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修行界衍生至今有一條眾所周知的鄙視鏈。

　　道門看不起佛門，佛門也看不起道門。

　　術士看不起巫師，巫師看不起蠱師，而蠱師又看不起術士。

　　但一般人都比較喜歡成為術士，總覺得蠱師這一行見不得光。

　　“蠱師嗎？……也行。”

　　看洛自清疑惑的樣子應該是不喜歡蠱師，不過也對，誰會真心喜歡一個整天玩蟲子的家伙。

　　洛生笑而不語，緩緩的靠近老王，剛想伸手拿過卷宗看看，門口就傳來了聲音：“老洛呀，鎮(zhèn)魔司都來催好幾遍了，你到底行不行，補充個卷宗，補充這么久?！?p>　　大大咧咧的走進來一幫人，領頭的是衙門捕頭，李捕頭。

　　“馬上好，馬上好，一會兒有勞您受累給鎮(zhèn)魔司送去了?！?p>　　洛自清回應了兩句，連忙重新拿起毛筆快速的修改著卷宗。

　　“這個案子不應該交給鎮(zhèn)魔司，應該交給衙門處理吧?！?p>　　洛生站在一旁將卷宗上的信息看了一清二楚，順口就提了一句。

　　【死者名叫李二狗，享年31歲，無兒無女……城西南處的一個地痞流氓

　　死于長壽坊街道上，身上多處致命傷，四周遍地黃土……巡邏士兵與打更人在昨晚并未有所發(fā)現(xiàn)異動……

　　……尸首帶有妖氣，判斷為妖怪作祟】

　　“你是什么人？這里是衙門重地，誰允許你進來的?！?p>　　李捕頭這才發(fā)現(xiàn)停尸房里多了個人，一下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嚴肅的叫罵道：“小小毛孩，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辦案是過家家嗎？！真是括噪！”

　　“李捕頭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侄兒，是我?guī)M來的?！?p>　　洛自清連忙解釋道，隨后還沖著一邊的洛生使著眼色，小聲說：“快回家！”

　　在衙門里，最大的是知縣，算是老大，身邊還有兩個小弟，一個是縣丞，還有一個主簿。

　　再往下走就是典史，算是領頭羊。

　　接著就是三班六房，跟電視上講的那些差不多。

　　而洛自清只是一名仵作，現(xiàn)代稱為法醫(yī)，只是地位沒有法醫(yī)這么高。

　　“這并不是妖怪作祟，而是兇殺案，為何要交給鎮(zhèn)魔司處理呢?！?p>　　洛生這么做到并不是說要逞什么威風，只是這案子實在判得太離譜。

　　要是定位成妖邪作祟，一來給鎮(zhèn)魔司增加工作量，二來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這可不是九年義務教育所提倡的，況且那萬年小學生也不是這么教的。

　　“呵，老洛你是個榆木腦袋我知道，沒想到你這侄子比你還蠢，非要挨倆板子再走?！?p>　　李捕頭冷哼一聲就往回走，可沒走兩步，眼珠子一轉又走了回來，輕笑一聲道：“不過在那之前，我聽你的狡辯，他哪里不是妖邪作祟？”

　　說完后，緊接著坐下，從懷里撈出一把瓜子，饒有趣味的嗑了起來。

　　靠，小蔥裝大蒜。

　　洛生心中暗罵一句后，開口：“傷口的問題，一會有舅舅跟您說，我就問李捕頭幾個問題?！?p>　　“好！”

　　李捕頭爽快的答應了。

　　“妖怪傷人為了什么？”

　　“當然是吃人肉了?！?p>　　“那他身上少肉了嗎？”

　　“這倒是沒有?！?p>　　“再有，妖怪殺人還會挑人嗎？”

　　“這自然不會?！?p>　　“那為何打更人和巡邏士兵卻毫發(fā)無傷，卻唯獨死了一個貧民窟的流氓呢？”

　　“這……”

　　“妖怪殺人可否會掩飾自己的蹤跡嗎？”

　　“應該不會吧……”

　　“那為何現(xiàn)場周圍沒有留下任何人或動物足跡，卻布滿了黃泥，顯然是在刻意的抹除蹤跡?！?p>　　洛生每問一個問題，向前走一步，現(xiàn)在正好可以將李捕頭手中的瓜子取過一把放進兜里，道：“明明此案錯漏百出，那為何就斷定，他是妖怪殺人呢？”

