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李長寧不動聲色的面容上,有一絲怒氣,只見她順著聲音抬頭看去,不遠處魏叔玉正從馬上下來
“長寧,你可見到長歌?”她看著魏叔玉一步步地向自己走過來,忍不住從腰間抽出短刀指向他
“魏叔玉,由始至終,樂嫣到底算什么?”
“樂嫣....”魏叔玉的腳步戛然而止,急切地臉上有些困惑
“樂嫣自幼時落水之后一直喜歡你,可你我都知曉,救她之人明明是皓都,你從未解釋?到底是何居心?”
“長寧....我與樂嫣一同長大,只是將她當做妹妹,我也不知曉她喜歡我...更何況我對長歌....”
“你給我閉嘴!”李長寧死死地盯著魏叔玉,敏銳的眼睛涌出一絲殺意“魏叔玉,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有什么資格說你喜歡長歌!”
“在長歌最需要你相助之時,你只是依附在李世民手下的可憐蟲,什么一同長大?與你魏家的安然比,長歌又算什么?”
魏叔玉低著頭,語氣有些愧疚“長寧,我知曉你對我還有芥蒂,那日在斷崖我無心傷你與長歌,至于東宮之事....”
“無心之傷也已經(jīng)傷了,魏叔玉我告訴你,別假惺惺的,你說你將樂嫣視做妹妹,怎么?如今樂嫣消失在幽州境內,你怎么只關心長歌的去處?”
“長寧,這幾日我一直在找尋樂嫣,我知曉你不喜我,不管你是否告知我長歌的下落,我還是想說,如今太子之璽已經(jīng)歸位,皓都定會尋找機會殺了長歌,以絕后患”
“長歌交出了太子璽?”李長寧收回短刀,陷入了沉思,魏叔玉見狀又道
“長寧,不如你告知我長歌的下落,我也好保護她,如何?”
“不必,長歌根本不想見到你,不過你若是想尋到樂嫣,我給你指個去處,此官道通向代州和云州,你沿途追去,定有所獲,我懷疑樂嫣是被有心之人抓去賣,而那人便是海老,他的眼睛比常人要暗,你此去多加小心,若是你一人不成,務必要叫上皓都”說完,李長寧爽利騎上馬,眼神中透著淡漠
“長寧.....多謝..”魏叔玉氣宇軒昂的臉龐上,有著風起云涌的復雜之色,只見他看著李長寧,眉間透著思緒萬千的糾結
“勸你一句,海老詭計多端,若是抓住了他,定要殺了他,免得再有人吃苦!”
李長寧說著便騎馬離去,留下魏叔玉站在原地良久
?州邊境
李長寧騎馬站在岔路口,低著頭沉思著,方才離了魏叔玉后,已經(jīng)趕了兩個時辰的路,一邊是草原,一邊是?州....
昨夜瞧著長歌的模樣,定去了?州,她答應過阿準不去,可是如今長歌沒了太子玉璽,一旦被皓都發(fā)現(xiàn),定會有性命之憂,此次樂嫣消失,魏叔玉身顧魏家,難逃其責定會去尋,可是皓都冷血無情,怕是會暗中追隨長歌
“對不起,阿準,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若你說的是真的,此次?州之行如此兇險,我不能棄長歌于不顧..”
李長寧說著就要駕馬離開,可就在這時兩旁竹林突然射出箭雨,只見她一個翻身從馬上滾下來,隨即抽出短刀將眼前的箭擋出去,不料暗處的弓弩朝她射出
李長寧猝不及防地捂著肩膀,頃刻間短刀支撐,半跪在地,血瞬間浸濕衣衫,冰刃的疼痛使她咬牙想要站起身,就在這時右腿被弓箭刺穿,她慢慢地伸出手...
“我勸你不要亂動!你已經(jīng)趕了一夜的路,精疲力盡!你以為你還能逃掉?”李長寧隨著聲音看去,眼神有些驚訝,片刻便冷視前方
“哪又如何?”
