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和秦鋒來到王婆茶坊后院,就聽見其中一間廂房中隱隱傳來男女的調(diào)笑聲。
那女子的聲音,武大郎極其熟悉,可她卻從未用這般語氣對自己說過話。
“娘子!娘子!”
武大郎失聲叫著,搶到房門前用力一推。
房門早就被從里面反鎖了,那里推得開。
“娘子!你做得好事!快開門!”武大郎通紅著雙目,使勁拍打著房門,怒聲喊道。
房間內(nèi),西門慶和潘金蓮聽到武大郎的聲音都吃了一驚。
潘金蓮尚未反應(yīng)過來,西門慶早已轉(zhuǎn)身鉆到床底下躲好,動作極為熟練流暢。
潘金蓮又好氣又好笑地走到床邊,伸手拍了拍床鋪,嬌聲罵道:“你這鳥漢濁物!閑常時,只如鳥嘴賣弄自己拳棒了得。怎得急上場時,便沒些用處?”
西門慶在床底下聽了潘金蓮的話一下子醒悟過來。
是?。?p> 那三寸丁谷樹皮又不似旁人,自己何須懼他!
他從床底下鉆了出來,涎著臉笑道:“我的手段,娘子又不是不知。不是我沒本事,只是一時間亂了智量?!?p> 潘金蓮羞紅著臉推了一把西門慶,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今日事發(fā),武大定不會輕饒了我們。這可如何是好?”
“娘子休怕。待我去打發(fā)了這廝,再與娘子吃酒。”西門慶毫不在意地說道。他轉(zhuǎn)身撥開房門,叫到:“不要打了!”
武大郎看到西門慶衣衫不整,憤怒地伸出雙手就要去拽西門慶。
西門慶飛起右腳,直接朝武大郎踢去。
秦鋒早有防備,伸手拉開武大郎,抬腳飛快的踹在西門慶的右腿上。
“哎呦!”
西門慶吃痛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兩步,退回房內(nèi)。
秦鋒大步追了過去,又是一拳向西門慶打去。
他的武藝打不過有名的江湖高手,單挑一個西門慶還是沒有問題的。
武大郎見秦鋒纏住西門慶,急忙鉆進(jìn)屋里,小步跑到床邊??粗私鹕徢文樀募t暈、凌亂的衣衫,他怒火攻心,抬起右手卻遲遲落不下去,半晌才痛罵出聲:“娘子!你如何做的這般勾當(dāng)!我平日可曾虧待于你?”
潘金蓮掃了一眼武大郎,滿臉厭惡地冷言說道:“攤上你,我直恁地晦氣!你若不平,便休了我。我跟你的一年都不似與他一日快活!”
“你......”武大郎指著潘金蓮半晌說不出話。
他憤然四顧,瞧見桌前的方凳,猛地上前雙手舉了起來向西門慶撲去。
“都是你這鳥人!”武大郎怒吼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西門慶的后背砸去。
就在這時,秦鋒正好右腳一勾把西門慶絆倒。西門慶仰面往后跌倒,那個方凳狠狠砸在他的頭頂上。
“砰!”
方凳撞得粉碎,西門慶滿頭鮮血的倒了下去。
“??!”
潘金蓮嚇得面無人色,凄叫一聲,就奔了出去:“武大殺人啦!武大殺人啦!”
秦鋒臉色急變,匆忙追了出去,就見縻貹左手拖著王婆,右手握著解腕尖刀正走進(jìn)后院攔住了潘金蓮。
“吵什么吵!再敢喊出半個字,俺便告訴你死字怎么寫。”縻貹不屑地瞥了眼潘金蓮,怒聲恐嚇道。
潘金蓮聞聲立刻緊緊捂住口鼻,驚恐地目光瞧向了王婆。
王婆本就被縻貹嚇得六神無主,此刻又聽潘金蓮說武大殺了人,索性一閉雙目假裝昏了過去。
武大郎顫抖著挪到西門慶身邊,矮著身子探出食指,西門慶已是出氣多,進(jìn)氣少,眼見是活不成了。
秦鋒、縻貹押著王婆和潘金蓮重新回到屋內(nèi)。見武大郎癱坐在地上,秦鋒快步上前攙扶起武大郎關(guān)切地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我...我殺人了?!蔽浯罄缮裆炭值刈プ∏劁h的衣袖說道:“秦家兄弟,我不是有意要殺他的。這可......這可如何是好?”
