神這是受傷了?”
周圍百姓聞言也是怒不可遏,見到顧離的臉色,更是擔憂,紛紛上前關(guān)心詢問。
顧離搖了搖頭,對周圍人群表示謝意,說道∶“小傷,只是我把那群人都宰了,所以過來自首。”
都宰了?……張府尹心里一驚,更是對顧離的殺心感到發(fā)寒。
上次這人可也是殺了人滿門……
官場沉浮,最重要的就是會察言觀色。
張府尹注意著顧離神情∶“不知刀神可知這群人的身份?”
“不知道,人都在樓里躺著呢?!鳖欕x不在乎的擺擺手∶“有四十多人,大人最好親自過去看看。”
在京城,殺了四十多人,已經(jīng)算是驚天大案。
張府尹感覺自己腦袋上的官帽,又有些不穩(wěn)了……
“來人,先送顧刀神去里面休息,其他人隨本官去望月樓?!?p> 顧離腳步虛浮的往府衙內(nèi)走去……我這鍋可是全背了,希望那女人能機靈些…
——
望月樓。
街上人來人往,不少人路過時,都會詫異的看一眼這京城第一青樓。
往日這時候進樓的人少,但享完溫柔鄉(xiāng)出來的人多啊。
今兒這些有錢大爺,一個個都腿軟的邁不動步了?
這時,忽然一大陣官兵趕來,將這望月樓給圍住。
本就好奇的百姓們,屁顛湊過來看著熱鬧,議論紛紛。
張府尹走到場中,不滿的掃視了周圍的百姓們……真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閑人。
鐵橫山,三十多歲的漢子,京城本地人家,天罡境高手,是京城出了名的鐵血捕快。
此時他皺著眉走到張府尹身旁∶“大人,樓里面太安靜了,那位刀神該不會……”
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張府尹卻明白其意思,搖了搖頭∶“這位刀神大人不是窮兇極惡之徒。”
鐵橫山點頭,上次‘趙府事件’他雖然有事未到現(xiàn)場,但也聽同僚說過事件的前因后果,對那素未謀面的刀神也是心生敬仰。
“后門那邊也做好安排,走?!?p> 鐵橫山說完,拔出佩刀當先走了進去。
“好重的血腥味兒啊?!币晃谎靡圩炖镟止?,忽然一下摔倒在地,驚呼一聲。
他身邊幾個同僚嚇了一跳,剛想開罵,就被眼前一地的‘尸體’給震驚的滿臉驚恐。
“啊……”
見手下人如此不濟事,當先走進大廳的鐵橫山罵道∶“鬼叫什么,這些人只是昏過去了?!?p> 只是他的眼睛,卻死死盯著地上那道巨大刀痕,閃過一絲驚駭。
其他衙役此時也走了過來,看到這面目全非的大廳,一時間無人敢說話。
“這是地龍翻身?”
“瞎了,沒見到這里各種打斗痕跡。”
“你…你是說這是人為?”
“頭,這到底是?”
鐵橫山深吸口氣,沉聲道∶“涅槃境頂尖高手?!?p> 只是他心中深深疑惑……不是傳言刀神被廢了,他怎么可能還有這實力?
“去把所有人給弄醒?”
“知道了,頭兒。”
不久后,張府尹也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眼皮跳了跳。
鐵橫山帶著顫抖個不停的老鴇走來∶“大人,所有人皆被迷暈,什么也不知道。”
張府尹狠狠踢開腳邊的酒壺∶“你是這兒的老鴇,香爐里的熏香被換,你會不知情?是不是你干的?”
這是要找替死鬼……鐵橫山心里門前,眉頭不禁皺起。
“冤枉啊大人,奴家昨天忽然感覺頭暈,然后什么也不知情,我……”
這時,兩個衙役臉色慌張跑來∶“大人,那邊…那…”
本就心情糟糕透頂?shù)膹埜姶烁腔鸫蟆谩吧頌楣俨?,被幾個死人嚇成這樣,鐵橫山,你怎么帶兵的?”
平白無故挨罵的鐵橫山,見手下人這樣,也感覺面上無光,狠狠一腳踢過去∶“有屁快放。”
其中一個府衙,咬牙說道∶“杜少爺也在這?!?p> 杜玉林是張府尹的小舅子,衙役們自然和這二世祖很熟。
“這小畜生,就知道花天酒地,去把他帶過來?!?p> 兩個府衙一動不敢動。
張府尹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疾步往那邊走去….
當看到血淋淋死不瞑目的杜玉林,他臉皮抽了抽,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鐵橫山見此,心里暗嘆一聲,他知道張家的一些情況。
張府尹當年落魄時,是杜家為他花錢鋪路,他的夫人更是不離不棄。
也正因此,他發(fā)達后,不是個好官,但卻是個好丈夫,從未和其他女人有過任何瓜葛。
衙門里的官差們都知道,別看張府尹天天對這小舅子非打即罵,那是恨鐵不成鋼,他和夫人更是因為沒有子嗣,把這杜玉林當親兒子待,還指望他養(yǎng)老送終。
“姐夫,這是我給你偷的雞腿?!?p> “姐夫,你好厲害啊,這文采以后肯定能當大官?!?p> “都他娘的記清楚了,誰敢看不起我姐夫,就是和我杜玉林過不去?!?p> “姐夫,你多大年紀了,少喝點酒?!?p> “姐夫,不就是沒孩子,怕個錘子,等你和我姐姐老了,我伺候你們……”
“呵呵呵……”張府尹忽然笑出聲∶“把這樓封了,所有人都一個個仔細盤查。”
他身邊幕僚低聲遲疑道∶“大人,這望月樓和赤王有關(guān)系?!?p> “堂堂天子腳下,出了這等驚世駭聞的命案,不管是誰,都給我查!”張府面無表情∶“有關(guān)的人都不能放過,所有事…我來兜著?!?p> ‘兒子’都死了,老子還要錢要權(quán),要這破烏紗帽有個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