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條和小蘭急匆匆的趕回來，就看到大哥在院門外抹著眼淚，自家掌柜的穿著囚服，一身的傷站在一旁。
“大哥，怎么回事？小蘭姐她說……”
“錢大叔，他走了……”
金條不敢相信的后退兩步。
他們兄弟倆自幼沒有父親，母親身體也不好，時常受附近的地痞無賴欺負(fù)。
但許多年前，老錢搬來這里后，不僅護(hù)著他們一家人，更是教他們哥倆拳腳功夫。
老錢對他們來說，不僅是師父，更是父親……
金條猛的沖上前，雙眼猩紅，揪住顧離的衣服∶“到底怎么回事！”
“抱歉?！鳖欕x也是剛從金磚那得知，他們兄弟倆和老錢的關(guān)系，才明白為什么兩個普通的窮小子，會有這么一身氣血境巔峰的實(shí)力。
金磚此時被悲痛沖昏了頭腦∶“我不需要道歉，我只想知道原因，還有兇手是誰！”
“兇手已經(jīng)死了，這事你們別管?！?p> 顧離剛說完，就被金條狠狠一拳砸到在地，臉上之前被季盛夏包好的傷口，瞬間滲出鮮血。
“你干什么！”上官虞認(rèn)識金家兄弟，急忙就想阻止。
金條也已經(jīng)被他大哥抱住∶“冷靜點(diǎn)，這事和掌柜的沒關(guān)系?！?p> “大哥，錢大叔他……”金條泣不成聲∶“掌柜的…抱歉，…我，錢大叔知道我們在你那工作，還一直嚷嚷著想找你喝酒，嗚嗚…”
顧離坐在地上，麻木的任由季盛夏幫他止血，此時，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附近的街坊鄰居，站在遠(yuǎn)處不停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
“那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錢家的男人死了?！?p> “唉，好人不長命，老錢可是個大好人……”
“誰說不是呢，家家戶戶誰沒受過他幫助……”
“可惜了錢家娘子，她也是個好人……”
兩個時辰后，
阿素紅著眼眶請眾人進(jìn)去。
“你們是老錢的朋友，都是好人，我…我想請你們幫個忙?！?p> 顧離和季知秋相視一眼，都看了彼此眼中的不安。
季知秋擦了擦眼睛，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嫂子您說，以后您有事就直接告訴我，我叫季知秋，是老錢的朋友。”
阿素有些拘謹(jǐn)，季知秋的名字在整個帝淵城都很出名。
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我想和老錢成親，嫁衣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p> 這么多年，兩人恩愛甜蜜，卻從來沒有辦過婚事，他們只要有彼此在，就不在乎這些虛禮，但阿素卻還是偷偷準(zhǔn)備了這些東西，她本來想給老錢一個驚喜……
但現(xiàn)在老錢卻走了，那她也想成為真正的錢家女人。
顧離踹了一腳哭的泣不成聲的小白∶“你哭個屁，還不去準(zhǔn)備喜燭鞭炮?！?p> “哦?！毙“谆琶ν馀苋ィR上又跑回來∶“老大，我沒錢?！?p> 阿秀氣的直接提起他耳朵，帶著老魏去準(zhǔn)備這些東西。
上官虞看了眼季盛夏∶“我們幫素姐打扮一下，新娘子就要漂漂亮亮的?！?p> 季盛夏沒有反駁，點(diǎn)了點(diǎn)頭。
……
夜晚，
這個普普通通的小院，卻‘喜氣洋洋’。
門口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門窗上也貼著喜字。
