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回家
一拳帶著崩山倒海的氣勢而來，直擊額頭，羅生似如被天雷劈開的碎石，往后飛去，彈到屏障上，狠狠的砸下。
“好....好強。”
羅生大口吐著鮮血，這一拳險些讓他喪失了意識，還是差了點，但卻發(fā)現(xiàn)身中骨如刀鋸，肉如利刃割。
慢慢的全身傳來了無比恐怖的疼痛感，是李天拳里含的狻猊寶術，在身體中留下了他的殘力。
更讓羅生驚訝的是，體內(nèi)的疼痛像是被放大了一樣，充斥著全身，整個身體就彷佛要被撐開，那種由內(nèi)到外的漲裂感，讓他都站不起來。
李天微笑著，顯得很溫和，他的眼中沒有一絲兇狠，仿佛與春風一樣，溫柔。
這時，他滿意的看著趴下的羅生，輕言一句，便動了。
“看來，你也不是很強。”
聽聞到李天的話，羅生抬頭，體內(nèi)的痛覺讓他有些喪失意識，他無力的抬起頭，意志受挫，精神麻木，眼神渙散。
又是一腳，一聲悶響，從臺上傳開，就如蟄伏在烏云中的夏雷一樣，響天動地。
被硬生生踢了起來，在空中喋出數(shù)口血，染紅了紫韻的石臺，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不忍直視。
這是血淋淋的搏斗，是肉對肉的抗擊，沒有憐憫，沒有低賤之分，是生死間的較量。
但羅生仍然為周靈雅，踏上了石臺，他只希望守護好一個小女孩的童真，不被世俗踐踏。
無止境的拳打腳踢，拳拳到肉，每一拳攻擊的都是致命的部位，太陽穴，天靈蓋，額頭，脖子......
遍體鱗傷的羅生躺在石臺上，全身更是如一灘爛泥，縮在了一起，他的筋骨已完全被打斷，已經(jīng)無法感受手與腳。
本是褐黃衣，今卻添朝霞，他的衣服被染成紅色，他蠟黃色的肌膚已殷紅。
但這還不算什么，因為李天施展的狻猊寶術之力，還在體內(nèi)殘留，李天欲要從內(nèi)外一起摧殘自己。
無論是身心上，還是身體上，羅生都有些被瓦解。
“我曾匹練狻猊寶術數(shù)十年，日日夜夜，從未休息過，我頂著天雷狂暴練術，用天才地寶鍛造身體，在狂戾的黑夜中一次次跌倒又爬了起來。”
“我的身上沒有一處不是傷，而你，只是一個生在大荒里的人，這是差距無法逾越，今日你就安穩(wěn)的走吧，我會照顧好這個小女孩的。”
李天背展狻猊，他全身凝聚著力量，身后洞天全開，一片更加宏大的紫云正慢慢凝聚，他語氣溫和，滿臉和煦，了然道。
即使全身經(jīng)脈全斷，軀體之間無一絲聯(lián)系，但他斷開的手指還是在滔滔不絕的動著，且頑強著：
“我是少年，我還年少，我沒有輸......”
羅生才十五歲，他就為了一個女孩，去爭斗，因為一個女孩的童真，羅生不服。
這是什么？這是少年時的意氣嗎？這是青春的無悔嗎？人這一輩子，總要做一兩件，他人無法忘記的事。
或許羅生做到了，今日無論生死否，他應當永遠住在了周靈雅腦海里，不死不滅。
有些東西，有些人，至死不渝！
這......是少年。
周靈雅眼淚已經(jīng)枯竭，她沒有哭，回想著羅生說他不喜歡自己哭哭啼啼的，要堅強。
隨后，周靈雅轉(zhuǎn)身就跑，朝著一個陰暗的角落跑去....
望著周靈雅離去，羅生苦笑著，可能是太累了，他眼中所及變得有些模糊，朦朧。
“你快點救救他，不是說只是一場比試嗎？求求你了，救救哥哥吧?！?p> 這里，正是陰暗的一角，在石臺正后方，也是李默然呆的地方。
“咦，你在丫頭是怎么找到我？”李默然很愉悅，臉上滿面得意，語氣有些挑逗。
“求求你了，救救我哥哥吧?！敝莒`雅無力的述說著。
“這是規(guī)則，這天方地圓，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從他們二人踏入石臺上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就不屬于他們自己了，屬于命運。”
李默然裝作無奈，一連嘆三口氣，隨后攤手。
昏暗的角落總有一點光逃來，周靈雅蹲下，無力的敲打著李默然影子，悲痛著：
“不救哥哥的都是大壞蛋，我要打你！”
玉手一次次的拍打在李默然影子上，但下一刻他就從原地消失了。
黯然失色的周靈雅絕望的往石臺走去，她怎會不知羅生此刻的處境。
剛剛唯一的救命稻草，或許都被如此壓倒了，回到石臺下，羅生上方紫云凝聚成了大半。
盤旋在上的紫云，在其中散發(fā)出的力量，足以讓任何一個太古天階兇獸都化成灰，更何況是羅生.....
