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的名字！
“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人，那種人只是少數(shù)，還是有很多國際友人的，比如這家。”
秦開說著在一個展廳前駐足。
這個展廳門口做成了中國傳統(tǒng)民宿的樣式，門框上部還用漢字寫著“恭喜發(fā)財”四個大字。卻并不是本土的，而是一家德國品牌，簡稱GAN。
“這個我知道。”韓汐說道。
“嗯，在國內(nèi)挺知名的。”秦開說道，“他們就要聰明得多，不搞些嘩眾取寵的噱頭，而且是真的有花心思研究中國文化，至少可以讓華人感受到他們的誠意，現(xiàn)在中國已經(jīng)成了他們最大的海外市場。走吧，進去洗洗眼睛?！?p> 展廳里有十幾個人，黑頭發(fā)黃皮膚的占一半。
有個灰白卷發(fā)的高個子中年男人大概是設計師或者什么別的品牌負責人，正在給兩個人介紹一盞臺燈。
秦開和韓汐走過去旁聽。
他中文發(fā)音雖然不標準，但語法方面基本沒有錯誤，很流利。
這盞臺燈外形十分簡單，看上去就是一條不到一米的長條，共分為六段，可以任意組合成四邊形、三角形或者其它線段構(gòu)型。每一段都能獨立發(fā)光。
創(chuàng)意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那個男人盯著秦開看了幾秒，問道：“你也是設計師？”
秦開愣了愣，心里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笑道：“看起來像。”
秦開也笑了笑：“我是做室內(nèi)設計的?！?p> 男人睜大眼睛，驚喜地說道：“哦？我也是室內(nèi)設計出身。”
秦開頓時覺得他親切許多，問道：“為什么轉(zhuǎn)行？”
男人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競爭太激烈，做不下去了?！?p> “……”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代入感很強，秦開已經(jīng)開始焦慮了。
“不過因禍得福，我現(xiàn)在混得還不錯。中國是我的福地，大家都很喜歡我的設計?！?p> 兩人交流了一番心得，并互換了名片。
隔壁是一個數(shù)字空間體驗區(qū)。
秦開在此稍作停留，介紹道：“那些是最近比較火的數(shù)字產(chǎn)品，算是設計圈一個全新的分支，雖然很多設計界人士不太認同這條發(fā)展路線，但目前發(fā)展勢頭很迅猛?！?p> 韓汐看著里面屏幕上的幾張圖，有點不解：“是把實物拍下來作為電子版保存嗎？”
秦開說道：“不是的，那些電子圖就是設計物本體，是基于數(shù)字世界誕生的產(chǎn)品。簡單來說就是運用了區(qū)塊鏈加密技術(shù)，賦予了它們獨一無二的特性。同樣的道理，家具、住宅、衣服等等，理論上來說都可以有基于數(shù)字世界的產(chǎn)品，這其實就是近幾年比較火的‘元宇宙’概念。”
“哦……”
韓汐腦子里又開始扯麻線團了，雖不明，但覺厲。
兩人離開數(shù)字體驗區(qū)，秦開忽然頓住腳步，直直地盯著前面。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兒，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正在一個同樣身著正裝的華人陪同下參觀。
“你知道他是誰嗎？那個外國老頭兒?！鼻亻_問。
“肯定是哪個著名設計師吧?！表n汐猜測。
“嗯，他是希臘最著名的設計師，羅斯·卡維迪·克恩，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位同時獲得AIS設計大獎建筑和藝術(shù)雙料獎項的大神?！?p> “Ass設計大獎？”韓汐“吃吃”笑起來。
“……”
秦開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說道：“A、I、S設計大獎，相當于設計界的諾貝爾獎，克恩相當于同時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和化學獎。國內(nèi)的頂級設計師馮一曼你總該知道吧，兩人一個咖位的。”
“哦。”韓汐點了點頭，假裝自己懂了。
其實內(nèi)心暴風哭泣：什么馮快馮慢的，也沒聽說過啊。
出來玩一趟，她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見識短淺，有點被打擊到了。
秦開舉起手機，打算拍一張照。
焦距剛調(diào)好，忽然一道身影走進鏡頭。
是韓汐，她徑直走到克恩身邊，跟他說了一句話。
不是漢語也不是英語。
難道她還會說希臘語？
韓汐雙手交握，臉上帶著恭敬而乖巧的微笑，克恩也一臉和藹地跟她對話。
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反正老頭兒看上去被哄得十分開心。
然后韓汐指了指秦開這邊，克恩和他身邊一眾人都朝這邊望過來。
“……”
秦開頓時壓力山大。
隨即，克恩朝他這邊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容，朝他伸出了手。
秦開握住他的手。
克恩用希臘語說了句什么，韓汐翻譯道：“他說很高興見到你?！?p> 秦開呆呆地回了句：“我也是?！?p> 三人用秦開的手機合了一張照。
秦開和韓汐一左一右，克恩在中間。
拍完后克恩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句希臘語，然后看了眼韓汐，又笑呵呵地跟秦開說了一句什么。
韓汐臉一紅，翻譯道：“他說……他在科莫湖畔等你?！?p> “……”
秦開一陣動容。
“科莫湖畔是哪兒？”目送他們離開后，韓汐問道。
“AIS設計大獎的頒獎地?！?p> “原來如此?！?p> “剛才他說了兩句吧，第二句是什么意思？”
