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寬從廚房里端出一小碟五香花生,放在桌子上笑道:“林小姐試試這個,我多放了醋,用來佐酒最合適?!?p> 夾起一顆放到嘴里仔細(xì)品嘗,回味一會之后,林傾瑕吐吐舌頭贊道:“味道很好,謝謝?!?p> “喜歡就好?!?p> 陸紹寬并沒有繼續(xù)攀談,而是很干脆的扭頭,身后傳來林傾瑕的聲音,語氣有些復(fù)雜:“你怎么不勸我少喝一點?”
熱戀中的女人智商為零,但僅限于對熱戀中的男人,相反林傾瑕是個很聰明的人,能察覺到陸紹寬對自己的心思。
“我勸你你也未必肯聽,何必自討沒趣?”陸紹寬轉(zhuǎn)過頭,聳肩打趣道:“而且女人不喝醉,男人沒機(jī)會,樓上的床又大又舒服,如果林小姐你喝醉了,正好在這休息一下?!?p> 林傾瑕輕啐一口,把頭埋下去,許是酒意上涌,她俏臉嫣紅,原本打算大醉一場的心思收斂了不少。
不過心里卻軟軟的被觸動了一下,她知道對方是在關(guān)心自己,偏偏又說的那么嘴硬。
能猜到陸紹寬的心意,也思索著如果陸紹寬開口,要怎樣拒絕會不傷到他的顏面,可萬萬沒想到他會以這種開玩笑甚至有些調(diào)戲的口吻說出來,偏偏讓人反感不起來,還沒有拒絕的余地。
廚房里響起鍋碗摔打的聲音,不一會香氣撲面而來,陸紹寬把菜端上來,拉開椅子坐在對面,笑吟吟的看著林傾瑕。
“阿寬你......”林傾瑕放下酒瓶,眼神有些恍惚。
陸紹寬搖搖頭,拿了兩個杯子,把林傾瑕手里的啤酒奪過來倒進(jìn)杯子里,說道:“用杯子喝優(yōu)雅一點?!?p> “你沒話對我講?”一縷秀發(fā)不安分的垂到杯子里,林傾瑕將頭發(fā)攏起來,溫柔的向酒杯里吹了一口氣,這個舉動幼稚又天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慢慢卸下了心防。
陸紹寬知道自己的心思藏不住,更知道林傾瑕應(yīng)該已經(jīng)醞釀好了說辭拒絕,話鋒一轉(zhuǎn),他笑著問道:“林小姐,咱們算是朋友嗎?”
“朋友?”林傾瑕呢喃一聲,沒敢答應(yīng),跟眼前這個男人說話,她總是跟不上對方的腦洞。
不過對上陸紹寬坦誠的目光,林傾瑕矜持的點點頭,淡然道:“當(dāng)然嘍!”
陸紹寬苦笑著搖頭,恨不得抽自己一個把嘴巴,人家拿自己當(dāng)朋友,而自己卻想睡她,渣男。
他的反應(yīng)被林傾瑕盡收眼底,對方嘟著嘴佯怒道:“看來是我高攀了?”
“不,林小姐別誤會!”陸紹寬幫林傾瑕夾菜,嘆氣道:“或許男女之間做不成純粹的朋友?!?p> 林傾瑕愣住,不解道:“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嘍!”陸紹寬聳聳肩,撇嘴道:“男女之間不可能有純粹的友情,除非......”
戛然而止,目光停在林傾瑕好奇的眼睛上,陸紹寬賣了個關(guān)子。
“除非什么?”林傾瑕追問。
“除非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頓住一下,陸紹寬干脆解釋道:“通俗來說就是丑拒?!?p> “丑拒又是什么意思?”
“因為長得太丑,所以拒絕?!?p> “......”
憋了半天,林傾瑕還是暢快的笑出來,潔白的小手捂著朱唇,香肩聳動,咯咯笑道:“這兩個字好貼切,咳咳!”
陸紹寬趕緊起身輕拍林傾瑕的后背,順著雪白的鵝頸望過去,贊嘆道:“所以有的人帥到?jīng)]朋友,有的人美到?jīng)]朋友。”
像是感受到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林傾瑕微不可查的往后縮了縮,笑道:“你的意思是孤僻不是你的錯,都是帥氣惹的禍嘍?”
