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陛下最愛的是朱允炆
朱元璋走在最前面，時不時回頭看眼自己乖孫子，高高大大，透著少年的青澀和活力。
身影有自己年輕時走南闖北的模樣，或許不如自己的皇子那么有經(jīng)驗，但這股子勁兒，又是他獨有的。
“讓開，讓開?！眱蓚€隨從打扮的人，胳膊揚起，推搡著朱元璋的身子。
朱元璋雙腳踏地，伸出手抵抗那人推搡，笑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這么大，老頭兒向你道歉?！?p> 周乾立刻上前，將朱元璋護(hù)在身后。
“走路不看著點，撞到我家公子怎么辦?！毙P說完，轉(zhuǎn)身給身后的人讓開路。
年輕男子搖著扇子，轉(zhuǎn)身向前走去，道：“走路看著點兒。”
“咱下次注意。”朱元璋對那人笑呵呵道。
周乾看著朱元璋：“老頭你沒事吧?！?p> “是咱走路不看道，該道歉就得道歉?！敝煸皩竺鎿]了揮左手，幾個布衣百姓又迅速散開，拉著周乾手：“你跟咱一塊兒走，省的咱老回頭看你，擋人家道?！?p> 走著走著，朱元璋抬了抬他的靴子，低頭一看，是一枚有些磨損的銅錢。
他俯身撿起，擦了擦，果然是銅錢。
朱元璋笑的瞇起眼睛。
咱撿到一文錢。
周乾看他小心收起，道：“您還缺錢啊，挺節(jié)儉哈。”
朱元璋有些高興，捏著錢走到燒餅攤兒錢，自己又加了一文，遞給老板：“給咱一個燒餅?！?p> 燒餅太燙，賣燒餅的用黃紙把燒餅包好遞給，朱元璋放在手里掂了掂：“呦，燙，咱兩分著吃?！?p> 大明朝洪武年用寶鈔，但在民間，百姓覺得寶鈔面值大，多數(shù)都喜歡用銅錢。
民間有不少黑作坊鑄私錢，借給經(jīng)商和沒錢的，做高利貸用。
朱元璋遞過半塊燒餅，分給周乾一半，自己又給于公公分了小塊吃。
于公公很高興，更多的是一種恩寵賞賜。
周乾覺得，這個于管事吃半塊餅也這么有榮耀感？
他咬了一口，很酥脆，很香。
朱元璋點點頭：“是這味，就是剛才的銅錢，像是私錢?！?p> “老頭，你還能認(rèn)識私錢，民間有不少這種鑄私錢的?！敝芮又挼馈?p> 朱元璋‘嗯’了聲，“咱知道一點兒。”
周乾想了想：“剛才您要和我說什么話？必須得找安靜的地方說嗎？”
朱元璋點點頭，周乾古怪的看他一眼，但也覺得正常，古代說話可沒那么言論自由。
………………
朱標(biāo)站在窗前，手里捏著一封信，秦淮河邊有個醉香樓，其中一個姑娘寫給他的，說自己打算從良的事。
但他沒有疑惑，得益于蔣瓛的探查，朱標(biāo)見識到了兒子坑爹的實力，拿自己的“假名”去青樓里喝花酒。
還拿到了人家姑娘美白配方。
信傳來淡淡的脂粉香，朱標(biāo)能想象到那是個怎樣的姑娘，心生感慨，“這小子到比我膽子大。”
美酒美眷，這是所有男人的夢想。
朱標(biāo)腦海又浮現(xiàn)出在陜西秦王府內(nèi)殿的場景。
秦王妃王氏因身世遭遇比較坎坷，容顏飽經(jīng)滄桑。那鄧氏從小嬌生慣養(yǎng)，又得秦王喜歡，顯得十分稚嫩。
那晚，他告訴兩位秦王妃。
說秦王在京里沒有被關(guān)押，她們不必?fù)?dān)心。鄧氏就抽咽起來，肩頭顫抖，鳳冠也不住抖動，嫵媚風(fēng)騷。
王氏便用腳碰她腳，示意她注意禮節(jié)，鄧氏這才強(qiáng)顏歡笑，但脂粉卻把臉弄的楚楚可憐。
對于朱標(biāo)來說，太子宮不缺什么美妾，但當(dāng)時心竟然有些亂了起來。
后來調(diào)查秦王時，又常在王府相遇，但人多眼雜，看一眼都是不合規(guī)矩。
鄧氏和太子妃呂氏相比，呂氏就如清水寡淡無味，朱標(biāo)在深夜時沒有妃嬪服侍，身邊又都是些太監(jiān)內(nèi)侍，他便會心亂。
單獨審問時，鄧氏給朱標(biāo)捧了茶過來，甚至還說出，太子，我也是你家的地。
朱標(biāo)知道，鄧氏這么做，是想給秦王求情。
他心慌亂過，但還是控制住自己的想入非非，答應(yīng)會救秦王，回京說些好話的。
