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舉手中的油燈，驅(qū)趕黑暗后，是江辰川未曾想過的場景。
“整個都被……挖走了？”
看著眼前的一幕，再想一想蕾娜的經(jīng)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推測的那樣。
“你是說……我在波爾尼亞博物館看到的那間檔案室，原本是在這里？”
“這是很好的解釋?！?p> 不然，任何的推斷都說不通。
所有的痕跡都在說明，火災(zāi)的源頭是從這里開始的，火勢慢慢蔓延，最后燒毀了整個旅店。
然后，波爾尼亞博物館拿走了整間檔案室，放在了地下負(fù)七層。
“收容……”
江辰川不自覺地呢喃道。
“你說什么？”
還在發(fā)懵的蕾娜沒反應(yīng)過來。
一個大膽的想法逐漸在腦海中形成，看著眼前的空洞，現(xiàn)在這樣，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果。
“委托完成?！?p> 不用再繼續(xù)調(diào)查，江辰川松了一口氣，語氣輕松地說道。
“什么都沒得到，我覺得我虧大了?！?p> 蕾娜垮著個小臉，不高興地嘟著嘴說道。
“知曉一切并非好事，灰手套與烏鴉公會崇尚金錢，卻從不買賣跟波爾尼亞博物館相關(guān)的一切情報，或許，是有原因的?！?p> 不可涉及之處。
無知，也是一種保護(hù)。
“可與博物館相關(guān)的情報，可以在黑市賣上高價……”
蕾娜小聲嘟囔著，這也是她愿意以身犯險的原因。
一旦成功，名利雙收。
“沙沙——”
細(xì)微的聲響從入口處響起，江辰川敏銳地抬起頭，向上望去，什么都沒有看到，又似乎能感受到，一抹漆黑的身影站立。
“噓！”
現(xiàn)在不是交談的好時機，江辰川立刻打斷了蕾娜的話，用手指示她躲到洞里去，同一時間，熄滅了油燈。
似乎有股惡意盯上了他。
越是了解，越是暴露，越是接觸，越是無法逃離。
“我先上去，你留在這里，十分鐘后離開?！?p> 蕾娜蹲在地上一臉茫然，江辰川來到面前囑咐道，他拍了拍蕾娜的頭，順手將戒指丟到她的口袋里，小姑娘一臉疑惑，直到江辰川轉(zhuǎn)身離開，她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對了?！?p> 江辰川的頭從消失的拐角探了出來。
“記得支付委托報酬。”
說完，他便很快地消失了。
留下蕾娜一個人在地下凌亂。
濃厚的灰霧遮住了太陽，顯得整個城市陰沉沉的，高大的建筑像巨人般佇立著，巡邏飛艇飛過上空時，會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那種熟悉到骨子里感覺，江辰川不會忘記，也不會認(rèn)錯，本以為穿越代表著新生，可以徹底擺脫那糟糕透頂?shù)娜松瑳]想到，同樣的東西又出現(xiàn)了。
看來，世界已經(jīng)腐爛到到哪個時代都一樣的地步。
目光冷冷地掃過地下室的入口，似乎有人來過的痕跡，但他仔細(xì)地檢查了一遍，連只蚊子都沒發(fā)現(xiàn)。
熟悉的感覺逐漸淡去，緊握骷髏手杖的手指才放松下來，可剛放松不過一秒，似乎有人在低聲呢喃著什么，晦澀難懂的話語像是古老的詛咒。
他看到了。
一個扭曲的人影。
和……
直視他的目光。
似乎在說，
我找到你了。
這個世界真的存在詭異，無論怎么爭辯和欺騙，存在的東西就是存在著，不可能被輕易抹去。
“那就來?。 ?p> 江辰川毫無懼色，直接朝人影走了過去，直面那怨毒的眼神，仇恨著。
沖破黑暗的那一瞬間。
光明的國王大街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所有的詭異都消失了，城市依舊安寧祥和，風(fēng)平浪靜。
在其他路人的眼中，也只看見江辰川從124號走出來而已。
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什么都不存在。
“垃圾?！?p> 江辰川低語著，帶著燃燒的憤怒，和高傲的鄙視。
回憶在腦海里翻滾，在那狂風(fēng)怒吼的夜晚，他一手制造了震驚全波爾尼亞的雨夜連環(huán)殺人事件，那是他來到英蘭北爾的第五年，也是，他擁有原生面孔的最后五年。
還記得……那是他的第一次穿越。
從步入智能科技時代的現(xiàn)代，來到了這個鋼鐵蒸汽的世界。
當(dāng)時，所有穿越能遭遇的問題他都遇到過，什么語言不通、文化隔閡，甚至比現(xiàn)在還要窮困潦倒，因為黑發(fā)黑瞳的關(guān)系，被周圍的人稱為“奇怪的夏境人”。
夏境，一個神秘而又遙遠(yuǎn)的東方國度，隔著新蘭海洋難以接觸，使其被蒙上了模糊的面紗，只能從出過海的航員口中得知，那是宛如巨龍般強大的存在。
雖然有人抱著對夏境國的好奇心善待過他，但大部分在排外心理的作用下，都不喜歡他的存在，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連份正經(jīng)工作都找不到。
直到被德卡沃一家收留，才結(jié)束了流浪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就這樣過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
回到家，推開門，那股熟悉的感覺涌了上來。
恐懼、詭異、扭曲，充滿腐爛的惡臭揮之不去。
“知道我以前的工作環(huán)境是怎么樣的嗎？”
那是江辰川來到英蘭北爾，唯一一次開口談?wù)撟约旱倪^去，敞開心扉去訴說著光明的另外一面。
“夜出日歸，永遠(yuǎn)行走在黑暗之中?！?p> 那一晚，他說了很多。
“接到任務(wù)就要出發(fā)，每一次出發(fā)前，都要寫好遺書存放在柜子里，如果回不來了，上級就會把信寄給我們的家人，然后帶著獎?wù)潞瓦z體和家人見上最后一面?！?p> 可惜的是，
“如果死了，我們的尸體不能隨便火化，見完最后一面就得回收，然后統(tǒng)一進(jìn)行處理?！?p> 那些聽他訴說過去的人們，
“他們叫我們清理者，其實，也可以稱我們?yōu)椤C魔人，負(fù)責(zé)處理各種詭異事件和污染源，也可以說，我們就是為了讓普通人過上幸福生活而努力的一群犧牲者，注定，只能死在任務(wù)里。”
全部都死了。
“不過，這里應(yīng)該沒有那些可怕的東西，我終于可以好好生活，也謝謝安娜阿姨給我找的新工作?！?p> 全部……
“放心，尤莉婭，明天回來我會給你帶糖吃的，記得好好學(xué)習(xí)，你已經(jīng)成年了，別老是想著偷懶……”
都死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