韓汐支吾道：“就那個意思啊，第一句是科莫湖畔，第二句是我等你?！?p> “你確定？感覺第二句還挺長的……”
“希臘語是這樣啦！別問了，煩！”
“好吧……”
韓汐臉上有些發(fā)燙。
那老頭兒當自己是月老嗎，怎么亂點鴛鴦譜。
早知道就不過去替他要什么合照了。
她看了秦開一眼，后者正看著手機上那張剛拍的照片，眼睛里閃爍著光澤，臉上帶著微笑，像是個拿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
“……”
算了，也不是毫無收獲，就當哄小孩兒了。
誰讓自己人美心善呢。
秦開看著這張照片，心里有點小激動。
照片上他的表情和肢體動作有些木訥，韓汐則完全相反，十分歡脫地兩手比耶。構(gòu)圖動靜結(jié)合，挺有張力的。
他美滋滋地把照片發(fā)到了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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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THM展廳門口，韓汐驚訝地發(fā)現(xiàn)，里面那伙人正圍在那個奶茶杯子前，認真嚴肅地討論著，咔咔拍照。
好像在欣賞一件了不得的藝術(shù)品。
韓汐扭頭困惑地看了眼秦開，見他一臉早有所料的微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圖。
這群人自視甚高，看不起別人，結(jié)果自己連垃圾和藝術(shù)品都分不清。
這不就說明他們所謂的藝術(shù)品跟垃圾一樣么。
真是笑死人！
自己打自己臉，果然是瘋狗咬到了自己。
“不愧是大師的作品，這表現(xiàn)力太絕了！”
“杯子底部那殘余的液體，以及插在其中的吸管，表達了一種平穩(wěn)卻又焦慮的情感。”
“平淡中孕育著躁動，多么細膩的情感表達！”
“太驚人了，這是我今年見過的最精彩的作品！”
“清新脫俗！”
“不過，HANXI，杯子上的這個單詞代表什么意思呢？”
“新的系列？”
“或許是什么句子的縮寫吧?！?p> 韓汐也懂意語，聽到他們的討論，辛苦憋笑。
秦開給她使了個眼神。
韓汐整理了一下情緒，走進展廳，在那些人的注視下，走到他們面前，故意擋住他們的視線。
“嘿，中國人，走開！”
“你擋住我的鏡頭了！”
“不懂藝術(shù)的野蠻人，粗魯無禮！”
韓汐拿起杯子，轉(zhuǎn)身面向他們，露出一副驚訝又無辜的表情：“我擋到你們了嗎？不好意思啊，我的奶茶忘記拿了。”
“……”
萬馬齊喑。
一群人瞬間啞火，像是石化了一樣，呆呆地看著她手里的奶茶杯。
“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討論這個單詞的意思哦，來，跟我讀，H、A、N、X、I，HANXI，韓汐。”她指了指自己，邪魅一笑：“My name！”
說罷拿著奶茶杯揚長而去：“垃圾和藝術(shù)品都分不清，是我就連夜扛飛機跑路了，丟人丟到國外！”
旁邊一名恰好路過的記者嗅到趣聞的氣息，手持相機對著他們一頓連拍。
一群人不約而同地低頭看地板，尷尬到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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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氣了吧？”
“嗯！”
“愿賭服輸。”
“什么?。俊表n汐裝傻。
“做人要有契約精神，不然你會失去我的信任?！鼻亻_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又沒說什么時候?！表n汐高傲地哼一聲，轉(zhuǎn)身跑去看展了。
“……”
這人玩不起，沒勁。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回到車上時，韓汐興奮地提議：“我們今天不回去了吧，明天接著逛展，還有好多沒看呢！”
“沒必要，值得看的我都帶你看了，我們又不是帶著專業(yè)性目的來的。話說回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好，算我看錯了人?！?p> 秦開擰動車鑰匙。
“哎呀好了好了，我叫，真幼稚?！?p> 韓汐細聲哼了一聲“哥哥”，迅速拿袖子蒙住臉。
“這也太敷衍了，我都沒聽到?！?p> 韓汐放下雙手，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粗著嗓子喊道：“哥哥，灑家想死你了！”
“……”
換秦開一臉幽怨地看著她。
韓汐笑翻。
“行了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你那表情，聽好了，我只叫一次?！表n汐清了清嗓子，朝他甜甜一笑：“哥哥~”
舒服了。
秦開回放錄音，確保錄制成功。
手機里傳來一聲甜膩的“哥哥~”。
韓汐正在系安全帶，聞聲一怔：“這什么啊？你錄下來了！”
“嗯啊?！?p> 韓汐松開安全帶一個餓虎撲食朝他撲過來，伸手去抓手機。
秦開握著手機伸到后面，在她可觸及范圍之外。
“手機給我拿來！”
“鑒于你契約精神堪憂，我不得不采取反制措施。放心，只要你以后不再叫我弟弟，我保證這段錄音不會出現(xiàn)?！?p> “我就叫，就叫！弟弟，弟弟，臭弟弟！”
她左腿膝蓋原本跪在座位上，忽然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到了秦開的身上。
“……”
秦開近距離看著她那張精致的小臉，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她的嘴唇是什么色調(diào)？看上去好Q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