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讓你孫女去找龍族麻煩沒問題？”黑澤邊走邊欣賞亮白金屬道路兩旁的鮮花，“雖說龍族現(xiàn)在背上了覆滅二號庇護所的鍋，但裴蓓塔恐怕沒那么好忽悠。
當她知道二號庇護所覆滅的真正原因是內(nèi)斗和一號庇護所的時候，你覺得她還能對龍族以及自己的誓言保持強勁動力嗎？”
“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陌生者已然了解黑澤和拉尼亞斯見過面的事，“裴蓓塔需要成長……我們沒能給她最好的幼年教育，那龍族無疑是最合適的成人禮。
龍族參與過我人族二號庇護所的覆滅是事實，龍族毀滅過我人族的諸多庇護所也是事實，龍族虐殺過我人族的無數(shù)流亡者和居民更是事實！
把它們留給裴蓓塔，留給人族新出現(xiàn)的年輕小子們歷練成長，絕對是再適合不過的事?！?p> “不經(jīng)大事難承風雨，你們的打算確實不錯?！焙跐删椭琅彷硭⑹难院妄堊宓臓窟B不簡單，“這么說來，那三頭只會盤旋嘲諷的巨龍也是你們的手筆？”
“不只是我們的手筆，那還是拉尼亞斯冕下的主意?！蹦吧咧苯油嘎独醽喫乖缇驮陉P注他。
黑澤并不是很介意自己被安排，這種事稍微習慣一下就問題不大：“嗯……你們這群老狐貍一個個都是下棋達人呢。既然如此，南極冰海的事，怎么在關鍵時刻你們反倒啞火了？”
“這不是我們在啰嗦……”陌生者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把目光投向凱琳，“我們不是很清楚南極冰海之內(nèi)的事，更不是很清楚南極冰海海底的事。
這位神秘莫測的存在……
實話實說，我們完全沒有印象。不只是我和阿勒米斯，連赤翼和云寧都沒有任何記憶，這就讓我們不得不對白君閣下追隨者的強硬態(tài)度采有高度重視。”
黑澤只想知道一點：“你們沒去問拉尼亞斯嗎？龍族誘餌畢竟是她的主意，從這一點來看你們和她已經(jīng)早有聯(lián)系?！?p> “我們不敢?！蹦吧咛谷坏ǖ米尯跐珊苁切蕾p，“作為參與圍殺拉尼亞斯冕下的兇手，我們當中沒有人再敢去直面甚至詢問那位寬宏大量的冕下?！?p> “你們自己制造的鍋，我可不想背?！焙跐蓵呵液鲆暷吧吖麛喑鰜頁趼返氖拢^續(xù)跟他交流信息，“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你們到底從凱琳這里，了解到了有關南極冰海里的什么事。
所以，找我沒用。”
陌生者繼續(xù)盯著凱琳：“白君閣下是這位神秘存在認定的主，我們不想更不能貿(mào)然行動，這樣……
白君閣下就是我們唯一還能介入的點，也是我們保障閣下此次行動安危的一道重大關鍵點?！?p> “既然如此，那就告訴我實際情況。”黑澤揭穿陌生者那隱隱不想說太多的態(tài)度，打算介入彎彎繞繞半天的真正話題。
周圍沒有不能知道太多的礙事者，因此陌生者這次相當直接：“白君閣下身份非凡，那么肯定見識過不少神明。
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聽說過另一種神明，另一種完全不能去觸及的禁忌神明……”
黑澤不耐煩道：“想說什么直接說，將滅之靈還管什么禁忌不禁忌?！?p> “邪神！”陌生者果然不愧是萬死不足惜的罪人，別人說什么他真就不在乎什么，“我們這些罪人切實祭祀過邪神，我們擁有比一般超凡者更了解邪神的罪惡過往，邪神非是簡單的邪惡神明……
有資格被我們祭祀并稱之為邪神的莫測存在，都是絲毫不遜色于七神域信仰神明甚至還有所超出的不可窺探之禁忌。
此等禁忌神明不在乎眾生萬靈的信仰、無懼世界樹的威信、同視日冕與月冕，乃至于連存在蹤跡都絲毫不為不夠資格的生靈所知。
我們也是在諸多機緣巧合之下，才能略微發(fā)現(xiàn)祂們的存在蹤跡。白君閣下，這種神秘莫測的禁忌神明，你有多少了解呢？”
