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紙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身影,輕嘆了一口氣,隨后立刻板起俏臉,語氣冰寒的道:“該起床了,哥哥?!?p> 床上的青年絲毫沒有反應(yīng)。
“都九點了,趕快起床!”陸千紙不滿的大聲喊道。
青年眉頭微微皺了皺,一把把被子拉到頭頂,蒙著頭,小聲咕噥著,“再讓我睡會,再睡一會會。”
陸千紙沉默了一會,平靜道:“當(dāng)然,睡到什么時候是你的自由,但,給不給你發(fā)零花錢,也是我的自由。
我馬上就要去往生堂工作了,所以,哥哥你還有一分鐘的做選擇的時間?!?p> 此言一出,被子里的身影停下了動作,像是愣住了,片刻后,一顆腦袋從被子里探了出來,向著少女冷笑道:“聽好了,千紙,我可不是因為你不給我零花錢才要起床的。
我只不過是恰好睡夠了而已……”
說著,他便在被子里穿衣服,口中還道:“你的威脅也不過如此?!?p> 看著哥哥雙眼上的黑眼圈,陸千紙沒有去拆穿對方,將一袋摩拉甩在床上,道:“這是今天的零花錢,哥哥,今天可以去找工作了嗎?”
陸時元換好衣服,把錢袋攥在手中,站起身,目光中滿是堅定道:“不去!”
少女深吸一口氣,“那怎么樣,你才愿意去工作?”
“等雞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燒斷了鎖,我獲得了神之眼?!标憰r元一本正經(jīng)的道,“到那時候,再考慮工作的事吧,在此之前,我親愛的妹妹喲,你要養(yǎng)我。”
對于這個回答,陸千紙已經(jīng)聽了整整六年,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腰間束帶上掛著的橙色寶石,“神之眼嗎,但唯獨這種東西,我給不了哥哥啊?!?p> 陸時元此時已經(jīng)慢悠悠的往屋外晃,陸千紙看著對方的背影,皺眉問道:“哥哥,在六年前,你告訴我你要去追尋屬于自己的路,但已經(jīng)六年過去了,你的路,到底是什么?
你是在騙我嗎,還是說,你甘愿做一個社會閑散人員?”
陸時元頓住腳步,懶散的目光逐漸變得深沉,他背對著少女,輕聲道:“我還沒找到,但是,我并未放棄過。”
說罷,他轉(zhuǎn)瞬間恢復(fù)到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背著手向外走去。
陸千紙站在原地,握緊雙拳,精致的小臉上浮現(xiàn)出了堅定之色,“放心吧,哥哥,我不會讓你變成社會廢人的!”
“好困啊!”走在璃月港的大街上,陸時元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又摸了摸肚子,“餓了?!?p> 于是,他便一路向萬民堂的方向溜達了過去。
進入萬民堂,陸時元先跟卯師傅打了個招呼,又對在一旁跑堂的元氣少女說道:“香菱,我還是老樣子?!?p> “好嘞,陸大哥?!北环Q作香菱的少女點頭應(yīng)下,一溜煙跑進廚房,不一會,一份蟹黃豆腐和一份水煮黑背鱸就被端上了桌,濃郁的菜香讓陸時元食指大動,但卻沒有失態(tài),而是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哼,又來吃白食了?!痹陉憰r元開心吃飯的時候,一聲冷哼從鄰桌響起,他扭頭望去,只見一名青年食客在瞪他。
陸時元毫不猶豫的瞪了回去,過了一會,那名食客眼睛都酸了,不得不收回目光,但嘴上卻不饒人,“不就是仗著有個能賺錢的好妹妹么,神氣什么?”
食客的言語沒有影響陸時元的心情,他繼續(xù)在一旁開心的吃著飯,吃完后擦擦嘴,起身向跑堂的少女招招手,“走了啊,香菱?!?p> “好嘞,慢走啊,陸大哥。”
“哼,果然在吃白食?!蹦敲晨湍樕下冻龉蝗绱说谋砬?,又覺得有些疑惑,不由向卯師傅問道,“卯師傅,他在吃白食,你們不管管嗎?”
香菱聞言,搶答道:“如果是陸大哥的話,他天天來我也是歡迎的。”
那食客有些無語,心想莫不是這位少女大廚看上那小子了?
但老板都這么說了,他也只好搖搖頭,沒再多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有些氣不過,嘆道:“這樣的男人,哪里能比得上我?”
陸時元并沒有走遠,他坐在「三碗不過港」的座位上,隱約間聽到那名食客的言論,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后他就不再去理會那些閑話,注意力放在了說書的田鐵嘴身上。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闖進了陸時元的視線,那是一名儀表堂堂的男子,穿著一襲黑棕色的衣袍,上面花紋密布,華美異常,再加上那股清冷的氣質(zhì),宛若謫仙。
能在這里見到對方,讓陸時元眼前一亮,搬著小凳坐了過去,口中打著招呼,“喲,這不是鐘離先生嘛,吃了沒?”
