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看到王翊乾的死,嚇得瞠目結(jié)舌,轉(zhuǎn)而心里泛起了一抹濃郁的苦澀:“師尊,我算是懂了,原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那王喜財?!?p> 沈煙離點頭:“確實如此?!?p> “那王喜財竟然還將一切過錯推在妖邪的身上,真是恬不知恥!”墨白憤憤的說。
“他對我們之前的說的經(jīng)過沒有問題,只是他都挑了對自己好的方面,那些他造成的一切卻只字未提。”沈煙離說。
“真是可惡!待我等下定要好好收拾他!”墨白氣憤的擼起袖子隨時準備去收拾王喜財一頓。
突然從白霧中緩緩走來一個人影,離他們越來越近。
那人影的面容在他們面前越變越清晰,他們這時才看清眼前人便是那杜艷娘。
沈煙離很是淡然,她從容地看著那個逐漸朝自己走近的女子,她雖已為怨靈,但依舊美艷不可方物。
杜艷娘走到沈煙離的面前,禮貌的低了低身,她神色凄涼,一顰一笑間都透露著難以言說的悲傷:“仙尊,剛才你們看到的一切皆是真相,那王喜財殺害了我爹爹,害得我們杜家家破人亡,還殺了我和我的孩子,又害得王翊乾赴了死,我只是想問,人人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為何那王喜財?shù)貌坏綉械膱髴??為何人世會這樣的不公?”
“那王喜財會有報應的!一定!”墨白憤恨的捏緊拳頭,指甲嵌入肉里。
沈煙離凝望著杜艷娘,她動了惻隱之心,她可憐她的遭遇,前一世因為她是妖邪,她想也沒想便毫不留情的除了她,這一世她有了別的選擇。
杜艷娘突然對著天凄然的狂笑,悲痛欲絕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唯一的心愿便是讓那王喜財?shù)玫綉械膱髴?!?p> 沈煙離對她說:“可是你已為怨靈,若是你逆天害人,那你定會得到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這樣的怨靈便失去了輪回的資格,所以即使如此你也要報仇嗎?”
杜艷娘扯起艷麗的朱唇,露出絕望的病態(tài)的笑:“仙尊,若你經(jīng)歷過我那經(jīng)歷的一切,你會如何呢?子非吾,安知吾之苦?”
霎時一道黑影從她身體鉆出來,黏在杜艷娘的身上,惡狠狠的說:“你跟他們說什么廢話!要報仇那還不容易!上次都怪這兩人搗亂,這次不會再給他們機會了!”
“……”沈煙離蹙緊眉頭不說話。
前一世這蛇妖哪有那么多戲!三下五除二就被她給劈砍了!這一世若不是因為杜艷娘,你也不會留到現(xiàn)在!
只見那妖蛇控制著杜艷娘的怨靈二話沒說便化作一道紫光劃過漆黑的夜幕,飛向王家宅邸。
墨白眼看情況不妙,焦急道:“師尊,怎么辦?他們要去報仇了?”
沈煙離抬手說:“那我們跟去看看?!?p> 沈煙離和墨白召出自己的佩劍在天空御劍飛行,寒涼的夜風吹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凌空于天站在劍身上朝那王府遙遙望去。
一團濃深的黑霧將王家團團圍住,看來妖蛇又要帶著杜艷娘開始作祟了。
從剛才開始,墨白對沈煙離的反應就感到很困惑,若是以前,沈煙離只要是對妖邪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的一劍斬殺,如今竟會聽妖邪敘說故事。
師尊真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王家宅邸在妖蛇的作法下,掀起了一陣狂風,天空黑霧纏繞,天地一片混沌。
妖蛇控制著杜艷娘的身體在狂風中穿行,狂風卷得她紫衣輕紗狂亂飛舞,她的墨色長發(fā)在空中肆意飛揚。
她伸出手開始施法,王喜財一下子被吸到她面前,杜艷娘伸手捏緊了他的脖子,多年的仇恨讓她不顧一切收緊了手掌,王喜財痛苦的叫喊他覺得呼吸越發(fā)的困難。
她等這一刻太久了!