紫龍盤在云中，周靈雅多么希望羅生能撥開云霧見光明，但已經(jīng)不現(xiàn)實了，此刻的她如置地深淵寒冰，全身冷疾，心如死湖，全場沉寂。
羅生艱難的挪動著，即使全身血肉模糊，他不想讓周靈雅看到自己這副不堪的模樣。
可無論怎么移動，周靈雅都會出現(xiàn)在他能看到的地方，索性便閉上了眼睛。
“自古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若是過不了關，當被淘汰，你很強，是個尊敬的對手?！?p> 李天儼然著，身后的洞天完全催發(fā)，紫云上的雷暴已經(jīng)凝聚完全。
“還有什么該說的就說吧.......”
睜開眼，或許這是塵世間的最后一眼，李天的強大，讓人窒息，如天壓下，很壓迫。
羅生朝著周靈雅微笑著，艱難的聲音響起，傳遞在整個空間內(nèi)。
“小丫頭，以后就不能陪你找你要找的人了?！?p> “笑一個吧.....讓我在看最后一次朝陽?！?p> 周靈雅心頭彷佛是千萬鐘鼎在鳴動，此刻她的身體顫動不已，但她卻哭不出來了，她岔開嘴上的難過，勉強擠出一抹笑意。
一輪艷陽在周靈雅嘴邊升起，驅(qū)散著他們二人內(nèi)心的低沉。
“哥哥，回家.........”
望著場上戰(zhàn)倒下的羅生，周靈雅意猶未盡著，笑著笑著，她哽咽著，彷佛他們已經(jīng)交際三生，只是忘了記憶。
本方才還熱騰的宴會，在頃刻間都安靜了下來，他們似乎認識到了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
他們一席話，扔上臺砸碎了一個童真小女孩的童心，卻要讓一個還未長成的少年去彌補。
天雷罰下，這一次次催枯下，定會讓羅生萬般痛苦，但他一聲未叫，彷佛在紫雷下更加璀璨，耀眼。
“再見了。小丫頭?！?p> 所有紫雷凝成一只無比兇猛的狻猊，它像顆飛石，破天地的砸下，如仙山樣壓下。
石臺被染紅，大戰(zhàn)落幕，羅生軀體非黑，肌膚已被燒焦，全身斷瘸。
人們的情緒都很低迷，這一刻氳氳紫氣消散，場內(nèi)好像暗淡了下去。
李天回首，他臉上沒有一點波動，也沒有愧疚，在他眼里，沒有對錯，沒有是非。
如果真的錯，那只能怪羅生實力太弱，他望著羅生焦糊的軀體，自語著：
“結(jié)束了?！?p> 石臺上，屏障消失，羅生好像真的逝去，姜昆一人在宴席上無聲息的咀嚼著暗淡，品味著發(fā)咸味的眼淚。
這時，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浩蕩的聲音異口同聲響起。
這是致敬羅生的，也是他們對小女孩不尊重的懺悔。
“對不起，請原諒我們?！?p> 對于這些人虛偽的聲音，周靈雅沒有回復，只是一步一步走上臺，她呆在在羅生軀體旁，似乎忘了怎么說話，她只是沙啞的結(jié)巴著：
“啊啊啊啊啊.....”
沒有一個人下席上臺來安撫她，李天已退去，周靈雅也不知該怎么辦。
螢火之光慢慢點亮全場，在石臺上引出一條路，正是她剛剛與羅生進來的那條路。
“哥哥，我們回家......”
平復良久后，周靈雅小手靜靜的安撫著羅生軀體，隨后將他背了起來，但羅生的身體似乎要散架一樣，一碰就散。
她只好把羅生抱住，一步步的走入熒光中。
全場失落，周靈雅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場內(nèi)，但是又從來沒消失過。
“哥哥，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