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見到蕭宗和沈蘭君,心道:二王子果然在這伙歹人手上,怎么卻被歹人認(rèn)成太子,蘭君妹子怎么也在一起,無論如何,先得保證二王子和蘭君妹子的安全。
他急忙下令停止攻擊。老二見眾騎士停止了攻擊,心道:此招果然有效,對面是老貓燒須。又道:“梁朝蠻子,給你們一盞茶時(shí)間,趕緊叫兩個(gè)船夫過來,否則嘿嘿,我們兄弟幾個(gè)身死不打緊,也要這兩個(gè)娃子給我們陪葬?!?p> 陳慶之心想得先穩(wěn)住歹人,道:“荒郊野嶺,哪有船家,一盞茶時(shí)間太短,給我一個(gè)時(shí)辰。你們釋放二王子,就放你們一條生路?!?p> 老二將刀子架在沈蘭君肩上,道:“就給你半個(gè)時(shí)辰,否則就殺了這個(gè)女娃娃?!?p> 陳慶之擔(dān)心沈蘭君,他縱使有一身武藝,倘若是在陣前殺敵,他絲毫不懼,可此時(shí)卻受制于人,突然心念閃動(dòng),便吩咐人去周邊村莊里尋找船夫。
老二既然以蕭宗和沈蘭君兩人為人質(zhì),也沒必要再躲在蘆葦叢中,兩人便被老二帶回船上,關(guān)到船艙里,而老大和五妹在船頭放哨。
蕭宗見救兵已到,可自己反而沒有脫困,心情沮喪,對沈蘭君道:“蘭君妹妹,你說我們能被救嗎?!?p> 沈蘭君寬慰道:“宗哥哥放心,陳大哥一定會(huì)救我倆的?!?p> 蕭宗見她眼神堅(jiān)定,道:“你說的陳大哥是誰,適才你看到他了,他是在眾騎兵當(dāng)中嗎?”
沈蘭君道:“那白袍將軍就是陳大哥了,他叫陳慶之,是我的結(jié)拜大哥,可厲害了,前年在鐘離之戰(zhàn)中,他可救了蕭都督呢。”
蕭宗貴為王子,拜見結(jié)交他的大臣和將領(lǐng)多不勝數(shù),他可不記得一名叫陳慶之的偏將,可蕭都督他是知道的,蕭都督正是蕭宏,是蕭梁宗室大臣,梁文帝的兒子,梁武帝蕭衍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六叔。
他頓時(shí)信心大增,心中也只能暗暗期盼,希望這名將軍能從這幫奸佞之徒中解救自己,他道:“沒想到你結(jié)拜的大哥這么厲害,你是怎么認(rèn)識你大哥的?!?p> 沈蘭君道:“我跟他從小就認(rèn)識了,他經(jīng)常來我家里玩,我父親也很喜歡他。”
蕭宗聽了心里不是滋味,道:“那你們感情很好?!?p> 沈蘭君道:“恩,我還有一個(gè)二哥,叫韋黯,也很厲害,我們?nèi)私?jīng)常在府中玩耍,情同兄妹一般?!?p> 蕭宗道:“只是兄妹嗎?!?p> 沈蘭君不明白蕭宗的意思,眨眨眼道:“不是兄妹是什么?”
蕭宗難以回答,只得岔開話題,道:“你說在府中玩耍,你父親是做官的嗎。”
沈蘭君道:“我父親叫沈約,他在朝中是吏部尚書?!?p> 蕭宗道:“原來你父親就是沈尚書?!?p> 自從兩人在蘇州城外保圣寺相遇,一路被歹人劫持,這幾天來,蕭宗和沈蘭君朝夕相處,患難與共,沈蘭君的美麗熱情、善良勇敢、活潑純真打動(dòng)了蕭宗,他年紀(jì)尚輕,才十二歲年紀(jì),比沈蘭君大上兩歲,他父皇蕭衍為他物色宗室女子,想給他選妃,但他不知情為何物,始終還未婚配,但此時(shí)卻一縷情絲已縈繞心間。
蕭宗伸手握住沈蘭君小手,紅著臉道:“如果今日我們倆得救,你能一直陪著我嗎?”