小屋很小，里面擠滿了不少人。
季知秋扶著身穿紅衣的老錢，罵道∶“以前沒看出來，你當(dāng)新郎官還他娘的挺俊。”
顧離身上傷太重，坐在一旁椅子上∶“就是比我還差點(diǎn)?！?p> 老魏和小白幫阿秀端菜，小喜鵲擺著桌椅。
余笙和悟禪，還有金家兄弟和小蘭也各自找著事做。
沒多久，上官虞和季盛夏，扶著在院中已經(jīng)打扮好的阿素走了進(jìn)來。
新娘一身紅色嫁衣，蓋著紅蓋頭，一步步向老錢走來。
小白慌忙跑到院外放鞭炮。
不少街坊鄰居詫異的看了過來，但卻不敢靠近。
“咳咳?！鳖欕x清了清嗓子，滿臉笑容∶“一拜天地”
老錢，感謝上天能讓我遇見你，前半輩子受到的苦，如果是為了遇到你，那么我不恨。
“二拜高堂?！?p> 老錢，我們都沒有父母，但感謝我們相依相伴的這些年。
“夫妻對拜。”
老錢，從現(xiàn)在起，我就是你們錢家的女人了，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本該大喜的日子，新郎卻是一個死人，如今新娘也……
上官虞手疾眼快的扶住倒地的阿素，顧不得規(guī)矩，掀開紅蓋頭，見到她嘴角的血跡，慌忙道∶“季孔雀！”
季盛夏大驚失色，正要上前。
阿素?fù)u了搖頭∶“我一直把藥含在嘴里，別救我?！?p> 別告訴她……
別救我……
季知秋感覺自己此刻要瘋了，泣不成聲。
他一直以為老錢的遺言，是指自己，是指什么事不能告訴自己。
但他和顧離見到阿素的第一眼，就猜到了此時的結(jié)局。
他們不能阻止，也已經(jīng)阻止不了……
顧離起身拉住季盛夏∶“你能救她這次，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他走過去踉蹌著將老錢抱了過來，把兩人的手放在一起，笑道∶“放心，會把你們葬在一起，老錢他肯定在等著你呢?！?p> 阿素眼里滿是感激，掙扎著窩到老錢懷里，緊緊抱著他，閉上眼睛，嘴角淺淺勾著一絲幸福的笑容……
——
一座新墳里，埋著一對新人。
上官虞看了一眼跪在墳前燒紙的季知秋∶“他這次恐怕要發(fā)瘋了?！?p> “那兇手已經(jīng)死了，鬼族慢慢對付。”顧離面無表情。
說完他抽出腰間的竹笛，找個空地坐下。
凄涼哀婉的笛聲緩緩響起，又隨風(fēng)飄散……
季盛夏看著吹笛的顧離，這次笛聲沒有漏風(fēng)變調(diào)，顯然他深諳音道，但這曲子太讓人心碎……
一曲吹完，顧離起身離開，沒有再看身后一眼。
死去的人已經(jīng)活不過來了，自己身上的罪孽又重重加了一筆，但他絕不會回頭。
等我死了，再下去給你們賠罪……顧離不讓任何人跟著，獨(dú)自離開。
——
皇宮。
上官烈在御花園和寒蟬老和尚下著棋，這次身旁多了一個面白無須的老太監(jiān)。
這時一位內(nèi)侍過來稟告∶“陛下，顧離請求覲見?！?p> 上官烈悠然的下著棋，沒做回答。
內(nèi)侍知趣的退下。
“不見？”顧離想了想，直接往前走去。
錚！
一眾護(hù)衛(wèi)紛紛拔刀阻攔。
顧離冷笑兩聲，從懷中掏出血淵令晃了晃，大步向前走去。
“參見陛下。”
上官烈皺眉盯著棋盤，思索棋路。
顧離直接站起身向前走去，卻被洪公公攔住∶“顧刀神，請止步?！?p> “紅石榴，說了以后是朋友，喊我名字就成。”顧離熱情的拍了拍他肩膀。
狗膽包天的小子……洪公公暗自對顧離的膽肥感到佩服，但他的職責(zé)是保護(hù)圣上安全，要是眼前小子再進(jìn)一步，他就要動手。
“讓他過來?！?p> 顧離笑了笑，走到下棋兩人身邊，研究著棋局，思索一會，指出來了下一步落子的地方。
