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陳鋒的愿望
“哈哈，算了吧....我的愿望有些....說出來怪難為情的...”
陳鋒撓了撓腦袋，像個被鄰家姐姐問理想的小男孩一樣，有些羞澀。
“說吧.....說不定，我能實現(xiàn)呢...”
涼冰嘴角牽起一絲微笑，深邃的目光望著陳鋒的臉頰。
陳鋒倒是絲毫沒有在意涼冰自大的語氣，忽的站起身來，走向那寬大的落地窗，靜靜地看著外面那萬家燈火，沉吟片刻后，沉聲道：
“我的愿望....是他們.....”
“嗯？什么意思？”
涼冰有些懵，縱使她有著三萬年的閱歷，也沒能理解這一句話。
但琪琳不同，看見陳鋒眼中的深沉，她悄然露出一絲微笑，抱著雙膝，沒有說話，只是歪著頭，癡癡地看著陳鋒的背影，好像在欣賞什么藝術(shù)品。
陳鋒深呼吸一口，手貼在玻璃上，好似想要觸碰那些燈光，繼續(xù)道：
“我希望，他們每天都能吃飽飯，穿暖衣....”
“我希望，大人們能好好地生活，孩子們能健康地長大....”
“我希望，全世界的人們，都能幸福地過完他們的一生....”
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眼中好似有著漫天星河，平靜地看著涼冰，說道：
“這樣的愿望，你能實現(xiàn)嗎？.....”
聽完陳鋒的話，涼冰卻沉默了，原本那若有若無的不屑消失不見。
紅酒杯不止何時已經(jīng)放下，只見她的小手在底座上摩挲著，半晌后，嘶啞的聲音才緩緩從她口中傳出：
“你這個愿望.....已經(jīng)遠遠地超出了神的能力范圍...”
陳鋒聽到，一聲輕笑，毫不在意道：
“呵呵，是嗎....看來果然我的愿望太大，連萬能的神的都有些無能無力了...”
“不是太大...是不切實際！”
涼冰倏地打斷陳鋒，目光炯炯，頗為認真地看著后者的臉，說道：
“陳鋒，神可以給你們帶來無盡的財富，帶來永生，當(dāng)你們的生命達到想象不到的高度。但是生命總是向往自由的...墮落是本性....縱使得到的再多，他們也想要更多，于是紛爭就會開始...即使是神..也無法阻擋....所以，你的愿望永遠都無法實現(xiàn)....”
“我知道....”
“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這個愿望有多么異想天開，但是嘛，愿望，總是要不切實際一點，萬一實現(xiàn)了呢....”
涼冰看向陳鋒的目光略顯復(fù)雜，來到地球這么久，她問了不知多少人的愿望，總是嫌棄地球人眼光太低，但沒想今天，竟讓她遇見了一個愿望高到她都無法實現(xiàn)的人。
最為關(guān)鍵的是，涼冰竟無法在他眼中，看到半分虛假，他的愿望無比純粹，心如澄鏡。
“你就....沒有什么自己想要的嗎？”
涼冰沉吟片刻，還是問了出來，眼睛緊盯著陳鋒，她不相信，不相信人真的可以如此無私。
“我自己的話.....也有吧...”
“什么？”
“我想變得更強！”
涼冰剛準(zhǔn)備揚起一絲微笑，卻聽陳鋒繼續(xù)道：
“只要我變得更強了....我就有能力去守護更多的人...”
笑容驟然凝固，涼冰心里卻掀起陣陣波瀾，以她惡魔女王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眼前的青年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發(fā)自內(nèi)心，無半點虛假。
“怎么會這樣....”
涼冰喃喃道，看著陳鋒的目光愈加復(fù)雜，低聲問道：
“為什么你擁有了力量后，卻是要為了他人使用...”
“力量是你自己的，沒有人可以逼迫你用它做什么...你可以自由地使用它，用它或許你們?nèi)祟愊胍囊磺校贺敻?、名譽、女人.....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選擇...”
“額....這我倒沒想這么多...我只是覺得，既然我獲得了力量，而別人沒有，那我就應(yīng)該去保護他們.....”
涼冰的內(nèi)心受到巨大的沖擊，一萬多年以來，自從她與自己的姐姐凱莎決裂以后，就一直奉行著自己的那一套墮落理論...