“有所耳聞，但了解不深?！焙跐芍滥吧呦氡磉_什么，“你的意思是，凱琳就是你們口中的邪神？”
陌生者果斷搖頭否認，膽子大并不代表他會腦殘到當面承認這里有邪神：“我們定義的邪神并非主觀臆斷，而是那些禁忌神明的確非常不同于權柄神明。
白君閣下可以稍微想象一下，視眾生萬靈如塵燼、視諸多超凡者如草芥、視權柄神明如螻蟻、視世間演化為掌中游戲，并且還不受世界樹制約的存在……
到底有多么令眾生恐懼、多么令萬靈不安。這種堪稱禁忌的存在，難道還不能叫做邪神？”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黑澤一點都不覺得這能叫‘邪神’，頂多只是高處不勝寒的強者風范，“強者想怎么生活那就怎么生活，哪用得著你們?nèi)ゼm結應不應該。
況且，你怎么就確定那種存在是神明，而不是更強大些的神秘強者？”
“規(guī)則權柄是成神的唯一途徑，規(guī)則權柄就是蘭陵界的管理權限?！蹦吧咧赖臇|西當真不少，可能這在以前也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既然神明手中的神格是管理權限，那么有巨大強度差別的管理權限必定存在完整狀態(tài)，這就是所謂的‘極權’真理。
一方世界之內(nèi)的所有規(guī)則都有極限，不存在無限不封頂?shù)目烧瓶匾?guī)則，一旦離開神格所處的世界權柄會失去效用是事實。
那么，意圖超脫者豈會放著‘極權’這條捷徑不管？
就算有些強者心高氣傲不屑成神路，來自起始世界的‘極權’依舊會是他們必定得去了解的珍貴超凡知識，掌握一種乃至多種‘極權’用于研究就極為正常。
將此等高度的存在，盡皆視為神明、視為禁忌般的邪神，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這不是貪婪吧，是貪婪衍生的嫉妒嗎？”黑澤思考起現(xiàn)斯拉夫星上這些罪人發(fā)現(xiàn)邪神蹤跡的當時狀況，好像真不一定會全是貪婪墮化者，“祭祀邪神是假，意圖窺見那等存在的真面目是真，你們這群罪人當時的狀態(tài)確實很得原罪喜愛?！?p> “傲慢和色罪才是最后時期的無邊癲狂……貪婪和嫉妒，在那時當真不值一提?！蹦吧呤恰笃茰纭郧皶r代的親歷者，他對久遠古時的事很有發(fā)言權，“‘邪神’之稱的確有我們的主觀嫉妒，貪圖窺見最高處的神秘景色也是事實。
不過……‘邪神’有實例，有相當大相當令人恐懼的事實支撐，祂們沒站在眾生萬靈這邊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無情血腥的死亡清洗，肆意歡笑著把玩生命，全然忽視塵土之間的哀求和哭嚎，根本沒正視過任何凡塵情感的互相依偎，完全不在乎種族大量滅絕……
行動中除去原罪沒有絲毫憐憫，眼睛里除去毀滅沒有一點同情，神情只有清洗只有玩弄世間這盤掌中游戲，除此之外不具有一絲波動。
這樣的禁忌存在，不是邪神難道還是正義之神、希望之神？”
“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見，我沒有親眼看到那樣的場面無法完全理解你們的想法。”黑澤對陌生者的言行表示理解，雖然他并不會輕易相信這群萬惡不赦之靈，“然而，這跟凱琳有什么關系？跟南極冰海又有什么關系？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我是見過一些很強很強的神明，但我并不覺得祂們能有什么殺戮興趣，除非閑到精神失常不然祂們寧愿養(yǎng)花種草都沒有要理會塵埃的心情。
作為一位備受‘照顧’的特殊之人，我想我還是挺有發(fā)言權的，至少我認識的那幾個只是稍微強一點的悠閑神明?！?p> “你說的和我說的貌似不是同一種存在……”陌生者的感覺很敏銳，黑澤的回答在他看來是牛頭不對馬嘴理解錯了對象，“像神明卻不是神明，像超凡者卻不是常規(guī)的超凡者，想生靈卻古怪得讓人心感異常。