沈蘭君還未做答,老二已經(jīng)走進(jìn)船艙,道:“你們兩個(gè)娃娃唧唧歪歪,在說什么?”
正說話間,岸上的一名騎士對著船喊話:“你們要的船夫來了,趕緊釋放二王子?!?p> 老二將蕭宗和沈蘭君帶到船頭,兩名頭戴斗笠的船夫上了船,這兩名船夫正是陳慶之讓人在周邊村莊里尋得的。
五妹心思慎密,攔住船夫,仔細(xì)搜查了一番,并沒發(fā)現(xiàn)兵器,便讓他們上船。
呂都伯命令船夫趕緊開船,船夫唯唯諾諾,隨即船悠悠的離開浦灘。
岸上的騎士見船要開走,急忙道:“快停下,趕緊放了二王子。”
其中幾人想跳上船攔截,見船上老二將刀架在蕭宗身上,擔(dān)心蕭宗的安危,心存忌憚,老二對岸上大聲道:“梁朝蠻子,你們來啊,想讓這娃娃沒命,就放馬過來?!?p> 岸上眾人投鼠忌器,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船駛離。老二見岸上眾人不敢進(jìn),哈哈大笑,一掌打在蕭宗臉上,道:“原來梁朝蠻子盡是膿包?!?p> 蕭宗小臉被打的通紅,沈蘭君上前拉住老二,道:“你打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漢,有本事去跟我大哥比試啊,你肯定打不過他?!?p> 老二道:“你大哥在哪里?”忽地回過神來,將沈蘭君抓起,惡狠狠道:“你大哥在那些騎兵之中,是不是?”
老二放開蕭宗,掐住沈蘭君脖子,推至船舷,道:“你大哥殺了我兄弟,我先讓你償命。”
沈蘭君小臉通紅,蕭宗扯住老二道:“快放開她。”
老二哪里肯放,手上用力越來越猛,眼見沈蘭君臉色發(fā)紫,忽地一把匕首從老二后背直插而入,穿透后心,這一下兔起鶻落,船上眾人來不及反應(yīng),吃驚不小,行刺之人是船夫。
船夫摘下斗笠,竟然是陳慶之,原來他趁尋找船夫的時(shí)機(jī),挑選會(huì)開船的一名手下,一起打扮成船夫,將匕首放入鞋底,混入上船,趁船上眾人注意力都在岸上,悄然到老二身后,發(fā)動(dòng)突襲,并將蕭宗拉到身后,護(hù)住周身,兩個(gè)動(dòng)作一氣呵成。老二身受重傷,一掌逼退陳慶之,仍舊抓住沈蘭君不松手,身子晃了下,跟沈蘭君一起從船上跌入水中。
蕭宗和陳慶之見沈蘭君落水,都跟著先后跳進(jìn)水里救人。
呂都伯和五妹不會(huì)游泳,想去找另一名船夫,那裝扮船夫的手下早已跳水逃跑,只剩他們和船蕩在湖中,呂都伯道:“在船上成籠中困獸,得趕緊上岸。”
他縱身一躍,和五妹躍到岸上,但見岸上已是人馬聚集,旌旗招展,正是追趕而來的蕭梁狼羽騎,為首騎士道:“北魏賊人,你們已窮途末路,還不繳械投降?!?p> 呂都伯大吼一聲,殺入陣中。
沈蘭君掉入水中,感覺老二的手逐漸無力,便掙脫老二的手,她自幼在江南長大,時(shí)常在城邊的小河里玩耍,熟諳水性,她浮出水面,見不遠(yuǎn)處一少年在水面撲騰,另一男子游到少年身旁相救。
這少年正是蕭宗,原來蕭宗并不會(huì)游泳,見到沈蘭君落水,頭腦一熱就跳下船去,而相救之人正是陳慶之,他從小在太湖長大,水性自是極好。
沈蘭君叫道:“陳大哥,我在這里?!标悜c之道:“你們兩人掉入水里,真是嚇?biāo)牢伊?,幸好沒事了?!?p> 三人游至岸邊,蕭宗在湖中吃了幾口水,吐了出來后,倒也無事。
沈蘭君在一旁關(guān)切的問道:“宗哥哥,你沒事吧?!?p> 蕭宗道:“沒事?!?p> 陳慶之道:“末將陳慶之,拜見二殿下,二殿下受驚了,末將來遲,望二殿下恕罪?!?p> 蕭宗道:“陳將軍言重了,多虧陳將軍相救。聽蘭君妹妹說,你是她的結(jié)義大哥?”
