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在幽深的夜幕中無聲飛舞,街道兩邊的屋子一片靜謐。維爾托克的和巴托姆等人的靴子踏過道路上的積雪,帶出一串沙沙的腳步聲,從街頭一直來到街尾。
街道的盡頭,鋼巖和七位成年塔窟族穿戴獸盔披風,露出一身宛如巖石雕琢的結(jié)實肌肉,手持巨大石劍,堵在城墻后門的門口。旁邊,二十多名城門看守舉著火把,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惶恐模樣。
他們見到巴托姆一行人,就像看到了主心骨,全部跑到旅館老板的身后。為首的一名職業(yè)者低聲向巴托姆匯報這里的情況。
“老板,鋼巖族首帶人控制城門,赫默族和未成年的塔窟男孩全出去了。我們沒辦法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看她們離開……鋼巖族首說,有什么事情,讓你直接找他?!?p> 巴托姆點點頭,表情沉重地走到鋼巖的面前,問道:“大人,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您非要讓赫默族連夜離開博朗鎮(zhèn)?”
鋼巖的視線越過旅館老板,先朝維爾托克微笑點頭,才轉(zhuǎn)回目光,對巴托姆說道:“大地母親給我啟示,博朗鎮(zhèn)即將迎來災難。我和同族的生命走到了終點,回歸地母的懷抱是我們必然的結(jié)局。但地母的女兒孕育新生,散播種子是她們的使命。所以,她們離開,我和我的族人留下。”
維爾托克戴的職業(yè)者兜帽和面罩連眉毛也遮住了,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他很想摘掉面罩,看看鋼巖能不能認出易容后的自己。不過,在博朗鎮(zhèn),人人都認識維爾托克,現(xiàn)在還沒到他顯擺新面孔的時候。
按照巴托姆老板的意思,維克多要想改頭換面,替換身份,應該先離開博朗鎮(zhèn),去落葉城北邦的種植園住半年以上的時間,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估計就沒有多少人能認出維克多就是原來的維爾托克。
住在藥劑坊的這幾天,科爾醫(yī)師還特地教給維爾托克一種改變聲線的小技巧,能夠惟妙惟肖地模仿各種聲音。正好,他去北邦種植園居住的期間,可以花時間練習這種口技。
維克多覺得巴托姆老板和科爾醫(yī)師考慮地很周全,他把變幻身份當成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其實,巴托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明年春天,莉娜來博朗鎮(zhèn)要接走維爾托克,他希望維爾托克前往北邦種植園,剛好能避開和莉娜見面。反正,維爾托克又不認識莉娜,他替換了身份,從此以后就是冒險者之家的重要成員。
冒險者之家收留過從“高塔”逃亡的科爾醫(yī)師,從此走向興旺。現(xiàn)在,他也不怕再吸收一個維爾托克。
巴托姆想的很好,但赫默族女戰(zhàn)士集體出走事件如同一記重棒,打得他暈頭轉(zhuǎn)向。
“鋼巖大人,您預感到的是哪一種災難?”巴托姆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問道。
“我看到了血與火淹沒了博朗鎮(zhèn)?!?p> “血與火?那就是半獸人來攻打博朗鎮(zhèn)?”巴托姆忍不住捂了下眼睛,氣急敗壞地說道:“在戰(zhàn)爭中,順從自己的危險預感是最糟糕的事情!博朗鎮(zhèn)沒有赫默女戰(zhàn)士,你的預感恐怕真會靈驗?!?p> 鋼巖淡淡地說道:“生命是個循環(huán)。我們來自大地母親,又歸于大地母親,我們的后代延續(xù)我們的血脈,也是在延續(xù)我們的生命。死亡其實并不可怕,如果你們不能坦然面對,現(xiàn)在就可以逃走。但我們不會走的?!?p> 維爾托克大概明白了鋼巖的意思,他好奇地問道:“你預感這里會被半獸人攻破,你和你的兄弟都要死,那你們?yōu)槭裁床缓秃漳逡粔K逃走呢?”
“我們在很早以前就做出了選擇,我們戰(zhàn)斗至死,也絕不離開這片土地。但是,維爾托克,你可以做出選擇,留下來抵抗入侵,或者盡快逃離?!变搸r微笑著說道。
維爾托克恍然大悟,指著鋼巖說道:“前幾天,你要求我留在地母神殿,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鋼巖搖頭說道:“我當時隱隱預感到有危險,認為你留在地母神殿,我可以保護你。直到今天晚上,地母給了我血與火的啟示。我們知道自己沒有辦法保護任何人,只能讓赫默族離開。”
塔窟族首習慣用沉默來拒絕回答問題,但他從不撒謊。他說今晚得到啟示,那就沒錯了。
巴托姆心里的怨氣稍微平復了一些,就算鋼巖好心辦了壞事,至少他沒有事先隱瞞,也就沒有拿博朗鎮(zhèn)的半精靈當犧牲品的意思。
赫默族剛剛撤離小鎮(zhèn),鎮(zhèn)民和冒險者現(xiàn)在也可以逃命,就看巴托姆做出什么樣的決定。
他問道:“鋼巖大人,你預感敵人會在什么時候,從什么方向進攻博朗鎮(zhèn)?”
