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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戰(zhàn)錘一黑曜石之焰

17-命運

  在達薩各的哀求聲中,那口已經(jīng)被眾人遺忘的大鍋突然如同被煮沸一般,不斷向外噴涌納垢靈。片刻之后,噴涌逐漸平息。正在眾人不明所以之際,兩只粗胖的綠色手臂突然從大鍋中伸出,扒住鍋邊用力將自己的上身從鍋里面擠出來。惡臭與腐爛的氣息隨著他的現(xiàn)身而向四周彌漫。他看向大鍋,又挪了挪身子,雙手再用力撐住鍋邊,廢了好大力才終于將自己臃腫的身體從大鍋里抽出身來。

  那兩支如同荊棘枯木一般扭曲的巨角,那綠色臃腫遍布水泡膿包的皮膚,那肚子上長滿尖牙的大嘴,以及那低沉恐怖的笑聲,再次讓巴德尼震驚得面無血色。

  “庫…庫加斯……瘟疫之父·庫加斯!”僅依靠孩童時代聽到的無數(shù)故事,格瑞姆就辨認出了這個與矮人族交手過無數(shù)次的大不凈者。

  “哈哈,矮人?可愛又令人討厭的長著胡子的石頭人?你們來到這里做什么?難道是來給我送禮物的嗎?還是說,你們本身就是慈父送給我的禮物?”就像其他那些極為強大的大魔一樣,庫加斯可以直接用心靈感應讓聽眾們聽懂自己的話語。

  瘟疫之父那粘稠的聲音似乎能把腦海中的思緒都粘在一起,讓聆聽者很難迅速做出反應。

  “很可惜,瘟疫之父現(xiàn)在沒時間陪你們這些可愛又令人討厭的長著胡子的石頭人們一起玩。等一會兒,等一會兒我就會回來傾聽你們悲痛的慘叫?!闭f著,他抓起一把納垢靈向右邊拋去。這些綠色的小怪物嬉笑著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盾牌,迎面挨下了數(shù)道藍色的魔法飛彈——由奸奇織命者射來的飛彈。

  “庫加斯!你…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織命者的一個頭說?!霸幱?,這是詭計。作為詭計之神的愛徒,我們居然中了詭計!你,你怎么可能沒預見到這個呢?”另一個頭向自己問道?!耙苍S這就出自詭計之神本人。我們無從知曉。”前一個頭回答道。“總之,解決掉庫加斯,那顆魔眼依舊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兩個頭一起說道。

  “哈哈哈,卡洛斯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嗎?”瘟疫之父拖著肥胖的身體一步一步向織命者走去。

  萬變魔君的一個頭恨恨的看向大不凈者:“哼,我們已經(jīng)看到了,看到了你的出現(xiàn),也看到了你的失敗。”

  織命者從法杖的書頁中甩出一道紫色煙霧,毫無規(guī)則的向瘟疫之父撲去。臃腫的大不凈者盯著那煙霧,向自己前方扔去兩把納垢靈。但那煙霧卻靈巧的避過了納垢靈,轉了個大彎加速沖向了大不凈者。庫加斯被迫用右臂去擋。結果一陣爆炸之后,大不凈者的前臂就只剩下半截皮肉連在手肘上,就像在木棍上剜去了一個大大的豁口。但這本應該已經(jīng)失去骨頭的手臂卻仍能行動自如。他又抓起一把納垢靈,然后雙手使勁將他們團緊,朝卡洛斯奮力扔了過去。

  卡洛斯立刻拍動翅膀騰空而起,眼看著納垢靈在他腳下砸得粉碎??逅箘傁雽蠈κ殖靶σ环Y果就發(fā)現(xiàn)了異樣。納垢靈的身體中飄出了縷縷黑色瘴氣,接觸到瘴氣的矮人尸體開始迅速腐爛,然后就冒出相同的黑色瘴氣。轉眼之間,卡洛斯就被腳下的股股瘴氣所包圍。

  趁此機會,庫加斯左手再抓起一把納垢靈,用腹中巨舌舔了舔,然后補到了右臂缺失的部分。他用力一按,納垢靈們就化為了一坨肉泥,緊接著就被相鄰的皮肉吸收。當卡洛斯從黑色瘴氣中脫困的時候,庫加斯的手臂已經(jīng)完好如初了。

  “我們已經(jīng)有多少次打成平手了,老朋友?”瘟疫之父帶著腐臭的笑聲說道,“但這次你可別幻想了。很快我山谷外的孩子們就會過來。而你……呵呵呵,只有你一個人嗎?噢,我知道了。你為了能獨吞這個寶物,根本不愿把消息和你的任何同伴分享,對嗎?”