聽到自己兒子用自己名字去勸青樓女子從良，他倒是覺得這個兒子活的比自己瀟灑大膽的多。
“此信……”朱標(biāo)把信遞給蔣瓛：“交給長孫，本宮就當(dāng)不知道此事。”
蔣瓛立刻明白，讀懂了朱標(biāo)最后一句話，恭敬道：“這種閨房私事，人之常情，屬下會將此事從腦海抹去?！?p> “下去吧?！?p> 蔣瓛點頭，太子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樣。在陛下身邊待這么久，這種事匯報了，絕對被陛下罵自己。
不如做個順?biāo)饲椋@種關(guān)于女人的事，只要不影響國體，便可假裝不知道，不匯報。
閑來無事，朱標(biāo)便會出去走一走，但只是走一走。
除了每天鍛煉外，就是在周乾的屋子蹭書看，倒不是自己沒有什么書。
是周乾寫的書太好看了。
《聊齋》……
當(dāng)然書不是白看的，朱標(biāo)把周乾用過的毛筆都整齊的擺好，就連桌子也收拾一遍，這才滿意的離開屋子。
朱標(biāo)不笑的時候面相莊肅，五官端正，下巴的胡子也修理的整整齊齊，都是三十歲后最喜歡留的那種。
平時也不茍言笑，一板一眼的做事，自從和周乾相見，反而被帶動的有些活潑起來。
……
朱標(biāo)到了正屋，發(fā)現(xiàn)門窗都緊緊關(guān)著，周乾和朱元璋兩人頭挨頭的在一起，嘀嘀咕咕說話。
朱元璋看著進(jìn)來的朱標(biāo)，看著他站在門口，這才想起來自己把兒子都給忘了。
半天后才問道：“標(biāo)兒，過來坐?！?p> 父子兩無意間的稱呼，在周乾耳朵里聽成了彪兒。所以只是一起喊了句：“狄叔?！?p> 隨后又繼續(xù)接著上句，壓低聲音說道:“老頭兒，看在你是我干爺爺?shù)姆輧荷希艺f句掏心話，在這京城，不要隨便議論帝王家事?！?p> “咱偏議論，咋了？”朱元璋不解，虎目一瞪，牛脾氣勁兒還上來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咱兒子，還能有誰知。”
聽到這話，周乾搖搖頭，走過去把朱標(biāo)拉過來坐下。
周乾這一謹(jǐn)慎動作，反而迎來朱元璋的好感，看來這孩子也不是匹夫之勇，嘴巴胡咧咧的人，也有怕的地方。
下一秒，周乾關(guān)上大門指了指屋頂。“朱皇帝有錦衣衛(wèi)，錦衣衛(wèi)可是房梁屋頂都會有的?！?p> 朱元璋笑意凝固了，錦衣衛(wèi)監(jiān)察這事，很少有人知道，就連那幾個皇子也不知道。
除了自己和朱標(biāo)還有蔣瓛他們知道。
這小子怎么知道的。
難道是自己兒子泄露的？
朱元璋轉(zhuǎn)頭看了眼朱標(biāo)。
朱標(biāo)剛才也聽到周乾這話，看了眼朱元璋，表示自己絕對沒亂說話。
“我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錦衣衛(wèi)?！敝芮聛恚貞浿约嚎催^的正史，野史，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老朱家的事。
他也沒全說，就只說了最近幾年的事。
“老頭兒，狄叔。還記得我跟你們說當(dāng)今太子會早死那事吧。”
朱標(biāo)糾正：“那叫薨?！?p> 朱元璋道：“你別打岔。周乾繼續(xù)說?！?p> “如果太子久病不愈，薨后我敢打賭，朱皇帝會讓朱允炆做太孫的。”
“為啥？”朱元璋詢問。
“陛下最愛的孫子，就是那個酒囊飯袋朱允炆?！?p> 大孫丟失后，他在朱允炆和朱允熥他們這些孫子輩里，比較喜歡朱允炆。
不等朱標(biāo)插嘴。
周乾繼續(xù)說道：“你別看他一副孝順樣兒，其實狠著呢。當(dāng)今陛下分封藩王，說白了，也是為了大明江山?！?p> 朱元璋想了想，因為分封這件事眾人都知道，官員也有很多反對的。
便想問問周乾的看法。
“你覺得陛下分封藩王，是不是太不合適，咱覺得不合適?！敝煸肮室庠囂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