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下場
稀薄的玻璃塵埃從福岡體育館的中心位置開始擴散，逐漸向外蔓延到了觀眾席的最后排，將整個體育館都籠罩在其中。
賽場上，鈴木夜鶯的攻勢停下，撤后幾步扭頭看向了一旁，面罩之下原本便十分嚴肅的面龐更多出了一絲凝重。
在她停手以后，場地另一側(cè)略占下風的對手似乎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但卻是意外地講武德，沒有趁機搶攻上來。
“喂，這可是比賽，你在分心什么?！睂κ钟行┎粷M地提醒道。
鈴木夜鶯并沒有理會她的話，她在剛才的交手中驟然升起了古怪的感覺，借勢退離了交手圈后便開始觀察，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并不尋常的事：
觀眾席上的人們都顯得格外精神萎靡，甚至前排的一部分人已經(jīng)開始打起了哈欠。
賽場上的對決突然中斷，交手的雙方?jīng)]有一人要求暫停，即使是這樣詭異的場面，場外的觀賽者們卻也沒有任何一位發(fā)表了不滿。
“喂，我要攻過來了?！睂κ职櫰鹈碱^，打算最后警告一句。
“你有沒有感覺，特別困？”鈴木夜鶯轉(zhuǎn)回頭，有些突兀地問到。
聽到鈴木夜鶯的問話，對手稍稍一愣，但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狀態(tài)有些古怪，此時的她好像格外的不專注，或者說是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
像是在響應鈴木夜鶯的問話般，侍立在場邊的裁判沒有征兆地躺倒，而隨著他的倒下，同樣的現(xiàn)象開始如瘟疫般呈環(huán)形向外擴散，以賽場為中心，一圈圈的觀眾陷入昏迷，只剩下極少的一些人還能強行維持清醒。
“這是什么情況，是你做的？！”對手雙手握緊刀柄驚呼道，但下一刻她也意識到了自己所言沒什么可能。
“他們來了?！扁從疽国L看向正面，沉寂的觀眾席上只有兩道孤零零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了下來。
學士和牛仔兩人走得很快，只十秒左右的時間便走到了臺下，兩人路過賽場邊緣，卻沒有停下的意思，甚至沒有看一眼臺上的兩人。
而就只是看著兩人路過，鈴木夜鶯卻是大有反應，身上的寒毛不自覺地立起，后背上也出現(xiàn)了一層淺淺的冷汗。
不可力敵。鈴木夜鶯在瞬間做出了判斷，身體隨之僵硬到了近乎無法控制的程度，只能站在原地。
……
行知學園的休息區(qū)，黑木櫻的臉色凝重，雙手自然地搭在腰間兩柄木刀的刀柄上。
她身上的護具早已經(jīng)去除，在之后的戰(zhàn)斗中，這些為比賽設計的護具將起不到一點防護的效果，反而會成為礙手的累贅。
灰田奈緒站在黑木櫻的身后，并沒有直視走來的兩人，只是低著頭調(diào)整著自己呼吸的節(jié)奏。
終于，下場的兩人在黑木櫻面前的十米外停下了腳步，開始認真地打量起后者。
“您是櫻小姐吧。”學士推了推鼻翼上的鏡架，“不介意的話，可以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嗎？”
“抱歉，沒有家兄允許，我暫時沒有離開的想法?！睓训淖笫謴拿{差的刀柄上放下，轉(zhuǎn)移到了打刀的刀柄上。
學士對她的回答沒做出什么反應，只是點了點頭。
“那么，還想先請您先睡一覺?！睂W士抬起右手，朝著身后遠處的某人示意了下。
一瞬之間，體育館內(nèi)睡著的所有人齊齊皺了皺眉，一股駁雜但浩大的精神波動開始凝聚，最終匯成了一束徑直涌向了黑木櫻的方向。
就在這股沖擊將要擊中目標的前一刻，一只通體湛藍的半透明手指從黑木櫻的后脖頸伸出，一指點向了精神束，將之直接化開，溶解在了空氣里。
一擊不成，學士的臉上也沒有出現(xiàn)什么波動，只是平淡地放下了右手的三根手指，比出了一個“二”的手勢。
體育館內(nèi)的空間在此刻發(fā)生了劇變，空氣中憑空出現(xiàn)了濃度極高的深灰色霧氣，肉眼的可見度之間被限制在了十米之內(nèi)，天空和陽光更是在此時完全被覆蓋。
但出人意料的，高濃度的霧氣卻只存在了片刻，還不等場內(nèi)清醒的觀眾們反應過來，霧氣便已然變得稀薄，只有體育館露天的頂部仍被死死封住。
等霧氣重新稀薄開后，饒是黑木櫻也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她看見環(huán)繞賽場的觀眾席上出現(xiàn)了數(shù)之不盡的一些“新東西”，大多數(shù)是相貌奇異的鬼怪或異獸，只有極少數(shù)是她能理解熟悉的東西，比如被撞毀的汽車，或是被火烤成黑色的焦尸……
“最后問您一次，要不要跟我走一趟?！睂W士將右手放到隨身攜帶的厚書上，面色不改地問到。
“他們怎么了。”黑木櫻的眉頭皺得極深，身體微微低俯，做出了攻擊的準備。
“他們只是睡著了而已，這些都是他們的‘噩夢’。”學士平淡地回答道，“對了，這些‘噩夢’無法破壞場景，這點請您放心?！?p> 也就是可以影響到活物了。黑木櫻明白對方的意思，但卻依然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
“看來您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那就先開始第一場吧。”學士打了個響指，“如果可以的話，還是速戰(zhàn)速決的好?！?p> 觀眾席上靜止的黑色浪潮開始動了起來，前幾秒還只是小幅度地顫動幾下，但很快便鎖定了目標，朝著黑木櫻所在的位置緩緩行進，動作也隨時間流逝逐漸變得流暢起來。
同一時間，黑木櫻腰間的脅差自動離體，一道紅色的影子出現(xiàn)在了黑木櫻的頭頂，她伸手握住飛來的短刀，朝四周望了望，臉上露出輕笑。
出現(xiàn)的人是已經(jīng)下線許久的小雪花，此刻的她并非巴掌大的身軀，而是變成了一米五左右的少女體型，身著一件飄然飛散的古裙，正一臉興奮地看著四周蠕動的黑潮。
“多提一句，如果這些怪物們受到了超負荷的傷害，他們的‘主人’也會受到精神方面的影響?！睂W士看到了突然出現(xiàn)的攪局者便隨口解釋道，“不過最多也就是植物人或者精神病而已。”
黑木櫻聽到他的話不由一愣，有些不自覺地想要抬頭看向此時的強力外援。
“放心，這邊交給我。”小雪花持刀佇立在上，對著腳下的黑木櫻說到，“櫻撐不住了要及時呼救?！?p> “拜托了。”黑木櫻顯得松了口氣。
聽到兩人的對話，學士沒什么反應，而一旁的牛仔則突然笑出了聲。
“雖然這樣的發(fā)展并不意外，但還真是不想和你這樣的溫室之花打?！睂W士左手捧起腰間的厚書，右手放在其上準備翻頁。
“身后那個就交給我好了，總有種熟悉的感覺?！迸Ｗ锌聪蛞恢背聊搅爽F(xiàn)在的灰田奈緒，嘴中雖這樣說，卻明顯沒有主動出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