  “你,你怎么知道魔眼的事?”

  “魔眼?呵呵,是你告訴我的。雖然我躲在大鍋里,但是我的孩子們把外面發(fā)生的一切都告訴我了。”

  『難道只是意外?這個躲在鍋里的胖子難道真是被那蝸牛稀里糊涂的拉到這里來的?不可能!』卡洛斯發(fā)現(xiàn)他的老對手很早之前就掩蓋了自己的行蹤。

  “你在困惑什么,老朋友??床坏轿磥硎菃??也許是因為你馬上回爐重造了。”【注17-1】

  卡洛斯就像啞巴吃了黃蓮一般,心中萬般惱怒卻說不出口。懸停在空中的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谷口不遠處矮人們正在土堤上與爬上來的納垢軍隊戰(zhàn)斗,矮人們雖然占據(jù)地形優(yōu)勢,但是納垢的軍隊接連不斷,而且數(shù)量越來越多。他知道,如果他還想得到這顆魔眼,就要迅速結束眼前的戰(zhàn)斗。大不了連整個箱子都帶走,至于開箱子的方法……『沒有那個矮人我也遲早能找到答案的,遲早的問題而已?!挥谑撬_始施展狂暴的魔法全力向庫加斯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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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頂級大魔之間的對決,根本就沒有矮人們插手的余地。只是奧利特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要獨自面對自己曾經(jīng)的同胞們——一個個都是怒火沖沖欲殺他而后快。奧利特一邊步步后退尋找掩體,一邊飛速的尋思著脫殼之法。

  但兩個大魔所帶來的災難超乎想象。外溢的魔法、飛濺的碎石、四處彌漫的毒霧、毫無規(guī)則的魔法漩渦、還有成群蹦蹦跳跳而來的納垢靈。瞬間就讓矮人民眾隊伍陷入了混亂。

  “先將大家疏散開!”蘇蒙大喊道。

  “那就這么放過這個可惡的叛徒嗎?”麥爾威憤怒的問道,他想起自己之前對奧利特的崇拜與支持就越想越氣。

  “我來對付他。”

  “銅盾家族,保護民眾!”麥爾威大聲命令道。然而他自己卻轉向蘇蒙?!拔乙惨粝??!彼⒅鴬W利特,不由自主的用戰(zhàn)錘敲擊著自己的盾牌。

  蘇蒙見狀,只得默認?,F(xiàn)在他最需要關心的,是如何對付眼前這個力量不知道增長到何種程度的大師兄。

  正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巴德尼坐在轎子上飛奔而來。看到眼前曾經(jīng)的愛徒那變成惡魔的臉,他們蒼老的臉龐露出無盡的哀傷?!盀槭裁矗瑠W利特,我的好徒弟,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好徒弟?我永遠都是你的好徒弟!是不是?燒你胡子!若是跟著別的師父,我早就應該成為獨當一面的符文導師了!擁有我自己的徒弟和我自己的符文鐵砧!而在你這里,我永遠都只是個好徒弟!”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希望能把我掌握的一切知識都傳授給你?!?p>  “哼,老不死的,這二十幾天天來奸奇教給我的知識比你這幾百年交給我的東西多得多!”

  “這二十幾天?難道你來到這里之后就投靠混沌了嗎?”

  “不不不,我并不是主動投靠。哈,說來奇怪。一開始,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熟練的使用宗師鐵砧,這樣我就能帶領大家贏得戰(zhàn)斗的勝利。但我按照這個老家伙教我的去做時,不知為什么總感覺差了那么一點點。一定是這個老不死的自己留了一手不告訴!但是奸奇卻回應了我……”

  “怪不得我總感覺你敲擊符文鐵砧的方式有些奇怪,原來是奸奇教你的!”老符文宗師驚訝的說。

  “又錯了。奸奇是魔法之王,但是他并不了解我們矮人的符文學識——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講,它并不算魔法。我在宗師鐵砧上只是裝裝樣子罷了,其實我是只是從奸奇教給我的魔法中挑出一些和我們符文魔法效果類似的而已。哈哈,怎么樣,沒發(fā)現(xiàn)吧?我也可以算是個欺詐大師了吧?未來我會得到奸奇的更多青睞的。”

  眾人驚訝之余,不由得看了兩眼蘇蒙,畢竟此前他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懂得使用魔法的矮人。

  “呵呵,我可不像那個怪胎一樣!”奧利特向蘇蒙啐了一口,“在今天真正獲得惡魔的力量之前,我也不能使用魔法。噢,你們不理解兩者的區(qū)別是嗎?真正的魔法是由自己的精神控制魔法能量,并令其產(chǎn)生施法者想要的效果。奸奇雖然告訴我了如何組織魔法能量來模擬符文鐵砧展現(xiàn)的效果,可是我卻無法通過自己的意志控制這種力量。我仍然需要通過符文錘使用我們的符文技巧,從宗師鐵砧中抽取魔力……唔,這樣說來,我在宗師鐵砧上也不完全是裝裝樣子而已。管他呢,反正我欺騙了你們所有人,不是嗎?”