“如此不知死活!得罪了小可汗!雷蒙大人,不如我們殺了她!”
“請便!不過我告訴你們,若是我活了下來!我定要將你們碎尸萬段!”李長寧憤力地抓著地上的沙土,沒有想到居然落到了一群阿詩勒人手里
“有種方法比死更難受,她放跑了獵物....”李長寧輕輕搖了搖頭,只覺得頭有些發(fā)暈
“捕獵之人有很多方法讓她屈辱地活著...”手也漸漸無力,眼前一黑,便昏死在地上
另一邊
李樂嫣靠在馬車內,看著魏叔玉騎馬奔來,太好了,叔玉哥哥....
樂嫣....她看著魏叔玉在喚她...是如此真實,就在這時一瓢水潑向她,她深吸口氣地睜眼,原來是夢
“要死!也別弄臟了我的馬車!”海老雙眼瞪大地盯著她,一旁的蘇蘇正給他捶背
李樂嫣縮了縮身子,忍不住往后坐,馬車還在趕路,就在這時頭頂上冷不及防的聲音道
“叔玉哥哥是誰啊?要不要....把你的叔玉哥哥也抓來?跟你有個伴兒?”
“不要!”李樂嫣顫抖地搖搖頭,臉上的發(fā)絲隨著水漬緊貼“求求你不要傷害叔玉哥哥”
“哈哈哈...”海老傳來幾聲冷笑“你都失蹤了幾日了,也沒見到你的叔玉哥哥來找你啊?莫不是早就另覓新歡了?嘿嘿嘿!”
李樂嫣抓緊衣裙,淚水止不住流下“你要多少錢....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放了我...”“大戶人家的小娘子更不能放!放了你!豈不是等著你的家人來抓我啊?”
“不會的!不會的!我保證!不會的!海老,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海老瞇了瞇眼“哎呀,我該休息了...再吵!割掉你的舌頭!”
李樂嫣看著蘇蘇對她輕輕搖頭,她便將滿嘴的苦澀吞了進去,只有輕微地抽泣聲,這時馬車外,魏叔玉駕馬經(jīng)過,李樂嫣快速地探出頭,是叔玉哥哥“叔...”
蘇蘇見狀即刻捂住她的嘴,她用力掙脫開,緊接著便被打昏
“不錯,學聰明了...嘿嘿...”海老瞇著眼對蘇蘇點頭道
長寧說過,樂嫣是被海老抓去了,代州和云州如此之大,若是不露面,該如何去尋...樂嫣你究竟在哪里?
魏叔玉駕馬朝著云州駛去
大唐?州
李長歌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州地處邊陲,本就荒僻,又連年征戰(zhàn),怎么還會如此熱鬧繁忙?
此時街邊幾個孩童大聲說道
“吾乃?州公孫恒,爾等賊寇,還不快快投降!”
而在他們身后,店小二正給著乞丐吃食
“即便在最繁華的長安,也無這般和諧景象...”
“客官,您里邊請!”李長歌大步走進去,徑直找了一處桌子坐下,那小二忙地開口道
“一看,客官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外地來的吧?”
李長歌笑著點點頭“是”
“給您嘗嘗我們?州最出名的右玉熏雞!”
她聽著這小二的話,有些困惑“我..這..還沒點菜呢?”
“我們掌柜的說了,但凡外地來的客人哪,就送我們的右玉熏雞,就當給客人的見面禮!”
“哦...小二,我問你件事啊..這?州城地處邊境,孤懸在外,本應該是一片荒涼,為何街上如此祥和繁華?而且對街上的乞丐都是如此地關懷備至???”
“客官有所不知,這兒年年打仗,咱老百姓能繼續(xù)過太平日子,就是因為我們這兒有個了不起的父母官,公孫恒刺史!”小二笑著豎起大拇指
“小二!再給我們上壺好酒!來兩小菜!”
小二輕輕地對李長歌點頭,便應聲忙去
“公孫恒...難怪就連小孩兒都在模仿他...看來深得民心哪..”