陳慶之道:“正是?!币娚蛱m君朝自己眨眼,他拉著沈蘭君小聲道:“你怎么跟二殿下認(rèn)識的,你叫二殿下哥哥,感覺你們很熟啊?!?p> 沈蘭君道:“我在保圣寺見到宗哥哥,我想救他,就被壞人抓起來了,一直帶到這里。恩,那幾個(gè)壞人呢?”
三人見遠(yuǎn)處道上煙塵滾滾,人喧馬嘶,自是呂都伯和蕭梁騎兵拼殺正酣。
那呂都伯小腿受傷,身法滯緩,難以躲避騎士來回沖擊,又被來襲騎士砍傷,好在他力大,他只得抓起其中一名騎士,當(dāng)作人體盾牌,左右揮舞,進(jìn)行格擋,忽地一箭飛來,射中呂都伯小腹,他強(qiáng)忍疼痛道:“五妹,我們不能都折在這里,你快走?!?p>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箭雨,將呂都伯牢牢罩住,眼見呂都伯無處可避,有一人擋在呂都伯身前,用身體擋住箭矢,那人正是五妹。
呂都伯抱起五妹,五妹身中數(shù)箭,已氣若游絲,道:“大哥...”言未畢,已然香消玉殞。呂都伯悲慟大吼,像野獸一般,抱著五妹沖向騎士,又是一輪箭雨,呂都伯身中數(shù)箭,倒在陣中。
陣中梁軍清除了威脅,此時(shí)淮安縣衙門的縣令聽聞二王子駕到,也帶著縣轄軍隊(duì)趕到了浦灘,備好了馬車,將蕭宗和沈蘭君接上馬車。
沈蘭君得知黑衣人都已被消滅,心想五妹并不是壞人,曾經(jīng)照顧過她,如果沒有五妹阻止老二的毒手,自己也早已遇害,心中一時(shí)感到難過,逐將被擄的經(jīng)過告訴陳慶之,陳慶之得知這些人是蘭陵鐵衛(wèi)后說道:“難道是北蘭陵高家,得派人查查。”
縣令將蕭宗和陳慶之等人接到縣里最好的酒樓,大擺宴席給蕭宗壓驚,用過晚膳后,眾人便在客棧里休息了一晚。
翌日,陳慶之將蕭宗接上馬車,自己翻身上馬,在馬車邊緩緩而行,對馬車中的蕭宗道:“圣上在建康甚是掛念二殿下,末將已差人去稟報(bào)了?!?p> 又對沈蘭君道:“我已差人捎信給你父母了,你不在家這么多天,父母肯定是擔(dān)心壞了。”
沈蘭君想念父親母親,道:“陳大哥,我以為再見不到你了,你是怎么追到這里的?”
陳慶之道:“你幾天沒回家,沈大人正派人到處找你,沒想到你竟跟殿下在一起,真是機(jī)緣巧合,在保圣寺失去殿下蹤跡之后,圣上派人到處尋找,后在廣陵收到歹人留的書信,便派出斥候打探消息,為了以防萬一,陸路和水路都增加打探的人手。水路沿途崗哨少,我料想歹人會(huì)走水路,經(jīng)過邗溝水路到達(dá)淮安,便在淮安調(diào)動(dòng)軍隊(duì),果然發(fā)現(xiàn)一伙蒙面人蹤跡,經(jīng)打聽是徐州刺史元法僧派出的接應(yīng)。后來跟蹤這伙人就找到你和二殿下啦?!?p> 沈蘭君道:“陳大哥,你可真厲害,小妹佩服佩服,要不是你,我們都要在北魏受苦了?!币恍熊囻R向東南方向緩緩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