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白紙黑字，她賴不掉
姐妹兩先來到里長家，開門的李勇婆娘一大早見著姐妹兩牽著的大狗，嚇了一大跳。
“汪奶奶，早上好，打擾您了?！苯忝脙砂凑漳锏膰诟勒f的問候語，兩人鞠了一躬，娘特意交代不要下跪。
“一大早，是誰??？”屋里傳來李勇的聲音。
青蓮從簍子里拿出一包香干，一包肥腸，遞給汪氏。順溜地把鹵菜介紹一番。
姐妹兩乖巧有理，汪氏掂量著手里的鹵菜，是真的香，昨天就聽兒媳念叨塘邊婦人吃過的鹵菜，果然不一般。
她熱絡(luò)地把孩子們領(lǐng)到屋里，姐兩放下簍子，把大寶留著外面，拴好繩子。
李勇一見這兩丫頭，那個(gè)機(jī)靈勁還真是不一樣。
“里長爺爺，我娘本來要過來拜訪您的?！苯忝脗z對(duì)著李勇也鞠一躬。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青蓮把董梅下不得床的緣由解釋一番，說著說著兩人眼眶就紅了。
汪氏不停嘆氣，這都是她能料到的事情，當(dāng)初聽到梅娘離開李家就覺得不妥，一個(gè)寡婦，怎養(yǎng)得了家啊，如今也是進(jìn)退兩難啊。
李勇聽著聽著，難道是改主意了，又想回李家？
院里的大寶見小主人沒有出來，不?！巴敉簟苯?，惹得李勇的小孫兒在屋里一個(gè)勁兒喊“奶奶”，吵著要起床。
“那狗……”汪氏早就想問這姜姑子的狗怎得跟了這兩丫頭。
“奶奶，莫怕，我娘擔(dān)心我跟姐姐被人打，才求得姜姨把大寶借我們?！鼻嗔f完出門，安撫下大寶。
大白天的怎有這等擔(dān)心，李勇看了看青蓮，這孩子有話要說。
青蓮哽咽著把昨天的遭遇講了，此時(shí)她是真的控制不住哭泣，想到爹爹不在，娘親體弱，被親人欺負(fù)，心都要碎了。
李勇兩眉眼都要掐起來，那李光祖太過軟弱，家里被搞得烏煙瘴氣，遲早要敗掉。
“里長爺爺，當(dāng)初分家答應(yīng)的三畝田還沒給我們，聽說我奶要挑最差的給。請爺爺為我們做主?！鼻嗌徴f完就要跪下去，她忍不住啊，求人不都得跪著么。
汪氏抱著四歲的孫兒出來，一把拉住要下跪的小人兒，嘴里直罵羅氏喪盡天良，不配為長輩。哪有不分青紅皂白誣陷孫女是賊的，盡管不是親孫女，那好歹是看著長大的孩子，就是旁人也不至于如此過分。
“他爺爺，還是你說得對(duì)，梅娘出了李家好。這事你得管管，免得日后這幾個(gè)可憐的孩子再被她們虐待?！蓖瞧牌泡叺娜?，全村就羅氏一個(gè)特出格的，汪氏心里憤憤不平。
李勇點(diǎn)點(diǎn)頭，這白紙黑字寫著的，她賴不掉。
小孫兒拉著汪氏就往外跑，那小子膽兒真大，跟青禾一般大，直往大寶跟前竄。青柳見汪氏一臉擔(dān)心，“奶奶，別擔(dān)心，大寶很好的，他只咬壞人?！?p> 小孩的話直來直去，言外之意她是好人了，汪氏還是小心地牽著孫兒。
青柳摸著大寶的長毛，拉過小弟弟的手，讓他也摸摸?！澳棠蹋憧?！”小孫兒高興地親近大寶。
“汪奶奶，您不知道，昨天我在塘邊賣鹵菜，那些嬸子老說我娘的壞話，我都?xì)馑懒??！鼻嗔肫饋硎钦娴牟幌材切┙郎嗟膵鹱觽儯斑@兩天我娘都急得起床，秦奶奶說了，她得躺著才能保住弟弟，唉！”
汪氏看著小人兒一臉怒氣一臉擔(dān)心的，這梅娘教孩子還是有一套的。離開李家才幾天，這兩丫頭能說會(huì)道，不似以前那樣像個(gè)悶葫蘆。