秦鋒拍了拍武大郎的后背說道:“大哥莫要慌亂。這西門慶是死有余辜!”
“就是!”縻貹附和說道:“俺武二哥若是見了,也會送他一頓拳頭。”
武大郎搖頭說道:“他縱使有錯,也該交由官府處置。我殺了人,便是有罪。不行,我要去縣里首告。”
說著武大郎掙扎著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去。
“武大哥,哪里去!要讓俺說,你不如上梁山落草,何必留下來吃這苦罪?!摈阗K堵住門口嚷嚷道。
聽到縻貹的話,秦鋒也勸說道:“是啊!大哥若是愿意落草,可隨我等速速離去。實不敢相欺,我便是水泊梁山之主秦川。”
秦鋒的話一出口,屋里一片安靜。
王婆心里叫苦,更不敢睜開眼睛了。
潘金蓮怔怔地看著武大郎。
本該是最熟悉的人,竟是如此陌生。
不對!武大哪有這種本事,定然是叔叔。
想起那個男子,潘金蓮的心中又恨又怨,百般滋味難以分辨。
“秦家兄弟?秦川?”
武大郎盯著秦鋒,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難怪之前自家兄弟提到秦家兄弟總是不肯透露姓名。難怪秦鋒和縻貹對他這么恭敬,原來是想賺他兄弟落草。他今天失手殺了西門慶,惹上了官司。若是一走了之落了草,那自家兄弟肯定會舍了清白的身子給綠林。
他們武家好不容易出了個官身,怎么能因為他而丟了!
“秦頭領(lǐng)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的心意已定?!蔽浯罄烧f完不等秦鋒說話,又看著潘金蓮說道:“娘子,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你和王干娘便同我去官府里出首?!?p> 縻貹不甘心地說道:“武大哥,你何必如此固執(zhí)。若是讓你在俺面前丟了性命,俺還有何面目去見武二哥。”
武大郎強(qiáng)自笑著說道:“我家兄弟的為人,我最清楚。若是他在此,也會同意我這么做的。”
秦鋒知道武大郎說的沒錯。
在武大郎的熏陶下,武松對這個吃人的世界始終心存一道善意。知道武大郎枉死后,他第一時間想的是依照律法去解決。知縣收受西門慶的賄賂徇私枉法,他這才采用自己講道理的方式去解決。之后他并未逃走,而是愿意接受律法的懲治。哪怕路上有逃走的機(jī)會,他也甘受制裁。
秦鋒更是明白,武大郎不愿逃走的最大原因是怕連累武松。
武大郎若是逃走,武松不但會丟了都頭的官位,更會連累武松替他頂罪。
“既是如此,便聽大哥的。我們在外面會替大哥打點好。有什么事兒,等武二哥回來再說。”秦鋒拍了拍武大郎的肩膀說道。
“多謝!”武大郎說著向兩人深深鞠了個躬。
“潘金蓮,王婆,你們是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若是實言認(rèn)罪,我答應(yīng)你們便不多做計較。”秦鋒冷漠地看著潘金蓮和王婆正色說道。
大宋通奸罪不過就是杖刑和流放,可惹怒了梁山賊匪那就絕對死定了。
王婆不再裝死爬了起來,勉強(qiáng)干笑道:“老身曉得。還望大王饒命?!?p> “去吧!”
秦鋒擺了擺手,目送武大郎帶著潘金蓮、王婆離去。
武大郎失手殺了西門慶的事兒轟動了整個陽谷縣,街上看熱鬧的人不計其數(shù)。
知縣相公升廳問了三人的口詞,又命仵作檢驗了西門慶的尸體,這才把武大郎、潘金蓮和王婆都枷了,收在監(jiān)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