  “你這樣胡亂使用宗師鐵砧,很可能會對其造成損害,你知道嗎?”

  “損害了又怎樣?反正我已經(jīng)不稀罕它了?!?p>  “你,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家伙!”巴德尼已經(jīng)氣得頭痛欲裂。

  “老不死的,你想把我怎么樣?不過你想怎樣都沒機會了。去死吧!”奧利特從掌中向巴德尼噴射出一道粉色烈焰。

  突然的襲擊讓新上任的轎夫們猝不及防,好在蘇蒙眼疾手快的在巴德尼身前放置了一個魔法屏障,但前面的兩名轎夫卻已經(jīng)被燒得皮開肉綻,巴德尼也從轎子上跌落下來。

  還沒等蘇蒙回氣,奧利特的第二擊魔法飛彈已至。另外兩名轎夫勇敢的用身體護在老國王身前。如此一來,保護老國王的就只剩下鮑爾一人。然而第三道閃電緊隨其后。雖然遲疑了片刻,但鮑爾還是舉盾上前護住老國王。他閉緊雙眼準備接受死亡的劇痛,但一個呼吸過后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他抬起頭看到高舉著符文錘的格瑞姆——是他化解了這道魔法。

  蘇蒙深知久守必失的道理,揮動黑曜石手杖向奧利特射出一個火球。歷史上第一場發(fā)生在兩個矮人之間的斗法,就在這兩名大魔激斗的戰(zhàn)場邊緣展開了。

  在這混亂的戰(zhàn)場上,雖然只有寥寥數(shù)人在戰(zhàn)斗,但場面卻是天塌地陷一般。鮑爾只是盡力的舉盾護在老國王身邊,阻擋那些流竄的魔法和飛濺的石塊。但在眼前的激斗之外,鮑爾似是聽到一陣嗡嗡聲,尋聲覓去,只見一群巨大的飛蠅正越過盆地的邊緣徑直向他們飛來?!翱?,天上!”他大喊著向其他人預警到。

  眾人都向鮑爾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大群體型是矮人數(shù)倍的飛蟲撲扇著翅膀正朝他們飛來。它們頭有利齒,尾有毒針,背上還騎著手持長矛的納垢攜疫者。

  矮人們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將會命喪于此——如果這些巨蠅從背后襲擊土堤上的矮人們的話,山谷中的納垢大軍就會蜂擁而入——因為注定失敗,他們的眼神中充滿悲傷;因為心有不甘,他們的目光憤憤不平。

  庫加斯則是開心的看著這一幕,上下兩張嘴都笑得合不攏。他身旁匯聚的眾多納垢靈們也欣喜若狂的歡呼著,宛若是一群見到糖果的孩子。

  卡洛斯則獨自生著悶氣。理智告訴他,他已經(jīng)無法將魔眼帶離此地,但貪念卻督促著他不斷尋思著新的詭計。然而沒等織命者思考出萬全之策,十幾支淬毒長矛就向他飛擲過來,讓他不得不閃身躲避。

  見到援軍的到來,庫加斯的進攻更兇猛了。而卡洛斯的施法則不斷的被飛蠅和投矛所干擾。

  庫加斯已經(jīng)逼近符文魔箱。卡洛斯陷入兩難:如果繼續(xù)飛在空中就無法阻止他的前進;但降落到地面,又會讓他遭遇庫加斯和空中巨蠅的夾擊——就算沒有夾擊,在肉搏戰(zhàn)中他也不是庫加斯的對手。但他仍然不想放棄,他不斷利用戰(zhàn)斗的間隙搜索著可以讓自己翻盤的機會。

  另一邊,沒有了織命者在背后撐腰,奧利特逐漸在蘇蒙、格瑞姆與麥爾威三人的合力之下漸漸不支。他沒有織命者預見未來的能力,不由得擔心其自己的命運。如果奸奇大魔不敵,他是否會帶自己一同撤離?他是會飛走還是創(chuàng)造一個傳送門?如果他無法帶走符文魔箱,那自己對于這個善變的奸奇大魔還有價值嗎?他會不會就這么丟下自己獨自逃離?如何在他不管自己的情況下跟隨他一起逃離?他能躲過天空中那些巨蠅嗎?甚至如果奸奇大魔在此倒下,自己有能否有機會全身而退?