她要報仇!
讓這個人渣付出應有的代價!
“杜,杜艷娘!”王喜財害怕的顫抖,還尿濕了褲子,可就算他怎么哀求此刻的杜艷娘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好欺負的青樓女子。
杜艷娘爽快的大笑了兩聲,看著王喜財怒不可遏:“想不到吧!我還能來見你!”
“杜艷娘,對不起!是,是我錯了!我求你饒過我吧!乾兒已經(jīng)死了,你這樣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乾兒曾經(jīng)對你那么好,你能不能看在他的面上放過我!”王喜財奔潰的嚎啕大哭,他拼命求饒想要擺脫被殺的命運,可已經(jīng)沒了機會。
杜艷娘本來情緒平和在聽到王喜財說起王翊乾的時候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瞬間變得扭曲猙獰,她捏著王喜財?shù)牧庠嚼酱?,王喜財頓感喘不上氣,他嚎啕大哭,杜艷娘對著他瘋狂的咆哮:“乾郎的死拜誰所賜?我爹的死拜誰所賜?我的孩子這么冤屈的死了拜誰所賜!全都是你!全都是你的錯!為什么這么多年你沒有一點點的悔意?為什么沒有一點點的報應!為什么!我要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我要你去死!!”
王喜財絕望的哭喊:“放過我!放過我!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我求你放過我,好不好?”
杜艷娘此刻已然失去了理智,她面目扭曲的瞪著眼前可惡的王喜財,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去死!去死!快去死!”恐怖的聲音從她喉嚨發(fā)出來,理智早已被恨意淹沒,若是可以報仇,她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即使灰飛煙滅,無法輪回!
世間正義只能靠她自己找回來!
沈煙離將一切盡收眼底,依舊毫無動作,一旁的墨白焦急萬分,他摸不透沈煙離在想什么,若是修仙界的人不按除魔宗的宗規(guī),不保護委托人,那可是要受罰的!
“師尊!”墨白下意識的叫沈煙離。
沈煙離淡然道:“莫急,我有辦法。”
只見沈煙離捻起指,指尖銀光流轉(zhuǎn)緩緩凝聚,她朝杜艷娘的額間輕輕一彈,那道指尖的銀光飛入杜艷娘的額間,融入她的身體。
杜艷娘瞬間昏倒在地上,王喜財被松開重重落在地面上,疼得哇哇大叫,在這生死關頭,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從地上連滾帶爬起狼狽不堪的逃。
可剛逃出沒幾步,他就被什么東西牽引住,他回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被那妖蛇用妖力纏裹住,那妖蛇揚起陰冷變態(tài)的笑,他挑挑細長的眉,猙獰的笑:“跑什么!她殺不了你,我可不會放過你!”
“??!救命啊!”王喜財嘶吼著在地上拼命掙扎,但顯然已經(jīng)無濟于事。
“師尊!!”墨白大吼一聲。
沈煙離默不作聲,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白擔心沈煙離會受罰,立刻御劍飛身而下想要將那王喜財救回,但是待他飛落,那妖蛇早就眼疾手快的將王喜財整個人吸的一干二凈。
肥胖的王喜財一下子變成了焦黑干枯的干尸恐怖猙獰的倒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墨白召出手中的逆風鏈與那妖蛇現(xiàn)場就打了起來。
“喲!這不是上次那個一無是處的小兄弟嗎?”妖蛇長眉輕輕一挑,頗有輕蔑的意味。
墨白被他輕蔑的樣子給激怒:“妖蛇!你說誰一無是處!我今天就要殺了你!”
“哈哈!還生氣了?就憑你的三腳貓功夫可不是我的對手!”妖蛇猖狂大笑。
逆風鏈纏裹在妖蛇的身上,妖蛇竟悠然一笑,一個扭身就從逆風鏈中逃脫出來,他似是達到了目的,飛身就打算逃離這個地方,誰知他飛至天際被一道刺眼的銀光反彈回去。
他摔得渾身一痛,齜牙咧嘴道:“什么東西!”
墨白抬眼望天,看到了希望,燦爛的笑起來:“師尊!”
