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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九郎

十二

涂九郎 iceman 2528 2021-11-15 18:57:13

  寂靜幽深的巷子盡頭,小酒館內(nèi)除了剛剛進(jìn)來的兩位再無其他人,兩人撿了墻角靠窗的桌子坐下,一個老婆婆過來打招呼,說是沒想到這種天氣還會有人光顧,實(shí)在是抱歉,只有煮好的茴香豆。涂九郎道:“不礙事,老媽媽,來兩大盤茴香豆,重要的是熱兩壺酒,我們暖暖身子?!?p>  不多時,兩盤熱氣騰騰的茴香豆端了上來,王睿只覺得腹中饑餓,先吃了十來顆,軟糯香甜,很久沒吃到如此正宗的口味了,稍后,酒也熱好了,老婆婆回到了柜臺后面撿豆子。

  涂九郎舉起酒杯道:“滿飲此杯,壓一壓驚,如何?!眱扇艘伙嫸M,王睿頓覺一股暖流入腹,走了一天的路,臨近傍晚又遇風(fēng)雨,此時方才定住了神,似乎是奈何橋上走了一遭又重回人間,于是,緩緩的說道:“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我派人去涂山找你多次始終尋不到你,而且當(dāng)?shù)厝艘膊⒉恢烙型烤爬蛇@么一個人,還有剛才的事情,這是怎么回事?”

  涂九郎微微一笑:“小弟乃涂山氏后裔?!敝链?,王睿方知涂九郎乃九尾狐也?!?p>  “那一日,我正歷千年劫數(shù),上天派神將用天雷擊我,我無處可逃,想起禹王于我族人頗有淵源,只得前往禹王廟躲一躲,不想王兄也在此避雨,真是我命不該絕,一者賴禹王爺庇護(hù),二者王兄乃凡人,陽壽未盡,天神也怕一不小心誤傷了好人,我因此躲過一劫,所以說,王兄是我的救命恩人,今日我來,特為報(bào)當(dāng)日之恩。”

  聽涂九郎一番話,王睿此時才恍然大悟,今日種種皆有前因,不由得長嘆一聲,一時之間語塞,竟不知說些什么才好。

  涂九郎見狀,也不答話,正可謂酒逢知己,又言道借酒澆愁,不多時,兩壺酒已然喝完,王睿已有些許醉意,呼喚道:“老媽媽,再熱兩壺酒來,今日不醉不歸。”

  涂九郎也不阻攔,說道:“王兄,還記得當(dāng)日一別,所卜一卦嗎?”

  王睿道:“怎么會不記得,賢弟果然神機(jī)妙算,當(dāng)年我進(jìn)京趕考,果然得中,又蒙相國大人垂青,招為女婿,正應(yīng)乾金兌金之卦象,后仕途一帆風(fēng)順,正應(yīng)了金欲成器,必得火之錘煉...”

  說至此處,不由得王睿觸動了傷心之事,隔了一會,方才說道:“不知不覺間,過去了這么多年了,當(dāng)日之種種似乎就在昨日,看我現(xiàn)在須發(fā)已然斑白,不成想一步走錯,滿盤皆輸,悔不聽何師爺之言。”

  涂九郎吃了一顆茴香豆,又喝了一口酒,這才說道:“當(dāng)年與兄一別,我欲言又止,其實(shí)那一卦還別有玄機(jī),雷天大壯變火天大有,互卦澤天夬卦,整卦看起來雖然比和之象甚多,但卻無生扶之象,當(dāng)日沒有點(diǎn)明此間玄機(jī),一者乾金得遇月建,金氣正旺,二者王兄正氣凜然,以孔孟圣人之道為志向,正如同王兄當(dāng)年所講:天行健,君子以自強(qiáng)不息,也是正合易理。”

  說到這,涂九郎稍微頓了一頓,又說道:“但今年恰逢甲寅年,初春時節(jié),乃是甲寅月,今日又乃甲寅日,正是三木之局,木旺生火,金則休囚無力,所以我算定王兄今日必遭大難,因此特來相救?!?p>  王睿聽涂九郎此言,說道:“賢弟真有鬼神不測之機(jī),唉!不如再為兄卜上一卦,看能否得脫此困境,東山再起??!?p>  涂九郎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拍掌:“想王兄當(dāng)年何等胸襟抱負(fù),怎么今日也信命不成?”