  “在戰(zhàn)斗中不能想著麥酒!”

  奧利特顯然是忘記了武祖格林姆尼爾的這條教誨。

  蘇蒙抓住奧利特愣神的間隙,集中精力釋放出一道凌厲的魔法。

  奧利特回過神來時發(fā)現(xiàn)一道裹挾著閃電的金色飛彈正向他急速襲來。但奧利特并不躲避,而是輕蔑一笑舉起自己的符文錘,想利用自己的符文技巧化解這道魔法。但他忘了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再是純粹的矮人。被消解的魔法能量順著他舉起符文錘的手臂灌如他的身體,他立刻感到一陣酸麻順著手臂擴散到全身,然后全身的肌肉就都變得僵硬無力了。

  “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奧利特有些驚慌的叫喊道,他不由得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但是讓他驚詫的是,他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成了硬邦邦的石頭!他看個仔細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脖子也動不了了。全身上下除了頭和新長出來的翅膀還有變成鷹爪的手指,他身體其他部分竟然在一瞬之間完全石化了。

  “蘇蒙,你做了什么!你這個怪胎!難道你早就投靠了奸奇?你用的什么奇怪的魔法!”奧利特無法再看向蘇蒙的方向,只能歇斯底里的嘶吼著。他拼命撲騰著翅膀,但是他沉重的雕像身體紋絲不動。

  “我怎么會像你一樣賣友求榮?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甘心!我要……”

  麥爾威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憤恨的用戰(zhàn)錘直接將奧利特的腦袋砸碎在他自己的石像上。隨著奧利特的斷氣,那撲騰的翅膀、亂抓的手指、以及脖頸上模糊的血肉都逐漸化為魔法能量消散在空氣當中。但麥爾威還不解氣,又狠狠揮動戰(zhàn)錘,將奧利特留下來的石化身體也敲碎了。

  卡洛斯看到了這一切。但他已經(jīng)無力插手,甚至已經(jīng)有些自顧不暇了。唯一仆從的陣亡無疑進一步打擊了他的士氣。他瘋狂的釋放著魔法,似乎他雙翼的每一根羽毛中都射出一道魔法飛彈。無論是空中的巨蠅還是地上的矮人們,都不得不閃身躲避。甚至連庫加斯都被迫用雙臂護住面頰。

  庫加斯在抵擋住第一波攻擊之后,立刻從雙臂的縫隙中尋找織命者的身影,害怕奸奇大魔利用這個目不能視的空檔醞釀什么強大的魔法或是別的什么陰謀。然而他在天空中找到的,只有一個傳送門的殘影,已經(jīng)完全找不到卡洛斯的身影了。

  “哈哈,他逃跑了,我們贏了!”庫加斯自滿的捧著肚子大笑說,“有種再來?。∥覀?nèi)硕鄤荼?,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p>  兩個大魔只剩下一個,但依然不是矮人們有能力應對的。

  奪取勝利的庫加斯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與圍在身邊的納垢靈們拍手相慶。

  巴德尼見此情景,突然獨自站起身來,半跛的跑到符文魔箱旁邊,背靠著箱體做出戰(zhàn)斗的姿態(tài)。鮑克緊隨其后。蘇蒙等人見此狀況,也都跑過去圍在老國王身邊。誓要在臨死之前堅決的守護這顆魔眼。

  然而庫加斯似乎并不急于向他們進攻,而是左顧右盼的在尋找著什么?!俺鰜戆桑瑢氊悆?!你在哪?爸爸來接你了。”趕走了自己的老對頭之后,瘟疫之父在戰(zhàn)場上歡快的叫喊道。

  達薩各從一個僻靜之處跑了出來,他的左腿雖然外表焦黑,但卻可以行動自由。他直奔瘟疫之父,一把撲上去抱住大不凈者的小腿——這個已經(jīng)年過千載老矮人竟然像幾歲孩童抱住回家的父親一般!這景象甚至比大不凈者本身更讓其他矮人們作嘔。

  庫加斯彎下腰用一根手指像父親一般輕浮著達薩各的頭頂,似乎每摸一下,達薩各的臉色就變綠一分。

  又一名至親的叛變讓巴德尼幾近崩潰:“達薩各,怎么連你也?”