鋼巖回答道:“敵人從東邊過來……很快?!?p> 巴托姆老板點點頭,他沒有追問“很快是什么時候”這樣的蠢問題。此刻,他需要斥候的報告,而不是塔窟族首的預感。
“鋼巖大人,如果我們堅守博朗鎮(zhèn),你們能服從我的指揮嗎?”
“可以?!变搸r給出肯定的答復,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的同胞,又補充道:“我們服從指揮,無懼死亡…...但有一點,你必須記住。我們絕不離開博朗鎮(zhèn),別指望我們會掩護你們突圍?!?p> “謝謝諸位大人,我明白的?!卑屯心烦瘞孜凰咦迳钌罹瞎?,轉(zhuǎn)頭對城門看守吩咐道:“城門落鎖!哈克,你留在這里。從現(xiàn)在開始,沒有我的手令,不準讓任何人離開!”
哈克用力點頭,狠狠地喊道:“城門落鎖!”
“城門落鎖!”
“城門落鎖!”
命令層層傳遞,經(jīng)過修補的厚木門被關閉之后,城墻上的看守推動絞盤,讓兩道沉重的鐵柵格一前一后貼著木門緩緩落下,深深地扎入泥土。鐵柵格上的每一根鐵條都有小孩子的手腕粗細,如果它們當初被放下來,龍脈尊者休蘭特根本不可能打破這道城門。
“我們先回旅館?!卑屯心纺黄蹋D(zhuǎn)身朝冒險者之家走去。
維爾托克跟在他后面,困惑地問道:“為什么要關閉后門,我們不逃嗎?”
巴托姆心事重重,沒有回答他的疑問。科爾醫(yī)師低聲解釋道:“城門落鎖還可以再拉起來。問題是,鎮(zhèn)子里面有上千人,其中的老人、婦女、兒童走不快,也走不遠?,F(xiàn)在的情況還不明朗,如果他們在野外被敵人追殺,就很難逃脫。他們的家屬大多是我們培養(yǎng)的覺醒者。這些小伙子寧愿戰(zhàn)死,也不會坐視家人被敵人屠戮。我們留在鎮(zhèn)子里面,至少還有高墻可守,到了野外,那真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我們?nèi)硕?,走,還是不走都難選擇……其實,鋼巖也能看出這一點,他讓赫默族連夜撤離。無論我們選擇逃跑,還是堅守城墻,都是牽制敵人的主要力量,為赫默族的撤退打掩護?!?p> 維爾托克點頭道:“原來是這么回事?!?p> 科爾醫(yī)師感到一陣無語,他們被鋼巖當作牽制敵人的誘餌,誰也說不清后面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維爾托克卻渾然不在意。只能說,他的心思單純,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不過,鋼巖和他的同胞決定死守博朗鎮(zhèn),并愿意聽從巴托姆的調(diào)遣,任何人都沒法責怪他們。
科爾想了想,用更輕微地聲音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有幾條通往鎮(zhèn)子外面的地道。必要的時候,我們完全可以逃出去?!?p> 維爾托克又點頭道:“原來是這么回事啊?!?p> 科爾醫(yī)師這回真的沒話說了。他哪里知道,維爾托克表面上心不在焉,其實是在用“知識拼圖”分析情報,思考對策。
快到旅館的時候,巴托姆突然對維爾托克說道:“維爾,拜托你件事情。赫默族集體出走,后門落鎖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冒險者。我怕他們當場嘩變,那我們的防御就崩潰了……”
維爾托克憋了一會,點頭答應巴托姆的請求,但他還是忍不住搖頭說道:“這樣做不好。你應該用財富雇傭他們。”
巴托姆拍了拍維爾托克的肩膀,搖頭苦笑,嘆道:“孩子,你還是太年輕,心地善良。但是,戰(zhàn)爭不可以有仁慈之心,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人。總之,今晚的事情要保密。”
我心地很善良嗎?