這才是我所形容的邪神。
你話中的神明是真的權柄神明吧，還是極其超然于外的神明，大概率更是極權神明……
你的身份來歷真是越摸索越令我們驚異，能跟拉尼亞斯冕下同出一源果然不可小覷?！?p> 黑澤不想把自己的事牽扯進來太多：“我的事你們少打聽，我不是神明更不是扯啥啥不像的邪神。你提及邪神跟凱琳有什么聯(lián)系？跟南極冰海又有什么關系？”
“……如今破局希望近在眼前，我們必須全力把斯拉夫星上的意外風險穩(wěn)定在可接受范圍之內(nèi)，由此我們可以提前舍棄絕大多數(shù)代價。”
隨后，陌生者把目光掃向一直安靜沉默的凱琳：“請問這位神秘存在，你會成為我等罪人挽回后果的阻礙嗎？”
“你想直接表明凱琳是邪神可以直說，用不著把我也帶進來穩(wěn)定局面?！焙跐珊懿凰约河直蝗俗迥脕懋斠淮魏褪吕?。
斯拉夫星上這群老狐貍都愛玩迂回繞柱手段嗎？
“另外，把你確認凱琳是邪神的依據(jù)拿出來看看，再把我能穩(wěn)定邪神侵襲局面的理由說出來聽聽。
不然……在你們真正穩(wěn)定完邪神問題之前，我會讓你們在貪婪中盡數(shù)消失。”
“抱歉，白君閣下?！蹦吧呦蚝跐缮钌钪虑?，“我等不是在故意瞞你，邪神事關重大到不容我們有任何輕視，知曉邪神恐怖的我們只能借用星的因果緩解隱患?！?p> “這就是你們選擇輕視我意見，隨便拉我擋災的理由？”黑澤著實有點不理解，深陷極端貪婪環(huán)境的老狐貍們怎么還會犯如此傲慢之罪，“是我警告得不夠明顯，還是我態(tài)度表達得不夠堅決？你們?nèi)俗宓陌谅?，為什么還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陌生者只能沉默不言，因為他們的傲慢是種族本質(zhì)。
但面對星的代行和神降長生種，人族那種族本質(zhì)般的傲慢，可不會有太多俯視資格。
無聲無息間發(fā)生，潛移默化中順應，巧無覺察里推動……
難以提前自查的傲慢，就這樣簡單出現(xiàn)。
貪婪只是對其余罪屬進行覆蓋主導，而不會徹底清除其余六罪的罪孽因子，這點相當值得注意。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試圖淡化轉(zhuǎn)移正題。更不要卡著我的行動進度，在這兒跟你一直廢話?！?p> 黑澤的耐心很有限，他極其討厭被人耍著玩，同時對方還認真說著作用空無效果淺淡的遮掩言行。
仿佛在騙腦袋沒發(fā)育完全的小嬰兒，騙毫無自主性格的無智傀儡，一點不拿他當值得尊重個人意見的同位存在對待。
“主。他不會回答。”凱琳突然打斷黑澤耐心見底的追問，“他們是真正萬死難還的罪人，他們?nèi)紱]有繼續(xù)保留真靈的資格，他們只能極度警惕所有異常因素……
我不是罪人，拉尼亞斯星主也不是，你也不是。我們?nèi)齻€才是這片世界的異狀，罪無可恕之人會故意警惕我們排斥我們，是理所當然之舉?！?p> “什么鬼邏輯?！焙跐煞浅２恍歼@種求助態(tài)度，“地精族的德克加米神子是異狀，悠翼暗天使葉諾卡捷娜也是異狀？
死神和暗者的契約都是異狀，既然這樣你們還傳承血脈做什么？
不想罪及后裔，不想信任依靠異狀，就讓裴蓓塔麒麟麒零那樣的新生命憤怒主界冷血無情？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制造沒被死獄囚禁消磨的全新死魂冒險脫局嗎？
現(xiàn)在……我很懷疑你們那消失的半數(shù)同伙，都是去給暗魔上那些死魂送營養(yǎng)調(diào)劑品的。
知曉是一堆又一堆死魂還一個個往上送，如你所說除了給自己增添探路的阻礙將沒有任何死亡價值?！?p> “暗魔本身不是破局點?！蹦吧哌@句簡單至極的回答，直接讓黑澤的上述猜測完全成立。
“夠果斷、夠堅定、夠狠辣、夠無情?！焙跐珊軜芬膺@么評價斯拉夫星上的人族罪人，“很可惜你們著實運氣不好，該死你們還是得全消失。