  “巴德尼陛下,你們不用擔心,我已經(jīng)和他們說好了,慈父會接納我們的,接納我們所有人!”達薩各那綠色臉上露出的釋然表情顯得尤為詭異。

  “接納?你是說成為納垢的奴仆嗎?做不到!”瑞格德爾憤怒的握緊手中的巨斧。

  “不是奴仆。我們都將是大家庭中的一員。慈父之下沒有奴仆。”達薩各解釋說。

  “達薩各,先祖在上,你為什么要投靠納垢邪神?”老國王再次不解的問。

  “你們還不明白嗎?我們根本不可能回到我們原來的世界了。就算能回去,我們又何處容身?”達薩各語重心長的向同胞們勸解道,“但只要我們加入納垢的大家庭,我們就不再孤單了,我們也不會在感到悲傷了。我們可以快樂的,無憂無慮的永遠生活在一起?!?p>  “信奉邪神,只會帶來更多苦難!”格瑞姆義正詞嚴的說。

  “哦哦哦,真是大錯特錯?!蔽烈咧赣糜湍伒穆曇糸_口道,“苦難那里是什么壞事,苦難是這世間最正常的狀態(tài)了??鞓方K究會淪為痛苦,希望帶回來的總是絕望。你們厭惡苦難,只是因為你們還不夠強大而已。來吧,跟我走吧,慈父會賜給你們力量的,然后你們就能夠欣然的接受苦難了?!?p>  有一些意志薄弱的矮人竟然聽信這番說辭,慢慢向大不凈者走去。

  “大家不要聽他的妖言!我們矮人族,寧死也不會向混沌四神卑躬屈膝的!尤其是這惡臭的納垢,和他卑劣的仆從!”蘇蒙的大喝喚醒了那些迷茫的人。

  瘟疫之父對此顯然很生氣。

  “你這冒失的小矮人,怎么可以如此頂撞長輩?”達薩各搶先站出來,想壓制住蘇蒙的反駁。

  “你已經(jīng)不能算是矮人了,沒資格以長輩自居!”格瑞姆反嗆到。

  這回達薩各真的啞口無言了,還沒等他想到什么爭辯之詞,瘟疫之父已經(jīng)跨步上前。

  “甜酒不吃吃苦酒!”庫加斯生氣的說,“我沒時間在這里和你們瞎嗶嗶。我可不想留給那個卡洛斯什么耍陰謀的機會?!彼贿吳斑M一邊舒展著肩膀。

  “我們該怎么辦?”格瑞姆輕聲問身旁的蘇蒙。

  一臉嚴肅的蘇蒙并沒有作答。他屏氣凝神醞釀著魔法。

  “你先休息一下,讓我來。”女精靈莫卡搶先一步。熟絡的催動周邊的魔法之風,召喚出一只燃燒的火鷹,直撲大不凈者而去。就連他身后的矮人們都能火鷹振翅的熱浪。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個魔法的力量比剛才蘇蒙用于攻擊奧利特的那個強大得多。

  然而庫加斯卻像孩童撲蝴蝶一般,將火鷹直接收進懷里。當庫加斯再次張開雙臂,矮人們可以看到他胸前被燙出的巨大水皰,但庫加斯卻絲毫不以為意?!澳銈円詾檫@種程度的魔法就能傷到我?你們是在羞辱卡洛斯那只兩個腦袋的大鳥嗎?”

  的確,相比于頂級奸奇大魔,他們這些凡人的魔法簡直不值一提。

  “看來還是得用斧頭解決。”瑞格德爾正用一塊不知從哪里找來的破布裹住口鼻。

  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以現(xiàn)在他們的實力,與大不凈者正面肉搏與自殺無異。幾名急迫沖上前去的年輕矮人,還在庫加斯身外十余米,就被庫加斯從腹上大口中掏出的毒球砸得粉身碎骨。

  “我們就要在這里結束了嗎?”看著步步逼近的強大惡魔,老國王的語氣似是絕望,又似是釋然。“所有人聽我命令!”老國王使出全身力氣高聲宣布道,“我曾以中途堡國王的名義發(fā)誓要守護這顆魔眼,我的誓言就是整個中途堡的誓言,就是你們的誓言。我命令你們,堅守這顆魔眼,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先祖注視吾等的榮耀!”老國王發(fā)出了決死的宣言。

