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饑腸轆轆的肖聞到了一股飯香味。
她起身一看,一碗粥正擺在她旁邊的床頭柜上。
碗是土碗,邊沿處還有幾個不影響使用的缺口,里面的粥是黑糊糊的雜糧粥,最上面則是漂浮著一些她不認識的果子。
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做了這碗粥的人會不會在里面放些奇怪的東西,但是如果不吃的話,下一餐指不定要到什么時候才吃的到,而且對方既然都把自己給救回來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大壞人吧?
就算是最差的情況……那也只是被對方給奪取了自己的清白而已;如果這就是活下去所要付出的代價的話,那她愿意去這么做。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掌握那種力量,只要能驅(qū)逐那些侵略者的話,那無論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想到這里,她便不再猶豫,端起碗來,直接將里面的粥一飲而盡。
嗯,味道竟然出奇的還不錯?
恢復了些許精力的肖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huán)境;整個房子沒有所謂的墻進行分割,全都是直白地堆在一起,雖然在屋主人的打理下顯得井井有條,但那還是無法彌補狹小的室內(nèi)空間這一大缺陷。
房間里的采光不是很好,整個房子只有自己躺的這張小木床旁邊有一扇小小的百葉窗,肖透過縫隙向外望去,她的視野能見度不超過五米,整個窗戶的外表布置了好多系著鈴鐺的繩子,看樣子應(yīng)該是某種警戒裝置。
“哪怕在這種隱秘的地方也要布置那么多陷阱嗎?真是個過度警惕的人啊……”
當初被吊起來的時候,她也曾憎恨過布置了這個陷阱的人,不過這件事好像并不怪他,畢竟他的魚竿和魚簍都在那片沙灘上放著呢,怎么可能會把自己丟在那里就再也不管了?
反倒是自己,剛醒來就自顧自地往林子里鉆,指不定人家那時候正在沙灘上找自己呢?
想到這路,肖對這個陌生人有了個大概的評價,同時對他的防備也稍微降低了些,再怎么說也是救了自己小命的人,過度防備的話,豈不是顯得自己就像個白眼狼一樣了?
“……覺得自己可能是白眼狼的人,反而不會忘恩負義;而那些把忠義掛在嘴邊的人,捅刀子的時候就數(shù)他們捅的最深?!?p> “單從這點來說,你這個新人,就比那些老ass們要上一個檔次?!?p> “?!?”
難以置信,這個人竟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聲?
“只是些小戲法而已,不用太在意?!?p> 只見對方隨手提了張椅子坐在自己身旁:“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鄧,名智峰?!?p> “叫我肖就可以了?!?p> 沒有名么?”鄧智峰問道。
“曾經(jīng)有過,但……失去了祖國的人,也失去了擁有名字的權(quán)利。”
“原來如此,原來你來自這么一個平行世界么……”
“平行世界?”肖疑惑道。
作為一個編劇,這詞她不可能不熟悉:“難道說,這里是另一個地球?”
“怎么可能,”鄧智峰不屑道,“這里是我們這些創(chuàng)世神和造物主們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雖然也跟地球差不多無趣就是了?!?p> “我們?”肖捕捉到他話里的關(guān)鍵詞,難道說這個世界還有別的像她一樣來自不同平行世界的人?
“當然,這里面也包括你?!编囍欠宀患辈宦难a充道。
在丟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之后,鄧智峰便不再多說什么,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等著肖的反應(yīng)。
反觀肖這邊,她現(xiàn)在腦子屬實有點轉(zhuǎn)不過來了。
如果對方?jīng)]有說謊的話,那么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位于一個……額,可以說是位于平行世界交點處的虛擬現(xiàn)實類游戲里面,在這個游戲里一切觸感都極為真實,而且有一種奇妙的能量飄散在空氣中,那該不會是魔法或者靈氣什么的吧?
而且這個人——他竟然說自己是創(chuàng)世主還有造物主,還說整個世界都是由他們創(chuàng)造的。
那他們又是誰?和自己一樣,來自其他平行世界的地球嗎?他們能幫助自己嗎,還是會成為自己的阻礙?
問題有很多,但信息太少,初來乍到的肖明白這些問題短時間內(nèi)根本就沒法單靠自己就得出答案。
想到這里,肖好像明白對方為什么一直在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了——那并非出于紳士的禮儀,而是獵人看見獵物自投羅網(wǎng)時所露出的上位狩獵者的嘲笑。
“為了這些問題的答案,我要付出什么?”
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那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比較省時間。
“嗯,這個問題問的好,但你好像有點太看得起自己了,小女孩。”
“畢竟,現(xiàn)在的你要付出什么根本不是你能決定的,那要看你本身具有多少價值?!?p> “你是惡魔嗎?”肖突然問道,“語氣這么邪惡,就好像下一秒要把我打入地獄一樣。”
“我就當你是夸我心靈圣潔了?!编囍欠逍α诵Γ骸爱吘菇酉聛砦乙龅氖虑?,可比惡魔要恐怖無數(shù)倍?!?p> 沒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查看這個新人的剩余價值能有多少。
“現(xiàn)在,盯著我的掌心十秒鐘,然后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隨即,鄧智峰便將創(chuàng)造之力凝聚于手心,讓它們以無規(guī)則的方式進行運動。
“嗯——一團漂浮著的金色顆粒,大概有一個拳頭那么大?”
“告訴我,你看到它的第一眼,覺得它能干什么?”
“不要過多思考,現(xiàn)在就告訴我!”