陸紹寬起身,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拱手道:“彼此彼此!”
林傾瑕咯咯笑著,同樣拱手:“客氣客氣!”
陸紹寬再回:“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
抬頭目光對視,林傾瑕的眼神有些慌亂,只覺得撞進(jìn)一汪清水里,坦誠清澈,嚶嚀一聲扭頭錯過去。
“阿寬,你.....”
“千萬別說我是個好人?!?p> 林傾瑕錯愕的愣住,隨后咯咯笑,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覺得很有趣。
“林小姐應(yīng)該多笑一笑?!笨粗謨A瑕不解的目光,陸紹寬解釋道:“你笑起來很好看,而有的人......”
林傾瑕福至心靈,抿嘴道:“而有的人看起來很好笑!”
說罷,又自顧自的咯咯笑起來。
“為我們的默契干一杯?!标懡B寬不給林傾瑕拒絕的機(jī)會,輕輕碰杯,一飲而盡。
只糾結(jié)了一下,林傾瑕也大方的干掉,放下酒杯。
就在她想著如何謝絕下一杯酒時,陸紹寬也放下酒杯:“酒逢知己千杯少,反過來遇到知己千杯和一杯沒有區(qū)別,不如到此為止?”
林傾瑕再一次錯愕的看著陸紹寬,沉默良久,輕聲道:“你和別人不一樣?!?p> 陸紹寬起身端來茶具,笑道:“林小姐孤身一人,喝醉了總歸不好?!?p> “謝謝!”林傾瑕捧起茶杯飲了一小口,瞇著眼睛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小會之后,不由得仔細(xì)打量眼前的男人,對方屬于一種完全不同的英俊,體貼還霸道,討好偏偏有原則,復(fù)雜又坦誠。
而且跟他在一塊,僅僅是簡單的吃飯,就很輕松,可以拋開一切放肆的說笑,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
“阿寬!”林傾瑕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兀的喊出這個名字。
“嗯!”
林傾瑕慌亂的尋了個話頭:“你國語說的這么好,應(yīng)該才來不久吧?”
陸紹寬笑著答道:“林小姐很好奇?往往愛慕都是從好奇開始!”
“正經(jīng)一點!”下意識的林傾瑕似怨似怒的語氣里帶著一點點撒嬌,她趕緊補(bǔ)充道:“新加坡的華人說國語不是這種腔調(diào)。”
陸紹寬沒敢繼續(xù)打趣:“我老豆年輕時隨他老豆到港島,國語講的很好,大概我是耳濡目染吧?!?p> “難怪!”林傾瑕不敢再問下去,捧起茶杯遞到嘴邊,小心翼翼的查看陸紹寬的眼神。
茶水漸涼,陸紹寬嘆口氣,很不識趣的開口道:“時間不早......”
察覺到林傾瑕皺眉,陸紹寬緩和著語氣笑道:“覃先生會擔(dān)心的?!?p> 復(fù)雜的神色一閃而過,林傾瑕坦然的點點頭,甚至莫名的有些贊同。
陸紹寬可惜的搖搖頭,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機(jī),不過再活動一下,未嘗沒有機(jī)會,只要鋤頭揮得好,銅墻鐵壁也要倒。
他可不會傻呵呵的去說覃翰的壞話,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順著來,畢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同樣也出潘安。
“林小姐回酒店的話,我送你一程好了?!?p> 林傾瑕搖搖頭,心亂如麻,她既想見覃翰又害怕見到。
“那我?guī)闳ヂ犚魳窌伞!标懡B寬怕她拒絕,又補(bǔ)充道:“你應(yīng)該也熟悉,就在國家劇場。”
林傾瑕眼神一亮,反正晚上也要在劇場彩排,正好順路。
“那好吧,多謝!”
“你呀,就是太客氣了!”
難得的林傾瑕打趣道:“阿寬你這么靚仔,我又不丑,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當(dāng)然要客氣?!?p> ......