“來,客官...請慢用...”李長歌連忙對著小二開口道
“哎...小二..你再跟我說說這位公孫刺史吧?”
“咱們?州公孫刺史,前隋年間就在此地任職,這些年,他把我們這兒整飭得城高墻堅,兵強馬壯!胡人每每來打,都占不到一點便宜,公孫刺史又獎勵田墾,引來無數(shù)流人來投,附近州縣,就屬咱?州最興旺了..我們掌柜的說了,但凡外地來的客人都送我們的右玉熏雞,一點熏雞也值不了幾個錢,咱不能丟了公孫刺史的臉面吧?您說對吧?”
李長歌看著門外的景象,忍不住點點頭,此時小兒滿臉歉意地招呼客人去了
傳說中的護民官,竟是前隨將領,這樣的人最厭惡的應該就是戰(zhàn)事吧?那我該如何說服他起兵勤王
她沒有吃右玉熏雞,只是留下銀錢,方才在集市阿竇看著攤位上的糕點,嘴饞的很,她便讓他去買,誰知剛一出店門就看到他跑了回來
“師父,想不到這邊境之地的糕點竟如此好吃!”
“是想品香齋的糕點了?”李長歌看著他嘴邊鼓起,便開口道
“不是....我想到了寧姐姐...師父...不知道寧姐姐現(xiàn)下如何..”阿竇不緊不慢地嚼著嘴里的糕點,食不知味
“好了...若是有緣...自會相見...若是無緣,她也會安然...”李長歌拍了拍阿竇的肩膀,眼里有些落寞
“師父,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要去投奔地方官?就像幽州那樣?對其曉以大義,讓他起兵?”
李長歌微微搖頭,她看了看四周“幽州乃是我阿耶的心腹之地,守將尚心存不軌,這公孫恒乃是前朝舊將,憑什么要幫我們...況且長寧曾來過?州...若是她在....”
“師父是想念寧姐姐了...我就知道是師父是個菩薩心腸并未生寧姐姐的氣..”阿竇摸著腦袋忍不住笑道
“阿竇...我想你應該知曉....我與長寧....”
“師父,你已經(jīng)告訴了我,這幾日與寧姐姐所發(fā)生之事,我明白,被瞞著所有的事情是很痛苦的,但我們自生來便不能選擇自己的身份,就像阿竇,一輩子只是個無名小卒,無父無母,但你與寧姐姐不同,身為郡主,雖然立場不一樣,但問心自問,寧姐姐一直跟在師父身邊,從未有過害人之心,自幼時便一直忍辱負重保護著師父與...”
“阿竇...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與長寧再無可能回到從前...她該去尋找自由...以后別提長寧了...”
“師父,你還是關心著寧姐姐,話里話外都是,其實現(xiàn)在阻攔在你面前的不是身份,只是你心里的愧疚和彌補,你有想過寧姐姐需要什么嗎?我看的出來,她很想陪在師父的身邊,為何師父一直...”
“阿竇!我與長寧的事情,你不明白”
大唐對立之地-草原,大雁飛過,營帳滿聚,只見秦準一身紫色便服,駕馬緩緩駛進,鷹師,他回來了
“特勤回來了!”
“特勤回來了!”
人群中的孩童大聲喚道
“隼!”男人轉頭一身草原服,發(fā)絲微卷在背后,只見他快速朝著秦準跑去,見秦準從馬上下來,便抱住他
“隼,你回來了!”
“....”秦準傳來一絲輕哼,男人見狀趕緊放開他,滿臉擔憂“隼,你受傷了?”
“說來話長...”
片刻后,秦準已經(jīng)換回了草原服飾,他將發(fā)絲放在一旁的肩膀上,脫了上衣,任由著男人為他療傷,他已經(jīng)回到了草原阿詩勒部就不在是大唐的秦準,而是鷹師特勤阿詩勒隼,而阿螢....