鄧智峰迫切的想要知道肖的神性是什么;如果創(chuàng)造之力是神用來修改這個世界的工具,那么神性便是工具上的個性化定制功能,每個初次見到創(chuàng)造之力的創(chuàng)世主,都會像個剛會捏泥塑的幼兒一樣,會急切地依照本能,想要把這種強大的力量變成自己潛意識里最想要的形狀。
所謂神性,便是他們捏泥塑時那支配身體的本能,是一個人過去的片面縮影。
每個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經(jīng)歷必不可能相同,而不同的經(jīng)歷又會造成各自不同的三觀,最終反映到這個世界上,便成了他們的神性,而這些神性又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這個人的內(nèi)心。
就拿自己來說,從小到大自己都活的毫無安全感,為了消除這份不安全感,他從小便開始搜集各種各樣的信息,企圖通過大數(shù)據(jù)計算來給自己規(guī)劃出一條最安全也最容易達成的路線。
而他的神性[先知],其效果便是在每個時代開始前提前得知本時代前期的主要故事線。
至于為什么只有前期,鄧智峰也明白,畢竟人算不如天算,哪怕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也會因為意料之外的變數(shù)而失敗,更別提在這個世界里,時代主角的行為是可能根據(jù)他們這些創(chuàng)世神的行動而改變的,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種不完全的先知,也挺不錯。
不過如果只有先知的話,他原先的計劃會很難實現(xiàn);如果說眼前這個人的神性強大到足夠幫助自己完成目標的話,那要自己自己幫她復國也不是不行,至少那聽起來可比在這種蠢貨聚集地里當個無用的創(chuàng)世神有意思多了。
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毀滅這個無聊的世界,但,夢想還是要有的嘛,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呢?
先不論這邊正在打著的小算盤,此刻正凝視著鄧智峰掌中創(chuàng)造之力的肖,似乎是被這種奧妙而又無比強大的力量給徹底奪走了心神。
“那,是什么呢?”
肖很想回答,但此時此刻的她卻覺得世間竟然無一詞能形容這種感覺。
美。
很美。
非常美。
對于此等綺麗,她只能如此形容。
此刻,一切復雜的情緒都消失了,就好像原始人向夜空伸手,企圖把星星給抓下來一樣。
對于此等美麗,原始的欲望讓她只想把這種力量占為己有。
于是她便伸手了,像個原始人一樣,向無邊天空,伸出來那一只微不足道的小手。
抓到了。
而此時此刻,正在跑神的鄧智峰卻忽然感覺自己體內(nèi)空空如也,先前積攢的創(chuàng)造之力不知為何竟然一掃而空!而且掌心處好像空空的,就好像沒有創(chuàng)造之力凝固一樣!
他回過神一看,好家伙!那些創(chuàng)造之力竟然全凝聚在那個坐床上嘿嘿傻笑的肖的手上,而且密度極高,表面幾乎沒有肉眼可見的空洞,形狀無限接近于一個肉眼可見的金色圓球!
“這是……什么力量?”
饒是見過好幾個時代的人才的鄧智峰,此刻也不得不為眼前這一景象而動容。
竟然在自己毫無察覺的狀態(tài)下,把自己體內(nèi)的創(chuàng)造之力給全部奪走了?!
不,好像沒那么簡單!
“給我……回來!”
盡管少了先前積攢的底蘊,但在創(chuàng)造之力的運用上,鄧智峰畢竟經(jīng)歷了整整三個時代,而肖只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萌新,對于創(chuàng)造之力的掌控怎能和這個老人媲美?
不過也不能用蠻力,畢竟肖現(xiàn)在正處于失智狀態(tài),如果硬來,指不定會有什么不好的結(jié)果。
于是鄧智峰便打算穩(wěn)一手,想要以順水推舟的方式,操控周圍創(chuàng)造之力粒子的運動來把那個金球給緩緩推過來。
可是這份隱匿到極致的意圖還是被只剩原始占有欲望的肖給察覺到了。
“不,不!”
“這是我的,我的!”
僅僅是兩句嘶吼,便把她手里那個小小的金球給定在空中,任憑鄧智峰如何使力也無法將其推動分毫。
不過這并沒有讓他感到沮喪,反而讓這個渴求信息的家伙更想知道肖的神性了。
“難道說,不是掠奪,而是在那之上的力量?”
“嘶……不會吧?怎么可能?不應(yīng)該???”
在看到眼前這一幕后,鄧智峰心里大概有個猜想,他打算驗證一下,哪怕驗證失敗的后果他無法承擔也無所謂,倒不如說比起驗證失敗所產(chǎn)生的可能不可逆的后果,無法證明當下所想這一后果會讓他更難以忍受。
于是這次,他便不再溫柔,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企圖通過物理的方式奪回自己積攢的力量。
但是同時,他也不斷調(diào)用身體周遭的創(chuàng)造之力粒子,來讓自己顯得更加邪惡和不可戰(zhàn)勝一點,企圖通過這樣來讓對方產(chǎn)生心理上的畏懼。
而此時,肖似乎也有點明白眼前這個人似乎是要動真格的了。
她看見那個男人用那種金色粒子把自己打扮的很兇,但那嚇不倒她;真正可怕的是他手上的力量,很重,根本無法反抗。
要把此等綺麗,交給這個奇怪的人嗎?
當然不行!
但又搶不過他……
那也不行!
“不會,給你!!”
在吼出這一句后,肖直接握緊拳頭,把手中那個金色小球給捏成粉碎!
如果自己無法擁有的話,那眼前的這個家伙也不能有!
很顯然,她的原始欲望就是那么簡單直白,如果一個東西自己得不到,那別人也別想得到。
但更明顯的是,她在這么做的時候,沒有考慮到后果。
仔細想想看,把一種擁有極大能量的能源給壓縮到一定程度后并保持穩(wěn)定態(tài),然后又突然給它一個劇烈的外在力讓它的形態(tài)發(fā)生巨大變化。
——這一整個流程,聽起來是不是有那么一點點像核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