維爾托克感到困惑,他還不能理解“善良”是什么意思。但“知識拼圖”分析了當前局勢,維爾托克認為現(xiàn)在對冒險者隱瞞真相,弊大于利。
首先,巴托姆和冒險團建立起來的信任將不復存在,就算能夠擊退來犯之敵,雙方的關系也無法回到從前。其次,懷有怨恨之心的冒險者只能是隱患,而不會成為抵抗入侵的助力。
道理很簡單,博朗鎮(zhèn)的城墻20米高,爬上來很難,跳下去就簡單。冒險者都有不錯的身體素質(zhì),他們只要在城墻上搭根繩索,想走就能走。誰要阻止他們逃生,誰就是他們的死敵。
回到冒險者之家,巴托姆立刻發(fā)布命令,動員全體鎮(zhèn)民做好戰(zhàn)斗準備,向年輕人和中年人發(fā)放武器,要求老弱婦孺收拾細軟,隨時準備撤離博朗鎮(zhèn)。他弄出這么大的動靜,鎮(zhèn)子里的冒險者不可能沒有察覺。面對各冒險團團長的質(zhì)問,巴托姆只推說有鎮(zhèn)子外面有異動,要求冒險者們服從指揮,上城墻做好防備。
正當巴托姆焦頭爛額的時候,斥候隊長麥克斯的手下,帶著一大群惶恐狼狽的種植園警衛(wèi),從北邊撤入博朗鎮(zhèn)。
巴托姆立即抓住一名半精靈警衛(wèi),大聲問道:“種植園是不是被攻破了?邁恩大人呢?敵人是誰,他們有多少人?”
那名警衛(wèi)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半精靈,樣貌看起來很兇悍,這會卻哆哆嗦嗦地說道:“一大群半獸人斗士,從河對岸沖過來……多虧麥克斯大人的斥候提前預警,但我們找不到邁恩老爺和約瑟夫大人,只能撤到博朗鎮(zhèn)?!?p> “什么?鎮(zhèn)長和警衛(wèi)隊長失蹤了?”巴托姆楞了一下,再次追問道:“一大群半獸人斗士是多少?它們有幾個屠夫?”
警衛(wèi)只是不停地搖頭,“不知道,不知道,天太黑,我們沒看清楚。”
“沒看清楚?是根本沒看到吧!”巴托姆老板勃然大怒,楸著警衛(wèi)的衣領,兇狠地來回搖晃,“里面只有一件睡衣,外面披著斗篷,連皮甲都沒裝備……別告訴我,你們一箭未發(fā)就把整個種植園拱手讓給入侵者?種植園的五門弩炮有沒有摧毀?”
半精靈警衛(wèi)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喊道:“我能有什么辦法,鎮(zhèn)長和隊長都逃走了,我能有什么辦法?”
維爾托克上前抓住巴托姆的手腕,制止他繼續(xù)搖晃可憐的半精靈警衛(wèi)。
旅館老板驚訝于維爾托克的力量,順勢松開了警衛(wèi)。
“我記得你叫漢斯?!本S克多平靜地問道:“你說你發(fā)現(xiàn)邁恩和約瑟夫失蹤了,那你一定去過鎮(zhèn)長的屋子。”
漢斯感激地看了維爾托克一眼,低頭說道:“是的,維爾托克先生。我去找過,沒找到人……兄弟們都跑了,所以我就跟著大家一起來鎮(zhèn)子避難?!?p> “那么,約格呢?他也不在屋子里嗎?”
漢斯搖搖頭,想了想又說道:“您的蠻奴也不在屋子里面。不過,我發(fā)現(xiàn)您的房間附近有激烈打斗的痕跡,門被推倒了,墻壁上有裂縫,地板上有血跡,還有火焰焚燒留下的余燼。種植園里面只有大喬治具備那種蠻力……對了,大喬治也失蹤了,我估計約格兇多吉少?!?p> 維爾托克搖頭說道:“不會的……大喬治不會收拾約格的尸體?!?p> “維爾,你不用擔心約格。他畢竟是個蠻奴,死活都不重要?!卑屯心防习鍎窳艘痪?,對盤問種植園警衛(wèi)也失去了興趣,自言自語道:“麥克斯應該馬上有情報傳回來。”
冒險者之家的斥候隊長沒有讓巴托姆失望,陸陸續(xù)續(xù)地傳回一些情報。今天夜里,大約300名半獸人戰(zhàn)士襲擊了博朗鎮(zhèn)東側(cè)的種植園,半精靈警衛(wèi)未做抵抗?,F(xiàn)在,半獸人已經(jīng)占據(jù)種植園,它們距離博朗鎮(zhèn)30多公里。
這個消息多少讓巴托姆和冒險團的團長們稍微松了口氣。
然而,麥克斯傳遞消息的頻率沒有半獸人的行動快。隨著種植園被半獸人占領,斥候隊的活動范圍受到擠壓。大部分斥候都回來了,只有麥克斯帶著少數(shù)幾個暗行獵手在外面游蕩。