“涉爾那小子,如今竟敢直接對你下殺手了!”穆金拿開布條,眼神仿佛在冒火
阿詩勒隼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若我死在大唐境內,他完全可以置身之外,換成是我,我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此番著實太冒險了一些,萬一被他告到大可汗那里?”
“不會的,他的性格我了解,他絕對不可能自己告狀,承認自己輸了的,既然要搶?那么就要承擔后果”
穆金聽著阿詩勒隼的話,握緊手里的布條,又看了看他蒼白的臉,滿臉嫌棄“哎呀!這誰跟你包扎的呀?什么亂七八糟的!這要換了別人保不齊就重傷不治了”
阿詩勒隼接過,忍不住露出笑意,一旁的穆金洗著白凈的布條,一抬頭眼里有些疑惑
“笑什么?”見他收回笑意,滿臉撇清的意思,又直愣愣地湊上前,神神叨叨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阿詩勒隼忙地推開他“保持距離!”
“大唐娘子包的?怪不得亞羅他們回來,說你看上了大唐的小娘子?可有其事?是不是她包的?”穆金望著阿詩勒隼止不住笑意
阿詩勒隼平靜地穿著衣衫,轉頭沒有理會他,就在這時蘇伊舍急匆匆地走進來對著他俯身道
“特勤,土咯設來了,已經(jīng)到大營門外了”
穆金忍不住站起身“熊師的首領來這里做什么?”
“該來的還是來了..”
熊事營帳外,只見一個身形壯碩的男子,一邊吃著牛肉干,一邊大力地推開營帳守衛(wèi)走了進去,蘇伊舍走出來正要阻攔,便被推開,他看著男子的背影正要揮拳,頃刻間便住了手
“哈!隼!”男子看著阿詩勒隼坐在位子上,輕松地彎著腰“還活著呢?”
絲毫不顧阿詩勒隼與穆金臉上的不悅,又捂著胸口一臉誠懇“我很欣慰啊....眼睛受傷了?”
“有屁就放!”阿詩勒隼盯著他寒聲道
土咯設朝著他擺擺手“哎”
雙腿有些不聽使喚地后退一步“不要對我這種態(tài)度,你以為我想來嗎?”說著便坐在椅子上,恭敬地朝遠處附身“大可汗讓我們熊師南下就是為了陪你們去?州,怕你們吃敗仗!”
阿詩勒隼看著土咯設冷笑的語氣,面不改色地開口道“還有呢?”
“有!可汗軍令!”說著便從腰間抽出皮卷拋擲,阿詩勒隼接過,連忙站起對其俯身,隨后查閱
“大可汗讓我們熊師負責此次任務,此次由我熊事全權負責,所以你們鷹師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要向我匯報!”土咯設指了指四周,慢慢綻開了笑容
“這做事情呢?講究個有來有往,那你們熊師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向我們鷹師匯報?”穆金撇了撇阿詩勒隼,輕飄飄地說道
“沒寫!”土咯設笑著指了指皮卷
“你可以回去了!”阿詩勒隼若無其事地看了看穆金
“剛才我說到哪兒了?”
“說到巴魯說自己可以拉大弓了,想?yún)⒓用髂甑尼鳙C,還有格桑想學騎射,她阿娜不同意...”
“你說這女孩學什么騎射?。俊?p> “跟她阿娜說,我同意了”
.....
兩人一前一后的搭著話,愣是把土咯設當空氣
“哈!我走了!走著瞧!”土咯設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看來,又有人在大可汗耳邊吹風了..”穆金看著阿詩勒隼有些擔心
“這土咯設素來不服你,說是來幫忙的,還不如說是來搶功的,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誰在背后出鬼主意”
“如果吃了一次虧,就退縮了,那也就不是涉爾了”穆金聽著阿詩勒隼的話忍不住點頭,緊接著又道
“哎?你剛才說,你同意女娃娃學騎射了?”
阿詩勒隼抬頭看著榻板下的布條,嘴角上揚“對,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