在她眼里，宇宙的一切都應(yīng)該是自由的，不受拘束的，強者擁有力量就該擁有一切，弱者沒有力量就應(yīng)該被強者所奴役。
所以她才如此討厭凱莎的正義秩序，在天使的控制下，強者必須收起獠牙，拋去了自己的本性，就為了維護那所謂的秩序，若不從便會被定義為邪惡，這簡直與宇宙的規(guī)律背道而馳。
說白了，在涼冰眼中，天使的正義秩序，就是打著正義名號的霸權(quán)。
但是陳鋒不同，他的愿望中，沒有強者的概念。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與萬千民眾一般無二，即使獲得力量，他也只是一個擁有力量的人，而非是‘神’。
關(guān)鍵是，在他的觀念中，力量竟與責(zé)任劃上了等號，這種觀點既不是天使的正義，更與她的自由主義相去甚遠，可以說，這是一種只會在童話中才會出現(xiàn)的觀念。
“你這話說的有問題，你獲得的力量怎么會與他人有關(guān)系，你的就是你的，你想怎么使用與他人無關(guān)！”
涼冰眉頭微皺，語氣有些許急躁，好似陳鋒的這一觀點讓她有些不安。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覺得我圣母...多管閑事...是吧....現(xiàn)在這個詞好像挺流行的..”
陳鋒先自嘲一聲，收斂笑容，看著窗外那些燈火，眼光深邃，緩緩道：
“或許聽起來有點假惺惺的，但是這就是我的真實所想。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獲得了一份無與倫比的力量，我可能會想為什么是我，為什么選擇我，而不是其他人.....我不是特殊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還有千千萬萬個我一樣的人，他們也跟我一樣有著自己的人生，但是因為力量選擇了我...當(dāng)災(zāi)害來襲時，他們失去了保護自己的機會...”
陳鋒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涼冰，說道：
“既然如此，那么代替他們背負了力量的我，是不是就應(yīng)該承擔(dān)起保護他們的責(zé)任呢...”
“你這是歪理！”
“呵呵...可能是吧...但是我是這么相信....”
看著陳鋒臉上的坦然與執(zhí)著，涼冰沉默了，第一次，數(shù)萬年以來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的自由理論并不是萬能的。
她眼神微瞇，現(xiàn)在，他對陳鋒本人的好奇，已經(jīng)超出了煜坤之刃。
“好了....不談這些假大空的東西了吧....天也不早了，涼冰你快休息吧....腦子里不要想這么多東西，好好睡一覺?！?p> 陳鋒忽然想起今天到這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涼冰好好休息，不要做傻事，沒想到自己倒是高談闊論了起來。
他望向琪琳，在暗通訊中問道：
“琪琳，你怎么也不打斷我一下，讓我在這胡言亂語了這么久...”
“沒有啊....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挺喜歡聽的....”
只見琪琳眼睛時刻放在陳鋒身上，嘴角就沒放下去過，宛若一個小花癡。
陳鋒一腦門黑線，在暗通訊中繼續(xù)道：
“我不是說你，我說涼冰，我怕我剛才說的話刺激到她了...”
“沒有吧，你看涼冰姐姐，好像沒有什么異常...”
陳鋒看向涼冰，確實，相比與之前情緒的大起大落，懟天懟地，現(xiàn)在的涼冰好像更為安靜，美目直勾勾地盯著手中的紅酒，好似在思考什么。
“我累了，去睡覺了....你們自便吧....”
忽然，涼冰倏地站起身，徑直走向臥室，門刷的一下被關(guān)上。
這下讓二人心里有些拿不準(zhǔn)，琪琳低聲問道陳鋒：
“陳鋒，涼冰姐姐進去了，我們還待嗎？”
“哎....待吧，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來都來了，送佛送到西，就待一晚，明早要是沒出事我們就走...”
“哦...好吧...那我們怎么值班呀...”
“你睡吧....我不困...”
“我也不...啊嗚....我也不困...”
陳鋒看著眼前這打哈欠都打出眼淚的小姑涼，輕笑一聲，說道：
“別稱逞強了....眼睛都快合上了....聽我的...睡吧...”
“....行...那你答應(yīng)我...過三個小時叫醒我，換班！”
“好好好，我答應(yīng)你”
“騙人是小狗！”
“好..”
琪琳看著陳鋒點頭，終于有些抵擋不住倦意，靠在沙發(fā)上緩緩睡去...
待琪琳睡熟后，陳鋒從暗位面搬運出一床被子，輕輕蓋在琪琳身上，臉上滿是寵溺的微笑，手一彈，一道勁風(fēng)就彈到了客廳的電源開關(guān)，頓時房間內(nèi)黑了下來。
他自己則是搬了把椅子坐在落地窗前，靜靜地欣賞著夜景，感受著這喧囂中的寧靜。
同樣的，在臥室內(nèi)的涼冰也沒有睡著。
穿著黑色的吊帶，涼冰躺在床上，看著陌生的天花板，腦子里頗為不平靜。
良久，一聲輕嘆：
“陳鋒，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