“更生氣的是，我那二嬸叫我把鹵菜送給她，我自己都不舍得吃呢，您瞧著吧，她今天一準(zhǔn)去塘邊找我要鹵菜，她要是敢搶，我就放大寶咬她?！?p> 青蓮得了里長的保證，出來門聽見妹妹講的葷話，喝住了她。
“柳兒說得對(duì)，她們要是敢搶就叫大寶咬她?！蓖羰弦彩莻€(gè)愛憎分明的，聽著青柳講的那些話，簡直讓她驚掉下巴?？磥硪郧懊纺锉魂P(guān)在李家，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唉！
姐兩拜別里長夫婦，牽著大寶去了老祖家，老祖聽兩孩子淚眼汪汪地講了一大串讓他氣得敲地板的話。
“不像話，不像話！我村素來民風(fēng)淳樸，怎有此等婦人！”他氣得連連咳嗽，青蓮忙著幫她拍背順氣，“老祖，您別氣著，否則該是我們的罪過了?！?p> 青柳忙拿出兩包鹵菜，“老祖，這是我娘琢磨出來的鹵菜，特意帶給您嘗嘗，我娘說了，您要是吃著喜歡，下次還給您送來?！?p> 老祖接過包裹，他昨個(gè)就聽說了，金水家的琢磨出一種讓大腸味美又大補(bǔ)的吃法，聞著確實(shí)不錯(cuò)。
聽見老爺子一陣咳嗽，老祖的大兒媳忙從灶屋出來，年齡跟汪氏差不多。老祖把鹵菜遞給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他叫孩子們放心，這分家文書是他擬定的，她敢不從！
李光宗的反應(yīng)跟老祖如出一轍，那拐杖就差把他家的地戳出一個(gè)大坑來，“叫你娘放心，她們要是再拿捏你們，就來找我，我還治不了她了！”
老頭掰開大葉子，抓了一塊大腸放嘴里嚼，“那三畝田我去說，保準(zhǔn)給你們要來?！?p> 李光宗嚼著鹵菜，味道甚合心意，怪不得大侄媳要分家，原來是個(gè)伶俐的，之前被李家磋磨得抬不起頭，現(xiàn)在離了李家反倒變了。
這幾個(gè)丫頭也好，說起話來有理有據(jù)，大侄子可以安心了。
姐妹倆把剩下的三份送去進(jìn)山救過她的叔伯，那三戶人家都大為驚訝，沒想到順手的事，梅娘還記著恩情。
看來這梅娘不似外面?zhèn)鞯哪菢涌链⒆?、好吃懶做，更不像人說的那樣軟弱無能。瞧她這辦事的態(tài)度，怎不叫人欣慰！
完成任務(wù)的青蓮青柳背著空簍子，牽著大寶，蹦蹦跳跳往回走，見到嬸子喊嬸子，見到奶奶喊奶奶，給人樂得那樣兒討喜極了。
在前面唱歌的青柳一下子停下來，青蓮差點(diǎn)剎不住，兩人碰在一起。
前面的李光祖見兩孫女高高興興，也挺安心，想說點(diǎn)什么又說不出口，就怔怔地看著兩孩子。
兩人迎面過去，也沒有喊他，正當(dāng)他失望的時(shí)候，忽聽青柳喊了一聲“爺”，他心里一陣高興。
“爺，昨天我姐被她打了，您知道嗎？這胳膊都快斷了。她們砸了我們的雞蛋，還搶了我姐的荷包，還污蔑我姐是賊。要不是大寶救了我姐，說不定就把我姐打死偷偷埋了。”青柳氣氛地說了這許多，雖然類似的話今早說了好多遍，都不似這遍讓她激動(dòng)。
老頭聽得心里發(fā)顫，他早知曉青蓮受了委屈，但真實(shí)情況讓他駭然。姐妹兩原本的好心情被親爺爺攪得低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