黎明時分,半獸人前鋒出現(xiàn)在博朗鎮(zhèn)東側(cè)。維爾托克站在城門上,可以看到三百多個半獸人正朝小鎮(zhèn)東門外的森林里集結(jié)。
它們長得丑陋猙獰如同惡鬼,拿著石矛、石斧,全身只穿一條獸皮兜襠布,棕紅色的皮膚在白雪皚皚的森林中很顯眼。這群半獸人斗士當中,還有兩名屠夫。它們身材高大肥壯,披掛獸皮和骨質(zhì)肩甲,各自扛著用獸骨做柄,巖石做刃的巨大斧頭。
“兩個屠夫……這與我們之前的判斷相吻合?!比蔽溲b的巴托姆把憂慮深藏內(nèi)心,對身邊的人故作輕松地說道:“外域半獸人有本地蠻族牽制,它們不敢傾巢出動,攻打博朗鎮(zhèn)。就憑我們腳下的城墻,半獸人想攻破博朗鎮(zhèn),必須動員比我們高出兩倍以上的戰(zhàn)士。我們這里有800人防守城墻,它們至少要一次派出2000名戰(zhàn)士才行。它們沒了主力,本地蠻族肯定不會錯過驅(qū)逐入侵者的機會?!?p> 幾個冒險團的團長紛紛附和,琴與哨聲的查理甚至點評道:“對面的屠夫有點棘手,但我們有鋼巖大人坐鎮(zhèn),也不怕它們突襲城墻?!?p> 維爾托克仔細觀察對面的情況,突然插口說道:“我們現(xiàn)在可以撤了……讓老人、婦女和孩子先從后門走,一直往西逃,去落葉城腹地尋求庇護。戰(zhàn)士則主動出擊,消滅對面的這伙半獸人?!?p> 他這么一說,周圍的半精靈立刻陷入一種尷尬的沉默。
巴托姆咳嗽一聲,委婉地說道:維爾,我理解年輕人的熱血,但和半獸人打野戰(zhàn)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另外,我們也不清楚,森林里面有沒有半獸人的伏兵?!?p> 旅館老板就差明說,冒險者打不了硬仗,他們要是沖出城門,肯定要掉頭逃跑,喊都喊不回來。
維爾托克卻繼續(xù)說道:“我檢查過半獸人斥候的尸體,它們的身體結(jié)構(gòu)非常適合爆發(fā)力量,體能不會太強。我們所有人都從城門沖出去,也不用殲滅對面的半獸人,只要驅(qū)散它們,不需要追擊,然后掉頭順著城墻,向西邊逃跑。半獸人的體力不行,肯定追不上我們。”
查理團長忍不住反問道:“我們?nèi)藬?shù)占優(yōu),又有高墻可守,為什么要逃跑?”
巴托姆也接口說道:“半獸人追不上我們,卻能追上老弱婦孺,我們這么做不是拿她們當誘餌嗎?而且,莎拉也是不肯走的。”
維爾托克用“知識拼圖”分析當前局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本來想說,半獸人兵不血刃拿下了種植園,半精靈的虛弱已暴露無遺。外域半獸人大概率要舉族進犯博朗鎮(zhèn)。如果它們能占領博朗鎮(zhèn),那它們和本地蠻族的矛盾也消失了。
換句話說,外域半獸人挑軟柿子捏,除非它們攻打博朗鎮(zhèn)遭受重大損失,否則本地蠻族只會選擇觀望。
另一方面,因為有本地蠻族的存在,半獸人想保住博朗鎮(zhèn)這塊地盤,派主力追擊半精靈逃亡者的可能性其實很小。
不過,他聽到巴托姆表示胖廚娘不肯離開博朗鎮(zhèn),就聳了聳肩膀,沒多做解釋。
維爾托克打算一會找莎拉問問情況,他倒是很奇怪,巴托姆老板之前還說過,戰(zhàn)爭不可以有仁慈之心,怎么輪到博朗鎮(zhèn)的老弱婦孺,他又變卦了?
第二天早上,數(shù)不清的半獸人戰(zhàn)士從城外的松林中源源不斷地涌出,它們?nèi)缤坏兰t潮,吞沒了潔白的林地。其間,還有不少身材高大強壯的蠻族戰(zhàn)士組成行軍隊列,仿佛一條條惡蟒在紅潮的邊緣游弋而至。
驚飛的烏鴉成群結(jié)隊地在空中盤旋,發(fā)出難聽的叫聲,與博朗鎮(zhèn)惶急的警鐘聲交織成戰(zhàn)爭的序曲。
城墻上的半精靈守衛(wèi)一個個臉色發(fā)白,沒有血色。巴托姆扶著女墻,看著外面駭人的景象,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維爾托克走到旅館老板的身邊,抓住他的肩膀,沉聲說道:“發(fā)錢…...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