既然你們對我的態(tài)度是如此友好，那作為地精族和人族給我提供‘和事佬’工作的感謝，我就把你們的報酬全算作一樣好了。”
“我們的目的只是保全真靈，死與不死全無關系?！蹦吧叩纳砼酝蝗怀霈F(xiàn)一大群影子，全是完全陌生的人族面孔。
局勢突然發(fā)展成這樣，黑澤不會太驚訝更不會意外，囚籠里的事從來沒有穩(wěn)定發(fā)展這種說法。
人族這邊的態(tài)度，除去裴蓓塔和麒麟麒零，哪怕是赤翼都曾對黑澤擁有過控制欲……
顯然，現(xiàn)在這一幕，是難以避免的意見和立場分歧。
人族的高位者們極難允許唯一的脫局希望存在太多突變意外，黑澤又絕不可能任由別人拿他當傀儡隨意命令，產(chǎn)生立場割裂甚至對立可以說是遲早的事。
從凱琳的果斷臣服，到阿勒米斯所展露的首次控制想法，早就在告訴黑澤他已經(jīng)被人族中的不少老狐貍給盯上。
要不是凱琳的悄然介入，和拉尼亞斯的隱性干涉，照那樣發(fā)展下去。
估計這時候的黑澤，正在斯拉夫星的地核里跟德克加米聊天呢，聊怎么處理此地地精族的問題，以及怎么放出悠翼暗天使讓她配合著金樹去報復那些人族的問題。
現(xiàn)在，或許不會太過偏離應有的發(fā)展，意見分歧的種子可沒那么容易被抹消。
黑澤的狀況不用多說，指望他妥協(xié)成為傀儡，直接讓他死于原罪會是更有概率的可能。
人族這邊的狀況，只能說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是常有的事，傲慢的影響更是不可謂不存在。
他們當然知道自己的狀況，然而種族本質(zhì)這種東西也非是他們能輕易逆改的，指望大多數(shù)萬惡不赦的傲慢妥協(xié)那真是一言難盡。
黑澤高位的本質(zhì)也是傲慢常在，在三神影響下極其注重自我的他，自私得完全沒理由比人族的傲慢心性差。
傲慢對上傲慢，誰妥協(xié)誰就是腳底的蟲子……
徹底撕裂傲慢的面具，會直接讓傲慢變成一種未知極端，誰能接著傲慢看就看誰能繼續(xù)活下去。
“索恩特利斯，你真打算這么做嗎？”赤翼就知道情況不對，他的這些老同伙都是什么鬼德行，那真是用屁墩子想都知道。
不受控的變數(shù)，寧愿果斷摧毀也不會任其留著，作為罪大惡極之人處理后患隱患根本就是他們的日常習慣。
“老赤鳥，你知道我們的局面，我們沒有更多選擇?！蹦吧叽_實不想讓局面發(fā)展成這樣，招惹黑澤這位身份極為恐怖的年輕代，那絕對不是他們能安然接受的后果。
不過相比于唯一的脫局希望和即將覆滅的真靈，連邪神都敢冒犯的他們也不會再理會更多后患，死無真靈邪神都無法追溯此番因果那足以抵消一切恩怨。
“很抱歉，這次我無法跟你們站一邊?！背嘁聿粫ψ约鹤鲞^的決定反悔，雖然他也不會完全站在黑澤那邊。
“你這家伙真應該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云寧看上你簡直眼神有天大的問題！”嫌棄赤翼邋遢年老的家伙不是別人，正是五十三號庇護所的祭祀。
赤翼無奈說道：“碧溪，你為什么也跟這些蠢貨站一起？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難道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傲慢真是最難應對的七原罪，連超高抗都不能徹底擺脫影響嗎……”
碧溪知道赤翼說得有道理，可有些事并非己身所能選擇，她只能冷漠地表達自己的堅定態(tài)度：“不要在這里嘲諷我們，親愛、唯一、又極度窩囊的哥哥……你自己到底什么樣子我根本不想讓你了解，不要妨礙我們是你唯一能發(fā)揮的作用。”
“……出來。打贏我，你才有繼續(xù)離家出走的資格?！背嘁硗耆幌敫约旱拿妹枚鄰U話，實實在在揍她一頓比什么道理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