  周邊的所有矮人都向符文魔箱靠攏,等待著庫加斯的最后進攻。

  蘇蒙看著眼前邁著大步一搖一晃的臃腫惡魔,似是突然來了靈感。他運用魔法浮起沉重的符文箱。“既然你想要,就給你吧!就算你拿到了箱子,你也不可能將他打開!”說完他催動魔力,將符文箱擲向大不凈者。

  “你這是做什么!”巴德尼驚呼道,但他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了。那沉重的符文箱已經(jīng)在蘇蒙魔法之力的催動之下燃燒著火焰從他們的頭頂迅速向庫加斯飛去。

  “哈哈,你的魔法能強過卡洛斯嗎?”瘟疫之父一副輕松的表情,即便那徑直飛來的魔箱周圍被紅光包裹著。他蹲低身體,張開雙臂,正迎著魔箱飛來的方向。待魔箱飛近,庫加斯用肚子上的巨口噴出一股口水。淡黃色的口水與魔箱對碰,化作蒸蒸霧氣。附著在魔箱周圍的火焰魔法因此消退,魔箱沖擊的力道也緩了下來。

  等到魔箱近在咫尺的時候,庫加斯那腹上大口伸出巨舌,向上將魔箱一撥,然后直接將其卷入腹中。“哈哈哈,沒想到吧?我根本就不用打開它。我的肚子會直接將整個箱子溶解。之后我只要將魔眼同粑粑一起拉出來就可以了。哈哈哈?!睅旒铀跪湴恋恼f道。

  “不行,那魔眼萬萬不能讓惡魔奪了去。我發(fā)過誓的!”巴德尼極為驚慌的大喊道。甚至不顧自己傷殘的身體就要跑上前去,結果第一步就摔了一個大馬趴。

  蘇蒙等人趕快跑過去攙扶。

  “蘇蒙,你在做什么!連你也背叛我了嗎!”老國王眼含熱淚的揮拳相向,“我發(fā)過誓要保護這顆魔眼的。況且這顆魔眼可能導致世界的毀滅。你怎么能給他扔過去呢!那可是庫加斯啊,與我們矮人族有著千年愁怨,你怎么可以……”說著說著他已經(jīng)泣不成聲。

  然而正在他們說話間,庫加斯卻突然從笑聲中發(fā)出痛苦的哀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只見他捂著肚子上的大嘴,那只巨舌則搭在嘴外面一邊顫抖一邊扭曲的攪動著。如果不看那邪惡的外表,這樣子與普通人吃壞了肚子無異。

  突然,庫加斯放了一個巨大的響屁,將他身后的納垢靈直接吹飛了出去。而這些納垢靈則在這股屁風中逐漸湮滅。

  然而庫加斯的腹痛并未因此好轉,他仍然痛苦的抱緊肚子,那根大舌頭也疲憊的癱軟在地,甚至已經(jīng)叫不出聲來。

  “他要拉肚子了?”瑞格德爾大大咧咧的問道,“他不會是想用大便熏死我們吧?”說著他已經(jīng)緊緊的捂住口鼻。

  許多其他人也如他一樣捂住口鼻。可是等了幾個呼吸之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突然,“碰”的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庫加斯的整個肚子爆炸開來,綠色的肉塊和惡臭的大腸被四濺的到處都是。對于矮人而言,這只是漫天的腥臭而已。而精靈們則迅速用魔法屏障將自己和自己所能看到的人類們保護起來,以免被空氣中的無數(shù)難以想象的病毒所侵害。

  “啊~!這是什么魔法!啊~!怎么會這樣!啊~!為什么會爆炸!”瘟疫之父憤怒而痛苦的叫聲打破了戰(zhàn)場上被毒氣籠罩的寧靜,“這難道是卡洛斯那家伙留下的陷阱嗎?還是可惡的矮人們在這箱子上做了什么可惡的手腳?”

  待到煙霧散去時,矮人們才發(fā)現(xiàn)庫加斯已經(jīng)被炸飛出去十數(shù)米遠,而且竟然只剩下上半截身體——他的肚子和下半身都已經(jīng)炸碎得無影無蹤!納垢大魔從來以皮糙肉厚和驚人的傷口復原能力而著稱。然而如此嚴重的傷害,即便強如庫加斯,也要漫長的時間才能恢復。