  王睿聽此言正色道:“哪里話來,黎民百姓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朝廷之上奸佞當(dāng)?shù)溃矣衷跄苄涫峙杂^?”

  涂九郎冷笑了一聲,說道:“王兄此語,與當(dāng)年一般無二,可我問你,御史們參你克扣錢糧可有此事?當(dāng)年你明知主簿楊平用小斗征糧,貪墨甚多,你卻故意放縱,可有此事?

  “那是朝廷委派下來的大事,我怎么能抗命呢?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好一個身不由己,好一個朝廷之命,你可知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多少人為此丟了性命,這就是你說的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嗎?”

  “啊,這。。。?!?p>  “參你沽名釣譽(yù),難道真沒有嗎?你與那趙員外私交多年,他借詩集為名,送與你多少銀兩?”

  “那只是文人唱和而已啊”

  “好一個文人唱和,要賣出多少詩集才能有數(shù)萬銀兩,你又為何一力提拔趙員外之子趙廣”

  “啊,這。。。?!?p>  “你結(jié)黨營私,排除異己,誣陷河道謝桂安可有此事”

  “啊,這。。。?!?p>  “你剛愎自用,獨(dú)斷專行,一味以威權(quán)壓服下屬,可有此事?”

  “好啦好啦,賢弟,可是這一切我如果不這么做,這官我怕是做不下去啊,這些我都承認(rèn),可是我今日之難,難道也有錯嗎?相國大人不也是老成謀國嗎?”

  “是啊,是啊,王兄,身在官場,身不由己,你忘了當(dāng)年你是怎么說的了嗎?“說罷,哈哈大笑,然后緊接著又說道:“你今日有次下場,誠如你所言:不能昧了良心?!闭f罷,涂九郎具備一飲而盡,王睿則默然無語。

  良久,兩人又喝了一碗酒,王睿不由得長嘆一聲:“想我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一心想成就一番功業(yè),現(xiàn)在想來,真是可笑,我自以為舉世皆濁我獨(dú)清,眾人皆醉我獨(dú)醒,其實(shí)我不過是身處局外罷了,這些年來,久歷官場,方知獨(dú)善其身何其難哉,我也是一介凡夫俗子,哎!”

  涂九郎聽王睿此言,泯然一笑,“王兄此話,深得其中三味,這官場就如同一個染缸,我千年以來,冷眼旁觀,莫不如是,誰也改變不了,今日,那我就為王兄再卜一卦,以合前日之因?!?p>  言罷,涂九郎掐指一算,說道:“此一卦乃天山遁卦”

  王睿正等著涂九郎繼續(xù)往下說,卻久等不著,免不了說道:“那后面呢?”

  涂九郎道:“今日之王兄名利之心何其重也,此卦卦意甚明,無需再解,兄于周易也是頗有研究,難道不知道天山遁卦是什么意思嗎?”

  窗外的黑夜沒有邊際,這偏僻的小鎮(zhèn)辛苦了一天的人們早已熟睡,只剩這荒村小店之內(nèi)的一點(diǎn)燈火,遠(yuǎn)處幾聲狗吠傳來,隨即又消失在這茫茫的夜色之中,時間似乎一霎時凝固了,只有這凄風(fēng)苦雨時不時的透過窗戶打進(jìn)來,王睿的額頭一涼,一霎時清醒了很多,宦海浮沉二十年,當(dāng)年的志向似乎早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真的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了,心下想道:子曰: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于是焉,一瞬間徹底明了。悠悠的說道:“賢弟金玉之言,振聾發(fā)聵,愚兄獲益匪淺。涂山一別之后,我于睡夢中常常又回故地,真令人向往啊,只是,賢弟,我那妻兒,這...”

  涂九郎笑而不答,只說道:“我自有安排?!?p>  說罷,兩人對視而笑,開懷暢飲,一時間,王睿似乎又回到了涂山腳下,又成了那個滿懷理想的翩翩少年。

  第二日,涂山腳下,在一小河的環(huán)繞之處,有三間屋舍,外面是半人高的籬笆,一個婦人領(lǐng)著一雙兒女在門外翹首以盼,見兩個人飄然而至,越來越是清晰,這兩人一位四十來歲年紀(jì),另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夫人手邊的小兒子向年長者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不停的叫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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