　　好爽啊，看某個小學生耍了一千多集的威風，這次終于輪到自己了。

　　難怪古代審訊善于屈打成招，就連大理寺的衙役都這般愚鈍，更不要說地方衙門了。

　　一時間，全場陷入了沉默，幾位捕快面面俱式，李捕頭仔細端詳著卷宗，一旁的洛自清細心地訴說著剛剛尸體上的漏洞。

　　兩者相互結合，確實不像是妖怪作案。

　　……

　　“老洛，你這侄子不得了啊?！?p>　　李捕頭張嘴貼近李自清的耳朵：“我當了這么多年的捕頭，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來，丟人吶?！?p>　　他回頭看了看身后洛生的位置，繼續(xù)說：“你幫我問問你侄子，能否查出兇手是誰，獎賞我分你一半?！?p>　　自從建立了鎮(zhèn)魔司，捕快的俸祿是越來越少，就算是捕頭，一年也才十兩銀子。

　　而一起按殺人案的獎賞，最少也是五兩銀子，擱誰身上誰不心動。

　　這個時候還要什么面子，真要面子就只能當銀兩的孫子了。

　　……

　　“呃……改之，你能看出兇手是誰嗎？”洛自清想了想還是開口，畢竟不能跟錢過不去。

　　洛生將一只爬回來的蠱蟲放到耳邊，很快就清楚了二人對話內容。

　　這個舅舅，還真的是挺……有種的。

　　“改之，要是不行的話，也別為難自己……”

　　洛自清其實已經(jīng)很欣慰了，不僅知道自己的侄兒這兩年不是一事無成，還如此的聰明，回頭再找份好的差事，一定可以延續(xù)洛家的香火。

　　這香火可不能斷送在他的手里啊……

　　“其實想知道兇手很簡單?！?p>　　洛生磕著兜里的瓜子，眼神看向李捕頭。

　　啥也不干，就想領走一半的賞錢，真以為誰都是冤大頭呢。

　　“說說？”

　　李捕頭聽聞一下子就精神了。

　　“我太蠢了，只會撒尿和泥之類的過家家游戲?！?p>　　“誒~呀，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肩膀莫名酸的很。”

　　洛生伸了個懶腰，故意的揉了揉自己個肩膀，擺出一副很累的樣子。

　　而這李廝也不愧是捕頭，心一橫，咬碎了牙，立刻就走上前來，用力的在洛生肩膀上按壓了起來，說話時的牙齒都不屑分開：“是這個位置嗎，看我這力度還可以不。您現(xiàn)在可以......”

　　“這個腿呀，也有點……”

　　“這個我們來，這個我們來。”

　　門口站著的幾個捕快也是機靈，很快就端來了兩把椅子，一個放屁股一個放腿，又是敲，又是按，專業(yè)的很。

　　只要李捕頭能夠破了案，就能拿到賞錢，按照慣例，不是請客吃飯，就是去勾欄里耍耍，一想到這兒，干活更起勁了。

　　洛自清站在一旁看著，徹底傻眼，自己在衙門當了十來年的仵作，你從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這……我多不好意思啊，主要是那個小腿真的……”

　　“好嘞！”

　　五六名捕快同時答應，聲音異常的整齊興奮。

　　“李捕頭，您說這妖怪傷人，最得意的是誰呀？”

　　洛生換個姿勢抬頭看向房梁問道。

　　“難道是鎮(zhèn)魔司？”

　　李捕頭回答道。

　　“鎮(zhèn)魔司那幫人最近抓妖可真是賺的盆滿缽滿的，讓人眼紅??！”

　　“要不是體質不行，我也進那鎮(zhèn)魔司了，可惜門檻太高了，不然那老婆都娶好幾個了?！?p>　　“……”

　　提到鎮(zhèn)魔司，幾個捕快突然來了興致，紛紛討論了幾句。

　　洛生很有禮貌的等他們說完，讓他們多按一會兒，然后才開口：“你們不覺得現(xiàn)在街上穿藍袍的家伙越來越多嗎，有點影響交通了呢。”

　　“是啊，昨天老娘還被騙著買了好多張黃大仙的符箓呢。

　　雖然便宜，但真的比不上鎮(zhèn)魔司制造的?！?p>　　一位捕快附和道。

　　“等等！你是說那些人？”

　　李捕頭雖然有些愚笨，但不至于很蠢，很快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哦，原來是他們啊，多謝李捕頭點撥。”

　　洛生假裝驚訝，讓老李那憨厚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