  那些巨型飛蠅們慢慢吊起氣喘吁吁的庫加斯:“該死的矮人!該死的矮人!該死的矮人!該死的矮人!該死的矮人!該死的矮人!該死的矮人!你們等著,你們等著,我一定會研發(fā)出一種瘟疫讓你們整個族人都死絕!你們等著!感染之后,先讓你們的每一根胡子掉光,在然你們對啤酒過敏,還有…還有……”巨型飛蠅拖著大不凈者肥胖的上半身向遠處飛去,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等等,慈父啊,不要拋下我!”達薩各絕望的追向瘟疫之父。但庫加斯和他的仆從們已然飛得越來越遠。巨大的絕望再次充斥進他的腦海,讓原本已經(jīng)麻木的神經(jīng)再次被悲傷所浸染?!按雀赴?,可憐可憐我吧?!边_薩各絕望的帶著哭腔說道。一股混亂隨即沖上達薩各的大腦,然后逐漸蔓延的四肢??上o論是他的精神還是身體都已經(jīng)無法承受這股涌入他體內(nèi)的力量。他目光呆滯、口不能言,軀體不受控制的浮腫潰爛——他開始向混沌卵轉變。

  但是矮人們并未留給他這么多時間,在他還未完全變異之前,就將他大卸八塊。徹底結束了這個曾經(jīng)德高望重的老司庫悲哀可恥的最后一幕。

  盆地內(nèi)終于重新恢復了平靜,只是谷口的土堤處仍傳來零星的戰(zhàn)斗聲?,F(xiàn)在惡魔們的首領已經(jīng)敗逃,他的仆從們也將逐漸退卻。

  “剛才是怎么回事?是你用了什么奇怪的魔法嗎?”恢復冷靜的老國王有些詫異的問蘇蒙。他一邊說著,一邊在鮑克的攙扶下,借助那雙奇怪的牛蹄靴,蹣跚的去查看庫加斯爆炸的地方。

  “不,并不是魔法?!碧K蒙解釋說,“這是我們先祖的智慧,這是固克·銀眉大師的杰作。”

  但這話讓眾人更加不明所以。

  他們不得不忍著惡臭走近庫加斯的爆炸處一探究竟。只見那符文箱就掉在原地,只是經(jīng)歷的大不凈者有毒胃酸的燒灼,已經(jīng)失去了棱角,表面雕刻的符文也都已經(jīng)無法辨識。原本驅魔符文的位置,向外輻射出數(shù)道貫穿箱體的龜裂——這顯然是那場爆炸的副作用。

  “現(xiàn)在,我們知道如果大魔吃下驅魔符文會有什么結果?!碧K蒙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其他人也在經(jīng)歷了這番混戰(zhàn)之后終于輕松的笑出聲來。只是他們依舊不得不在笑出聲的同時忍受更多的惡臭。

  巴德尼用手觸碰魔箱,然而一碰之下,那塊箱板應聲倒地,露出了里面一掌多長的方形符文密盒——顯然,這里面就是那顆所有邪惡生物都想得到的魔眼。他們雖然不知道那顆魔眼有多大,但顯然這個盒子要比眼球大小的物體大得多??礃幼硬⒉皇菫榱诉@顆魔眼而專門制作的。

  “看來這箱子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保護這顆魔眼了。”老國王嘆息道,“不過沒了箱子終究是輕便了很多。鮑克,之后就把這個符文密盒綁在我的轎子上吧?!崩蠂跷⑿χ牧伺奶K蒙的肩膀以示鼓勵。然后在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轎子走去。

  “這下終于可以回家了?!备袢鹉啡玑屩刎摰母袊@道。

  “不過我們還不能放松警惕。”蘇蒙又換上嚴肅的口吻向格瑞姆囑托道,“如果奸奇大魔織命者·卡洛斯預見到了庫加斯的敗逃,也許他會重新殺回來的。我們必須組織民眾趕快穿過傳送門?!?p>  說完,蘇蒙就開始利用庫加斯留下的碎片,重新進行建立傳送門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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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所有人趕快通過傳送門!”格瑞姆向眾人呼喊道。

  蘇蒙終于穩(wěn)定了傳送門。豆大的汗珠遍布在他的額頭上,浸濕了他的衣衫。顯然,維持傳送門的穩(wěn)定并不是一項輕松的工作。

  然而矮人們卻圍在傳送門外逡巡不前。畢竟,沒人知道先前那些穿越其他傳送門的人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些什么。即便蘇蒙先前對他們許諾過,現(xiàn)在他也真的建立了一道傳送門,但未知的恐懼早已填滿了這群矮人的心頭。

  “你們還在猶豫什么!”格瑞姆焦急的喊叫著。他擁有穿越傳送門的勇氣,但是在此前的計劃中,他要全程負責指揮。其他富于勇氣的矮人戰(zhàn)士也一樣,他們負責堅守陣地,直到最后一刻。

  “卡溫在哪?卡溫還沒過來嗎?”