原來在墨白和妖蛇纏斗的時候,沈煙離在王宅的四周掛上了引魔符,現(xiàn)在王宅已經(jīng)成了一座囚籠。
墨白居高臨下的看了那妖蛇一眼,譏誚道:“我?guī)熥饋砹?,你現(xiàn)在要完了!”
“哼!”妖蛇冷哼一聲,“我活了三百歲就不信今天我會命喪于此!”
沈煙離御劍飛身而下,手中一道銀光碎落,滄離劍乍現(xiàn)在手中。
蛇妖爬起身還想要逃,沈煙離念起咒術(shù),只見空中攔起的那道銀色圍柵在她的操控之下緩緩收緊變成了一個銀色的網(wǎng)籠,無論妖蛇跑到何處,那網(wǎng)籠都緊收不放。
妖蛇無法掙脫絕望奔潰大叫:“什么鬼東西!放開我!”
網(wǎng)籠越縮越小,被緊緊捆縛的妖蛇掉落在地面上掙扎不得,沈煙離的劍冷冷的指向眼前的妖蛇斥道:“你巧舌如簧的誘惑杜艷娘,讓她成為你修煉的養(yǎng)分,妖門邪術(shù)實在該死!”
妖蛇卻是嗤笑一聲,巧辯道:“她報她的仇,我修我的修為,我們各取所需,何來誘惑一說!”
“你可知怨靈殺人是會灰飛煙滅的?”沈煙離怒斥。
妖蛇笑了笑:“那又如何?她呼喊我讓我?guī)退?,我早就告知過后果,這只是她的選擇而已!反觀你們這些修仙之人,除了斬妖除魔,人世間如此多的不平事,你們又能解決多少!至今為止你們幫的人難道就真的一點罪惡都沒有嗎?你們除盡妖魔,讓世間的惡人留存,惡人在世難道就不會害人了嗎?這就是你們修仙之人所謂的道嗎?”
“妖蛇你還敢胡言亂語!”墨白怒罵。
沈煙離伸手阻止了墨白的罵聲,她看著妖蛇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九素?!毖呋卮?,“好好記得我的名字!總有一天會有人為我報仇的!”
“世間大道,唯持一心。若你修仙道,或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但你修了邪道,我便不能留你了。”沈煙離緩緩道。
九素嗤笑一聲:“要動手便動!何必廢話!但我死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沈煙離舉起鋒利的滄離劍用力揮劍,一下子狠狠砍下了九素的頭顱,九素的頭像個西瓜似的在地上滾動著,殷紅的鮮血染了一地,妖術(shù)消散了,漸漸從人頭變?yōu)樯哳^。
當兩人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的時候,九素的身體突然化成一團黑色的黑氣噴在沈煙離的眼前。
沈煙離的眼前一片漆黑,她聞到一陣奇異的香味,頭有些暈暈的,眼睛里好像進了東西,她揉著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待她睜開眼,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縹緲峰的攬月樓里,而她正衣衫襤褸的躺在床榻上。
眼前的人竟是魔君墨白,他正意猶未盡的欣賞著沈煙離的睡容。
憤恨,恥辱,厭惡和不堪,所有不好的情緒鋪天蓋地的涌入她的心間。
沈煙離驚恐的睜大眼睛大吼起來:“你,畜生!”
墨白揚起囂張恣意的笑,一把掐住沈煙離的細脖,變態(tài)扭曲的說:“沈煙離,想不到吧!有一天你也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放開我!放開我!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沈煙離憤怒的掙扎怒吼,她慌亂之下從身旁摸出了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捅在眼前人的身上。
什么溫熱的東西濺了她一眼,她恍然的恢復了一些意識,待她睜開眼睛,只看到眼前的墨白握著他的手臂沙啞的叫她:“師尊!師尊,小心!不要刺傷了自己!”
原來她受到了九素死前施下的法咒,讓她經(jīng)歷最慘痛的回憶!
手中的滄離劍驀然墜落在地,墨白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昏迷在地失去了知覺。
她慌了神,可心底又有個黑暗的想法冒出來,要是他死了,是不是以后的那些事都不會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