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早前的那番羞辱,所以會理一整天都是避著紫櫻的。
等到下了學,會理沒有等她的小跟班們,灰溜溜地離開了。
途徑藏書閣,會理腳步一頓,躲避著守衛(wèi),悄悄溜進了藏書閣。
只要找到《叢安王君史》,那么父王和殷夫人之前的事就有了眉目,就連晴初命不久矣也會有了線索。
果然,在藏書閣的最頂層,會理找到了那本《叢安王君史》。
一頁一頁的翻著,會理總算找到了殷夫人進宮的那日。
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一千年前,紫極宮。
“阿素,以后你就住在這里?!眳舶矞厝岬貙⒁笏胤龅搅艘巫由希缓笫持敢稽c,定身術就被解開了。
殷素的眉間剛剛融入了叢安的一滴心頭血,妖王的血液帶來的威壓,讓她胸口一陣沉悶,有些喘不過氣來。
叢安倒了一杯茶遞到殷素的手邊:“阿素,初到妖族,你身為凡人,心神有些不穩(wěn),喝杯熱茶,適應一下就好了?!?p> 殷素抬起纖細的胳膊,巧手一揮,遞過來的熱茶瞬間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濺起的水漬還染在了叢安的鞋子上。
殷素抬頭,一雙葡萄眼里滿是厭惡:“錦之呢?你把錦之帶去了哪里?”
叢安傾了傾身子,右手食指撫摸著殷素的眼角,左手一翻,一只發(fā)著光的玉瓶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
“這里裝著的便是韓錦之的魂魄。阿素,你應該知道,凡人沒有魂魄是無法進入輪回的?!?p> 殷素扭頭,避過叢安撫著她眼角的那只手,看向玉瓶的目光里滿是悔恨和眷戀:“錦之?!?p> 叢安最看不得殷素對韓錦之這般情深義重的模樣,他右手掐著殷素的臉頰,聲音幽幽的,帶著幾分惋惜又帶著幾分瘋狂。
“阿素,你和韓錦之做的最錯的一件事,便是當初你們救了我。如果你們沒有救我,你和韓錦之也只是一對平凡的山間夫妻?!?p> 殷素閉了閉眼,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下,她忽然直直的看著叢安,那雙眼睛里充滿了恨意:“是啊,如果當初我和錦之沒有救你,該有多好?!?p> 三年前,叢安被奸佞暗算,打成重傷,不得不顯出原形修養(yǎng)。彼時,剛剛和殷素成親了的韓錦之剛打完獵,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身受重傷的紅狐。
想著自己一生貧苦,給不了自家妻子太多東西的韓錦之,在看見紅狐的第一眼,便想將紅狐帶回家,送給殷素當做寵物養(yǎng)。
果然,大部分女孩子都對毛茸茸的動物沒有抵抗力。
殷素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眼前的這個小東西。
給叢安包扎了,殷素夾起一筷子的生肉遞到叢安的嘴邊。
叢安嗅了嗅,一股血腥味,毫不猶豫的偏過頭去。
叢安:本王是妖王,怎能跟凡間牲口一樣吃生肉呢?
殷素看著叢安眼睛里快要溢出來的嫌棄,有些似笑非笑的和韓錦之說:“相公,你看,這小狐貍嫌棄生肉呢?”
韓錦之揉了揉叢安的狐貍頭,毛茸茸的:“都說狐貍有靈性,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就是不知道這小東西想要吃什么?”
叢安一雙狐貍眼滴溜溜的轉著,環(huán)顧著這冷清又貧窮的房間。
叢安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忽然渾身一僵:遭,化成原形后,這該死的舔爪本能。
叢安吐了吐舌頭,用鼻子嗅了嗅,從桌上跳了下去,跌跌撞撞的往灶鍋那跑。
跟在叢安身后的殷素看著小狐貍跳上灶臺,拍開鍋蓋,對著鍋里熱著的肉吃了起來。
叢安:不錯,不錯,味道好極了。
殷素轉頭和韓錦之面面相覷,忽然二人笑出了聲來。
“相公,你從哪里撿到的這樣一只小狐貍,簡直都要成精了?!?p> 韓錦之看著面前笑靨如花的殷素,手癢癢的攬上了殷素的細腰,捏了捏腰間的軟肉,殷素渾身一軟,不由得嚶嚀一聲。
韓錦之眼底染上了猩紅,他俯身,吻住了殷素的紅唇。
稍縱即逝,殷素費力的推開了韓錦之,聲音軟軟的:“不可以。”
韓錦之挑了挑眉,故意逗她道:“你是我拜了堂名正言順的妻子,為何不可以?”
殷素抿了抿唇,聲音小到韓錦之快要聽不見了:“因為接下去,小破站不讓寫了?!?p> 背對著他們二人的叢安用尾巴圍住了自己的耳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好在韓錦之也是明白君子不宜白日宣那啥的道理,只是吻了吻殷素的紅唇,就將她放開了。
一瞬間重新能自由呼吸的殷素軟軟的靠在韓錦之的胸前,面帶春色,水潤的眼睛里滿是風情。
叢安就這樣被韓錦之夫婦二人留在了身邊。
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叢安才知道,原來韓錦之是璃國韓家的小公子,殷素是璃國商戶殷家的庶女,二人相愛卻不被韓家認同,所以韓錦之便帶著殷素私奔了。
二人來到大雍的一個普通山村,韓錦之靠著一身武藝做起了獵戶,殷素便靠著一手的繡工成為了鎮(zhèn)子上員外家的長期合作繡娘。
二人生活水平雖然比不得之前大富大貴,可現(xiàn)在有心愛之人陪在身邊,即便喝不了瓊漿玉液,喝這農間的米酒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那時候,他們都認為,只要愛還在,一切就都還在。
叢安看著他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也看著兩人為了要個孩子可謂是嘗盡了天下方法。
彼時,叢安懶洋洋地抬起了他萬分尊貴的頭,瞇了瞇那雙狐貍眼,看著面容俊朗的韓錦之,暗自嘖了嘖。
所以,名字好聽,人好看有什么用?到底是中看不中用啊。
一看韓錦之的面相,叢安探了探他的命格,果然,命中注定,此生無子。
叢安余光瞥了眼一旁的殷素,忽然狐身一震,眼睛立馬睜的大大的。
殷素的命格表示,她將來會育有一女嬰。
于是,韓錦之發(fā)現(xiàn)從那天起,自家的小狐貍看自己的眼神幽幽的。
格外別扭。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叢安懶洋洋的趴在繡著手帕的殷素身邊假寐,剛劈完柴的韓錦之端著一碗水坐到殷素身邊,大口喝下水后,用手背擦了擦唇:“娘子,你說這小東西到底是公狐貍還是母狐貍?。俊?p> 殷素穿針繡花的手忽然一頓:“你問這個干啥?”
韓錦之撓了撓后腦勺,有些羞赧的說:“咱們前些日子不是想要孩子一直沒要上嘛。我尋思著可能是和孩子無緣,但小狐貍來咱家也有一段日子了,我就想把小狐貍當做自家孩子養(yǎng)著吧。既然都一家三口了,我總得知道我是有兒子還是有女兒了吧?”
殷素抿了抿唇,看著曬著太陽的叢安,試探的問道:“要不看看?”
聞言,叢安立馬直起身:總有刁民想害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