從菜館到國家劇場距離不遠(yuǎn),但步行的話,也絕對不近。
路上,兩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著,忽然林傾瑕懊惱道:“我都還沒結(jié)賬?!?p> 陸紹寬放肆的目光在林傾瑕身上掃視,笑道:“林小姐帶錢出來了?”
林傾瑕吐吐舌頭,彩排之后都沒來得及卸妝換衣服,更別提帶錢出來。
陸紹寬伸手輕輕敲了一下林傾瑕的腦門,后者噘嘴仰頭,倔強(qiáng)的看著他,似是不滿。
陸紹寬把手收回之前,又用指尖在她挺翹的鼻子上輕輕捏了一下,笑道:“新加坡可是講法律的,你別想吃霸王餐,要不......”
“嘁,你少來!”林傾瑕剜了他一眼,哼道:“新加坡是講法律的,你別想著人情債肉來還?!?p> 陸紹寬停住腳步,苦笑道:“這應(yīng)該是我的詞。”
“你當(dāng)時拍戲呀?臺詞這種東西,誰先說是誰的!”林傾瑕傲嬌的揚(yáng)起下巴,腳步更歡快了。
拾級而上,邁進(jìn)國家劇場的大門豁然開朗。
大廳里,正好遇見灣島代表團(tuán),他們在等待音樂會結(jié)束之后空出舞臺來進(jìn)行彩排。
陸紹寬和林傾瑕二人一出現(xiàn),男的英俊硬朗,女的明媚奪目,早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代表團(tuán)的眾人顯然也認(rèn)出了陸紹寬正是林傾瑕的緋聞男友,隨即古怪的找尋人群里的覃翰。
陸紹寬大方的跟眾人點頭示意,故意湊到林傾瑕耳邊小聲說道:“去打個招呼吧,大家應(yīng)該很擔(dān)心你?!?p> 林傾瑕隨即點頭,慌亂的整理了衣襟和頭發(fā),問道:“阿寬,沒有哪里不妥吧?”
看見人群里目欲噴火的覃翰,陸紹寬故意搖搖頭捧住林傾瑕的下巴,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抗拒,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別動,牙齒有些問題。”
林傾瑕下意識的問道:“真的?”
然后揚(yáng)起下巴,輕輕張嘴。
陸紹寬指尖輕輕在林傾瑕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說道:“看錯了,我還以為牙縫里塞了一顆青菜!”
林傾瑕哀怨道:“你又不正經(jīng)!”
隨后蹬著俏皮的腳步,走過去,目光一直黏在覃翰身上。
不出意外的,林傾瑕得到的只有冷漠。
覃翰憤怒的盯著林傾瑕,面對林傾瑕滿是愛慕的目光,他感受到的只有背叛,原來她的溫柔和愛慕,不只對他一個人。
三五步之外,覃翰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去,冷冰冰的諷刺道:“女孩子家,還是應(yīng)該檢點一點?!?p> 林傾瑕腳步僵住,臉色煞白,如遭雷擊,她之前心里有多歡喜,現(xiàn)在就有多絕望。
邵喬因在場,覃翰冷淡一點她能理解,但不應(yīng)該是這樣冷酷,甚至在這么多人的面前呵斥她。
代表團(tuán)指導(dǎo)只好站出來圓場,身在海外,集體的榮譽(yù)為重,看著甩袖離開的覃翰,又看看麻木絕望的林傾瑕,他最終還是站在了覃翰那一邊。
一來是出于道德的考量,二來覃翰是劇組成員,林傾瑕只是演出嘉賓,他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清霞,你先回酒店休息,今晚的排練不用參加?!?p> 說罷,邁步轉(zhuǎn)身。
林傾瑕繃著的臉色終于垮下來,眼淚奪眶而出,模糊了雙眼。
身旁忽然傳來一聲嘆息:“傻女,你既然有喜歡覃先生的勇氣,就應(yīng)該有面對冷眼的堅決,只要你把前面的勇氣分過一點給后面......”
陪著林傾瑕發(fā)了一會呆,陸紹寬自嘲的搖搖頭,伸手笑道:“林小姐肯不肯賞臉,同我聽一場音樂會?”
林傾瑕揉了揉眼睛,胡亂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