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雨如瓢潑的往下灌。
風(fēng)撕扯著行人的衣角,吹翻行人的雨傘。
陳京裴的車,停在報社正大門的車場,耐心等著宣枳下班。
宣枳坐在工位前,擬好自己采寫的新聞稿的主標(biāo)題后,又幫沈逆修改了一遍稿子,并教他如何分清主謂賓語,以及讓他記住新聞稿的幾大要素。
沈逆顯得很勤奮好學(xué),全程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這或許就是愛情的力量吧,盡管這份喜歡是單方面的,他也樂在其中。
“娃枳,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發(fā)水?”湊得近了,鼻息間又縈繞著宣枳發(fā)絲沁出來的淡縷馨甜香味,沈逆心動之余,控制不住的問。
宣枳一怔,撩起眼皮,目光涼涼的看著他,“你剛剛叫我什么?”
“娃枳?!鄙蚰孀旖禽p翹,不覺得有何不妥,“我聽你錄音筆的一位阿婆,不是喊你娃枳嗎?”
“她是喊娃子,不是娃枳?!毙滓е刈x音,“你不許這樣叫。”
沈逆卻輕佻一笑,“可我覺得娃枳很可愛啊。不然,叫你枳娃?”
宣枳不說話,直接將修改到一半的稿子扔還給他。
沈逆立馬規(guī)矩投降:“行行行,我錯了,宣枳老師,求求您快幫我修改吧,不然晚上回家,我姐又要把我罵得狗血淋頭了。”
見他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宣枳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又幫他修改起來。
沈逆不敢再吱聲了,但等到快打卡下班的時候,才后知后覺想起宣枳好像都沒回答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發(fā)水。
不過,即使再問個一百遍,她應(yīng)該也不會告訴他的。
打消這個念頭,沈逆將主意打在宣枳扭傷的腳踝上,“你腳還疼嗎,等會需不需要我開車送你回家?”
“不用,我等會坐地鐵回去。”宣枳神情淡漠的收拾著桌面上的稿紙,鎖進(jìn)抽屜里。
沈逆:“從這里走到地鐵站,也有一段路。又下這么大的雨,還是讓我當(dāng)你的代駕吧?;蛘吣阕业能?,然后明天上班,我再去接你?!?p> “真的不用?!?p> 宣枳正說完這句話,突然有一名負(fù)責(zé)財經(jīng)新聞的女記者,收攏著一把被風(fēng)折斷傘骨的雨傘,滿面紅光的走進(jìn)來,雀躍的跟她工位邊上的女同事說:“曉曉姐,你知道我剛剛看到誰了嗎?”
“看到誰了?”曉曉剪輯著新聞視頻,上傳到報社自主經(jīng)營開發(fā)的霏城日報APP上,不咸不淡的反問了句。
財經(jīng)女記者卻始終掩藏不住滿心喜悅:“我看到乘鯨集團(tuán)總裁的車了。就停在咱們集團(tuán)樓下,全球限量版的頂級跑車布加迪威龍!太酷太帥了!”
曉曉給她翻了個白眼,“你到底是看到乘鯨集團(tuán)的總裁,還是看到乘鯨集團(tuán)總裁的車了?”
財經(jīng)女記者笑得無比燦爛:“雨太大了,我也瞧不真切。但我敢肯定,他一定就坐在車?yán)?。我要趕緊打卡下班去跟他偶遇了?!?p> 曉曉毫不客氣的給她潑冷水,“你一定是看花眼了。咱們之前多少次想邀請他做一期專訪,他都不接受訪談,怎么可能會來這里?趕緊收起你的花癡白日夢吧?!?p> “是真的啊,你不信跟我一起去看。”財經(jīng)女記者堅定道。
曉曉:“我今晚還要加班呢,你也得留下來幫忙?!?p> “?。颗_風(fēng)要來了,還要加班。”財經(jīng)女記者蔫了。
曉曉努努嘴,示意她看向宣枳那邊,“咱們還算好的了,你看采寫社會新聞的同事,要是臺風(fēng)在半夜登陸,他們?nèi)艚拥酱笮侣勍ㄖ?,可能都得連夜從被窩里爬起來奔去最前線呢。”
這樣一聽,財經(jīng)女記者的心理瞬間平衡了。
而宣枳,原本完成今天的工作量,要按時打卡下班的,卻在無意間聽到她倆的這番對話之后,她心頭一懸,反而不急著下班了。
直到報社的同事陸陸續(xù)續(xù)都走完了,只剩下編輯部值晚班的編輯在埋頭編版,還有旁邊一直死皮賴臉不走的沈逆之外,宣枳這才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
她心想,如果陳京裴真的來報社等她下班,也應(yīng)該不可能有那么足的耐心從傍晚等到現(xiàn)在這么晚吧,他應(yīng)該走了。
抱著僥幸心理,宣枳終于打卡下班。
沈逆聞到動靜,趴睡在工位驚醒過來,見宣枳走了,即刻抓起一把大雨傘追出去。
宣枳走路的姿勢,還是一瘸一瘸的。
出了大堂的旋轉(zhuǎn)門,風(fēng)雨迎面肆虐而來,她連忙壓低傘面,防止傘骨被風(fēng)折斷刮翻。
沈逆窮追不舍的緊跟著她,說:“雨太大了,還是我送你回家吧?!?p> 車場的燈光很暗淡薄弱,又隔著巨大的雨幕,宣枳從這邊望過去,壓根看不清誰誰的車停在那里。
她只聽到身后的沈逆在跟她說話,她下意識回過頭看他,婉拒道:“我們不順路,你別瞎折騰跑了,你自己快點回家吧。風(fēng)越來越大了,你自己路上開車小心點?!?p> “宣枳老師,你別這么倔行不行,我又不會吃了你?!鄙蚰鎸⑺拇笥陚氵B同她的小花傘與她的人一齊遮住,說:“你好好站在這里等我,我去開車過來。”
兩人相對而站,大傘遮小傘,很浪漫的畫面。
尤其是從跑車?yán)锬硞€人的角度看過去,兩人的姿勢就像是躲在傘下偷偷接吻一樣,陳京裴的眼睛頓時氣得發(fā)綠,將油門狠狠一轟,直接氣焰囂張的撞開雨幕的層層阻礙,怒不可遏的沖到兩人身邊。
強(qiáng)烈的車燈照射過來,宣枳抬眸望向光源,遽見那輛熟悉的頂級瓷白色布加迪,騰著劈星斬月的驚人氣息,不偏不倚的在她身前停下。
車輪輾起的水花,濺濕她的鞋子。
沈逆的鞋子和褲腿也洇了雨水,氣得破口大罵:“眼瞎啊,開得這么近,是想碰瓷嗎!”
說著,欲拉宣枳往停車場那邊走。
卻在這時,白色布加迪降落半邊車窗,一道清冷幽寒的嗓音,裹著夜雨的冰涼,自駕駛座那端鉆心刺骨的傳出來,“上車?!?p> 沈逆愣住,看到車?yán)锏哪腥?,竟然是霏城的首富——陳、京、裴?p> 不過,等等。
他這話是在對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