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你一直喜歡他好不好

　　快到周家果鋪的時候，沈棲加快腳步：“我要去跟江漓姐姐說再見?！?p>　　江漓從店里出來。

　　她今天不用搬貨，穿了深紅色的寬松衛(wèi)衣，搭配帶有坑條感的白色針織裙，裙擺到小腿那兒，鞋子是淺色低筒雪地靴。

　　江漓很少穿艷麗的顏色，要么是淺色，諸如米白，淺灰，要么是深色，例如墨黑，藏藍(lán)。

　　突然換了件明朗的深紅色，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顏狗福利。

　　沈棲“噔噔噔”跑過去：“姐姐?！?p>　　江漓道了聲“你好”。

　　注意到站后面的沈焰拖著行李箱，她望著他：“你要走嗎？”

　　那一瞬間，心出現(xiàn)了墜落感。

　　她聽蘇云笙形容過坐海盜船時候的感覺。

　　飄上去，滑下來，再飄上去，再滑下來，反反復(fù)復(fù)，起起伏伏。

　　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坐海盜船。

　　太陌生了，讓她不知所措。

　　“不是，”沈焰搖頭，“行李箱是沈棲的，他要開學(xué)了。”

　　莫名其妙的，他在后面跟了一句：“送他去學(xué)校后，我就回來的?！?p>　　哦，不是他走。

　　海盜船結(jié)束，一切歸于平靜。

　　沈焰看了眼她的手：“沒事了嗎？”

　　被抓破的傷口。

　　江漓搖搖頭。

　　沒事了。

　　她傷口愈合得很快，抓傷的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要開學(xué)了，沈棲不快樂：“姐姐，我在北港市第一中學(xué)念高一，離這里不遠(yuǎn)的，你有空來北港市，我?guī)阃姘　！?p>　　沈焰語氣嚴(yán)厲了些：“沈棲，開學(xué)了別老想著玩，心思不放在學(xué)習(xí)上還怎么進(jìn)步？”

　　沈棲：……

　　次次考試都第一讓他還能往哪兒進(jìn)步？

　　但委屈也就是那么一會兒，想到期中考試之前哥哥會來接他，沈棲又快樂了：“姐姐，哥哥說很快就來接我，到時候你和他一起來好不好？”

　　沈焰神情有些微妙。

　　他眼角瞄了江漓一眼，而后瞪著他弟弟：“沈棲，不要胡說?！?p>　　沈棲回頭：“可是你剛剛說過期中考試前來接我的?！?p>　　這話是他說的。

　　沒法反駁。

　　沈焰不說話了。

　　“反正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沈棲老氣橫秋的吩咐著，“哥哥，你先去村口開車，我一會兒就來?！?p>　　他有話要跟江漓姐姐單獨(dú)說。

　　沈焰拿他沒辦法：“那你快點，別麻煩人家。”

　　說完，他拖著行李箱走了。

　　寂靜的小巷子里，一陣“骨碌骨碌”的滾輪聲。

　　“姐姐。”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沈棲喊她就不愛帶名字了。

　　更親切些。

　　“嗯？”

　　沈棲要一個明確的答案：“你會跟哥哥一起來接我的吧？”

　　要換做從前，江漓會冷漠得像一塊千年玄冰，不回答或者丟下一句“與我無關(guān)”。

　　而如今卻在沉默很久之后反問：“怎樣才能和他一起來接你？”

　　姐姐答應(yīng)了？

　　沈棲眉眼彎彎的笑：“做我哥哥的女朋友啊，你們談戀愛以后到哪兒都能在一塊兒?！?p>　　他雖然沒有喜歡的女生，但在學(xué)校見過那些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真的是去哪兒都想方設(shè)法要在一起。

　　江漓沒說話。

　　沈棲又問：“姐姐，你喜歡我哥哥嗎？”

　　關(guān)于什么是喜歡，江漓問過蘇云笙。

　　當(dāng)時她說，喜歡這東西會讓人哭。

　　那江漓就不會有“喜歡”了，因為江漓不會哭。

　　這時，沈棲手機(jī)響了。

　　是他哥哥來催了。

　　他摸出手機(jī)，按了掛斷，表示知道了。

　　“姐姐，你陪我到村口好不好？”他的話還沒說完呢。

　　江漓點了下頭，邁開步子跟著走。

　　沈棲又問了一遍：“姐姐，你喜不喜歡我哥哥呀？”

　　江漓雙手插兜，走在他旁邊：“什么是喜歡？”

　　沈棲歪著腦袋想了很久。

　　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能把自己看到的那些說出來：“比如，看到我哥哥的時候會臉紅?！?p>　　過去他看到過很多次，有不少姑娘跟他哥哥說話都會臉紅，紅到脖子根兒那種。

　　而且還結(jié)巴。

　　江漓想了想，搖頭。

　　她從不臉紅。

　　也體會不到害羞是什么感覺。

　　沈棲又說：“還有，看到哥哥的時候會笑，笑得很好看那種?！?p>　　笑？

　　那更沒有了。

　　江漓不會笑。

　　“那……”沈棲抓耳撓腮的，“會一直想著哥哥，他在的時候盯著他看，他不在的時候就會想?！?p>　　朝思暮想，夢寐難忘，魂牽夢縈，就是這個意思。

　　電視劇里也這么演的。

　　江漓倏地停住腳步。

　　她側(cè)首望著沈棲，很輕的點了下頭。

　　其實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從前心里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不關(guān)心白晝，更無所謂黑夜。

　　哪怕生和死，在她心里也泛不起任何波瀾。

　　一天又一天，周而復(fù)始。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不那么“空”了。

　　一個叫“沈焰”的人時不時會占據(jù)她的思維。

　　或許是他第一次到店里買蘋果，或許是那天夜里他幽默的一句“那你現(xiàn)個原形給我看看”，又或許是他用認(rèn)真的語氣對她說“你不是妖，你是個正常人”。

　　她素來的平靜因為他出現(xiàn)而打亂。

　　但她不排斥這樣的亂，反而叛逆的希望這種“亂”再多一點。

　　仿佛這樣就能成為他所說的“正常人”，擁有過去她不曾感知過的七情六欲。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村口。

　　沈焰開得是周致那輛車，銀灰色，就停在馬路對面。

　　“姐姐，”CP粉頭沈棲第一次沒露出磕生磕死的表情，“其實哥哥他很孤單的?！?p>　　“孤單？”又是一種她沒體會過的情緒。

　　“嗯?！鄙驐珎?cè)頭看了一眼正要過馬路往自己這里來的沈焰。

　　這些話，埋在他心里很久了，也是他第一次說出口：“我聽二嬸說，以前我家很有錢的，可是后來爸爸破產(chǎn)了，媽媽跟別人走了，他們都不要我和哥哥，所以我只能住在二叔家，哥哥是在我十歲時候找到我的，我不知道他之前去哪兒了，但是他一個人在外肯定受了不少欺負(fù)。”

　　就像二嬸似的，對著他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沈棲年紀(jì)小，但是他看得出來，哥哥雖然很和善很禮貌也經(jīng)常對人笑，但那份溫柔只是浮于表面，從未真正到達(dá)過他心里。

　　“還有一件事?！?p>　　“嗯？”

　　“哥哥他生病了，他每天都要吃用白色藥瓶裝著的藥，好幾年了?！?p>　　沈棲還是說出來了，他不想騙人。

　　“姐姐，你不要嫌棄哥哥好不好？你剛剛點頭了，說明你喜歡哥哥，那你一直喜歡他好不好？”

　　江漓姐姐從見面開始就一直把手插在兜里，沈棲沒法拉她的手，只能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衣服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