  “我在這!”卡溫的聲音擠過人群。

  格瑞姆看著他,他戴著一頂略有凹陷的頭盔,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皮甲。身后背著的獵弩應該是他們這群人中能找到的最好一把,一袋臨時趕制略顯粗糙的弩箭,斜挎的肩帶上插滿大小不一的飛刀。腰帶上左右還各插了一柄單手斧和一把短刀。

  “我的先頭小隊馬上就可以整備完畢。”卡溫的聲音中難掩緊張。畢竟在傳送門后失蹤的,大多都是他們游俠兄弟會的人?,F(xiàn)在他身上已經(jīng)裝備了整支隊伍能提供給他的最好武裝。因為卡溫也清楚,他們的這次行動不成功便成仁,無論通過傳送門后他們遇到了什么,他都要為之后的隊伍開出一條路來。否則他們不是死在傳送門那邊,就是死在傳送門這邊。

  他們勉強湊出的10名游俠、10名獵者、和15名戰(zhàn)士終于在傳送門前集合完畢。

  “呃~我們該從那邊進去?”卡溫緊張的問道。

  “都一樣。”蘇蒙勉強從干渴的喉嚨中擠出答案。

  “什么?”卡溫再次問道。

  “就從這里直接跑進去就行。”蘇蒙不得不擠出更多詞來。

  “好嘞?!笨厣钗豢跉?,“我們沒有回頭路,大家,跟我沖!Garaza!”他向身后眾人招招手,然后閉著眼全力向傳送門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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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溫在穿過一片奇異的強光,許久之后終于有嶄新的空氣觸碰到他的皮膚。他終于放開膽子睜大瞇起的雙眼,但眼前的場景讓他嚇了一跳。

  只見眼前碼放著整齊的篝火,圍繞著傳送門形成了一個圓環(huán)。而在篝火圈外,似是有很多人在歌唱舞蹈。但是當他們注意到矮人們的出現(xiàn)時,都不約而同的驚訝萬分的愣在原地。

  『這是哪?』卡溫疑惑著。

  “別愣在原地,向前跑,繼續(xù)跑!后面還有很多人呢!”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刂匦乱庾R到自己的職責,開始迅速的觀察周邊的情況——“無論通過傳送門后遇到什么情況,都要盡快的找一條安全路徑帶領隊伍離開”??匮杆俚陌l(fā)現(xiàn)他的正前方有兩列整齊的篝火照亮了一條下坡路?;鹈鐚庫o的燃燒著,似乎沒用任何威脅。第二批矮人戰(zhàn)士和眾多矮人平民也已經(jīng)跟著他們從傳送門中跑了出來。

  『就是這!』卡溫的潛意識告訴自己?!按蠹腋襾?!”他高呼道。然后帶隊小步跑下斜坡。在這個過程中他清晰的意識到,雖然腳下的巖石很粗糙但這無疑是一條鋪好的路,而身后的傳送門正處在一個十幾米的高臺之上。當他跑近下方平地時,他發(fā)現(xiàn)這里實際上密密麻麻的跪著無數(shù)人類,同樣都用極為驚愕的眼神望向他們,細看之下仍有很多人繼續(xù)埋頭匍匐在地。這些人類穿著獸皮、拿著武器,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他們來自北方。但這些北方人類似乎并把他們當作是敵人,更沒有做出進攻行為,只是乖乖的呆在原地。

  卡溫不及細想,只是繼續(xù)帶隊向前跑。一群破落的矮人,就這樣在無數(shù)人類詫異的目光之下,筆直的跑過篝火所標記的隊列通道。甚至在場的雙方都沒有發(fā)出任何言語。矮人們只顧跑,人類則只是呆呆的看。

  『我的胡子啊,他們也在進行儀式!』卡溫終于意識到。他想起了剛出傳送門時腳下的那些石頭,『那是一個魔法陣!而篝火周圍那些唱歌跳舞的人,就是人類的薩滿巫師!他們用法陣和咒語召喚了傳送門,就像我們所做的一樣!』

  卡溫越想越慌,他不知道那些人類薩滿停下施法之后傳送門會不會因此關閉。他現(xiàn)在的任務只是將隊伍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預見到了,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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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6-1:官方設定中,惡魔在肉體被消滅之后,靈魂會被放逐到靈魂熔爐(Forge_of_Souls)當中,然后簽訂契約轉化為靈魂研磨者,等收集了足夠的凡人靈魂之后才能重獲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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