“原來如此，好棋?！?p> 上官烈恍然大悟，不久后在顧離的指點(diǎn)下，寒蟬老和尚棄子認(rèn)輸。
“哈哈…大師，提前認(rèn)輸可沒趣了?！鄙瞎倭业靡庑Φ?。
寒蟬老和尚沒好氣道∶“陛下找人幫忙，這局棋不作數(shù)?！?p> 上官烈皺眉不滿道∶“朕又沒讓這小子幫忙，是他自己多嘴?！?p> “不錯，觀棋不語真君子，顧施主…不道德?！崩虾蜕悬c(diǎn)頭。
啪。
顧離摸著老和尚的禿腦門∶“是你這老禿子下棋太臭。”
上官烈一臉看戲的表情，洪公公眼皮挑了挑。
老和尚和善笑道∶“望月樓辦事不力，還鬧出這么大風(fēng)波；剛剛暴露了血淵衛(wèi)身份；如今又摸老衲腦殼兒，顧施主，真當(dāng)老衲…沒有脾氣？”
顧離感到老和尚的氣機(jī)鎖定了自己，仿佛隨時能將自己碾碎。
但他仍不怕死的摸著和尚光腦門∶“望月樓之事我有大功，我怕個錘子；”
“至于暴露身份，我加入你這破組織，就是為了橫著走，藏藏掖掖，那我當(dāng)個錘子血淵衛(wèi)。”
“摸你腦袋怎么了？大家都是第四境，我怕你個錘子?！?p> 老和尚沉默以對，洪公公眼皮跳了再跳。
上官烈善意提醒∶“你就算境界還在，但武道修為都沒了，大師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p> 顧離一臉狗腿的諂笑∶“雖然這老禿子是血淵衛(wèi)老大，但血淵衛(wèi)直屬陛下管轄，他還敢殺我不成?！?p> 上官烈滿意點(diǎn)頭∶“不錯。但是血淵衛(wèi)首領(lǐng)，對其手下亦有生殺大權(quán)，這點(diǎn)朕也不能多管?！?p> 顧離眨了眨眼睛，上官烈也眨了眨眼睛。
“真是的，老大你剛剛腦門上有灰塵，我是幫你擦擦?！鳖欕x默默收回手，幽幽道∶“是悟禪讓我這么做的，他說你經(jīng)常罰他抄寫經(jīng)書。還讓我敲你腦殼兒?！?p> 別怪我啊小禿驢，誰讓我打不過你師父…
“那小家伙老衲自會收拾?！崩虾蜕凶约好嗣X袋∶“除了當(dāng)年師父摸過老衲腦袋，你是第二個?！?p> 生氣了，幸虧剛剛?cè)套]有一個爆粟敲下去。
顧離不敢再作死下去，躬身道∶“陛下，老大，雖然望月樓一事我們一敗涂地，但小子有重大發(fā)現(xiàn)?！?p> “說說看。”上官烈為自己和寒蟬倒了杯茶。
熒茶是熒州那邊送來的貢品，色澤澄凈，透明中泛著淡淡的碧綠，味道馥郁芬芳，如芝蘭之氣，更重要的產(chǎn)量極少，一兩抵得過普通人家?guī)啄甑拈_銷。
顧離聞到茶香，悄悄瞟了兩眼。
“首先，望月樓的確藏有鬼族，為了證實(shí)這一消息，斷河客錢小棠戰(zhàn)死。”
老和尚嘆息一聲∶“當(dāng)年他在江南惹了禍?zhǔn)绿觼砭┏?，就是老夫親自帶他加入了血淵衛(wèi)，是個有擔(dān)當(dāng)有能力的好人。”
上官烈盯著茶杯∶“重賞，若是沒有家屬，賞賜送去他的家鄉(xiāng)?！?p> “謝陛下。”寒蟬起身感謝龍恩，這是他的下屬，若是就這么白死，會讓其他人心寒。
顧離繼續(xù)道∶“一位鬼丹境修士，被宋雅詞一擊斃命?！?p> 上官烈三人眼神一凝，鬼修的難纏他們知之甚深，居然能這么輕易擊殺？
顧離將宋雅詞之事說了出來，末了加了一句∶“絕世猛人啊?！?p> 三人都是臉皮抽了抽，對宋雅詞的兇殘有些震驚。
上官烈更是嘆道∶“這混小子真是…，不過，既然人都是他殺的，那你為何會擔(dān)下這責(zé)任？”
“因?yàn)楣硇捱€沒有清剿干凈，這是我們血淵衛(wèi)的責(zé)任。”顧離一臉正氣，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