“好久不見,陸小友?!辩婋x微微一笑,“沒想到你也有這樣的雅興?!?p> “我經(jīng)常來的,只是你沒碰上而已。”陸時元嘿嘿一笑,伸手把茶壺抓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口問道,“最近往生堂的生意怎么樣了啊?”
“托你的福,往生堂最近忙起來了。熱鬧得很,好不容易才有空來聽聽書,喝喝茶?!?p> “鐘離先生不是客卿嘛,還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
“話不能這么說,往生堂的每一單生意,其重要性都是相等的,每個人,不論貧富貴賤,都應(yīng)該得到一場合乎身份的,莊嚴(yán)肅穆的葬儀,怎么能說是瑣事呢。
更何況,那位胡堂主可不管我是不是客卿,忙起來抓著我就要讓我去干活?!?p> “說得也對,我剛才要是冒犯到了什么你不要見怪啊?!?p> “無妨?!?p> “對了,我妹妹最近表現(xiàn)怎么樣,有沒有用功?。俊?p> 鐘離聞言,臉色變得微微有點怪異,心道:“你這樣懶散的性格,適合說這種話嗎?”
但一想陸時元畢竟是自己徒兒的兄長,便還是認(rèn)真的回答道:“令妹天資聰穎,不論是槍法還是史學(xué),在同輩中都難逢敵手。
不僅如此,她還能擺脫固有觀念,憑借自己探索遺跡所得來的信息,堅定的宣布巖王帝君并非爐灶之神的觀點,這一點最為難得可貴?!?p> “是嘛?!标憰r元點點頭,恭維道,“那也是鐘離先生你教得好?!?p> 陸時元心中暗道:“看來當(dāng)年花大價錢在新月軒辦的那桌拜師宴,以及那一大筆學(xué)費沒白花?!?p> “過獎了。”鐘離含笑點頭。
緊接著,臺上的田鐵嘴便說起了書,兩人也不再多聊,安安靜靜的聽書。
“上回書說到,那五百年前的天生石猴孫悟空到了壽數(shù),被往生堂派黑白無常勾走了魂,誰想那美猴王神通廣大,大鬧往生堂,劃了自己和猴子猴孫們在生死簿上的名字,從此便可以長生不死,逍遙天地間。
書接上回,說那孫悟空啊,劃掉了自己和猴子猴孫們在生死簿上的名字后,亂了陰陽,壞了五行,世間多了一群長生不死的猴子。
此等大事,當(dāng)代堂主一人難以決斷,只得請奏——巖王帝君……”
鐘離小口品著茶,聽著故事,嘴角不由帶上了絲絲笑意,似乎是覺得這故事極為有趣。
不知不覺,「三碗不過港」已經(jīng)坐滿了人,就連店鋪外都站著許多聽眾,聽這《西游記》聽入了迷。
時間一晃,已經(jīng)到了下午,故事也到了尾聲。
“齊天大圣孫悟空金剛不壞,兜率宮的煉丹爐都奈何不了他,反而給他鍛煉出了一雙火眼金睛。
開爐后,孫大圣一躍而出,打翻了煉丹爐,將太上老君嚇坐在地,沖進凌霄寶殿,鏖戰(zhàn)璃月眾仙……
欲聽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p> 說罷,田鐵嘴中場休息,看著今天說書得來的收益樂開了花,周圍的聽眾們也逐漸散去。
鐘離聽得很滿意,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名伙計跑了過來,笑著道:“這位先生,請把茶位費結(jié)一下。”
鐘離呆了呆,找遍了渾身上下的口袋,最終沒找到一個子,不由將目光看向陸時元,苦笑道::“陸小友……”
“哦,鐘離先生,你要走了嗎,慢走不送啊,記得把賬結(jié)一下?!标憰r元怎么可能讓對方說出后面的話,笑嘻嘻的打斷了對方,說完還不忘補一刀。
他心中暗道:“收了我那么多學(xué)費,又想問我要錢?門都沒有!”
鐘離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一點點僵硬,想了想,又坐下了,故作平靜道:“我并沒有離去的意思,只是活動活動身子罷了?!?p> 他心中暗道:“我身上沒有帶摩拉,想要從這里全身而退的話,必須想辦法從這孩子身上借點摩拉出來?!?p> “是嘛。”陸時元眉頭一挑,隨后又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跟對方嘮起了家常。
兩人就像是較上了勁,誰也沒有起身的意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月亮掛上了枝頭,直到街道上無人。
此處已經(jīng)只剩下了這二人,互相大眼瞪小眼,一旁的伙計滿臉的無奈,心中哀嘆:“這兩個家伙到底誰付賬啊,不就是一個茶位費么,穿這么光鮮,難道給不起嗎?”
“太陽出來我曬太陽,月亮出來我曬月亮嘍?!?p>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活潑的女聲哼唱著,聲音由遠及近。
兩人扭頭望去,便看到一名戴著乾坤泰卦帽,一身黑袍,雙腿白白嫩嫩,看起來十分陽光的少女邁著大步向這邊走來,看到他倆后,開心的拍了拍手:
“就知道鐘離你在這里,怎么,又被扣住了嗎?倒是時元你居然也在,可真是讓我有點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