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道:“小齊舟啊,有些話我們在這里說說也就算了,出去后可要管住嘴巴啊。天家六仙名義上以楊征為首,其實分為兩派,楊征、何青山、元寶真人為一派,云門派姜憲、姜珪、姜杉為一派,姜憲是云門派大長老,修為不在元寶真人之下,姜珪就是現(xiàn)在掌管武備館的誠王,而姜杉就是太子殿下了,太子能躋身六仙,主要是因為皇帝想要歷練他,不過他確實也是塊練武的料子,跟了楊征后,武學(xué)造詣突飛猛進,兩年后確也當(dāng)?shù)闷鹆傻拿?。而實力最強的卻是年紀(jì)輕輕的楊征和何青山,楊征曾親口對我說過他和何青山十?dāng)?shù)年的交情更勝親兄弟,兩人在互相印證和鐵血軍旅中實力與日俱增,他和我講解的武學(xué)想法,大多數(shù)都是何青山的功勞,所以,出關(guān)去救人應(yīng)該是最合理的解釋。據(jù)說何青山從不把皇室放在眼里,總是想盡辦法推去各種賞賜,至于何青山為何叛降,那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了,利用北周的皇室之爭,分裂北周,我們土玉渾和你們大齊近二十年的太平何嘗不是因為北周一分為二嗎?如果我是姜帝獎賞他都來不及呢,怪只怪你們大齊,天朝大國、從一而終的念頭作祟,容不得別人有二心。并借機削弱楊家影響而已,我總覺得,是楊將軍功勞太大害了自己,他回來后就不應(yīng)該再答應(yīng)起復(fù)的?!?p> 齊舟不屑道:“何青山再天賦異稟,也不過是貪生怕死之輩罷了,如果他都有心打敗北周,為何從未聽說他派人來聯(lián)絡(luò)我大齊,夾攻北周?”
李中道:“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在西域聽到過一個消息,據(jù)說何青山仍身在北周,他是在周朝長公主赫連明月兵敗身亡后再次被俘,至于現(xiàn)在是被禮遇還是被囚禁就不得而知了?!?p> 賀齊舟咬牙道:“義父之死迷霧重重,如果真是他出賣兄弟來保全性命,有朝一日定要手刃此獠!”
李中啞然失笑,但還是認(rèn)真對齊舟道:“那我還是勸你一句,不到金光境,千萬別去送死!”
“什么境?”賀齊舟驚問。
“武學(xué)巔峰,金光境!三十年前何青山就已經(jīng)是無敵的存在了,你不到金光境去找他,和找死有什么區(qū)別?”李中答道。
賀齊舟咬牙道:“義父不到三十就能天下無敵,我為什么不可以?不行就四十,再不行就五十,我一定會為義父正名,把仇人一個個揪出來!”
李中正色道:“賀齊舟,是非眾說紛紜,人力終有盡時,有些時侯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可以了,不是人人都能走到那一步的,再說帝王心性深不可測,你義父的事與皇室糾纏太深,本來在江陵時我準(zhǔn)備去一趟將軍村的,看一看楊家人,但聽說你義父所有功名賞賜都被削去后就不想再給你家添亂了,如果你現(xiàn)在再去泛起沉渣,說不定還會牽累家人,一定要慎之又慎。你看,即便如你我兩國這般親近,我土玉渾還不是在世子年滿十八時送來此地為質(zhì)?在皇家的利益面前,立功大如楊將軍又能如何?你年紀(jì)尚小,先想辦法提升自己修為再說吧,別再多生事端?!?p> 賀齊舟道:“謝謝您李叔,我會把握分寸的?!比擞掷^續(xù)聊了一會,賀齊舟便起身告辭,李若谷邀齊舟住下,只是齊舟不愿再作打擾,執(zhí)意回去,也不肯等送楊山等人的馬車回來,說是要步行出城,好仔細(xì)看看京師風(fēng)貌,李若谷送行了長長一段路程,并邀齊舟下次再帶楊山等人過來游玩,這偌大的王府除了十幾個下人守衛(wèi),只有他們叔侄二人了。齊舟爽快答應(yīng)后就和若谷道別,一個人再沿高高的皇城西墻往南而去。賀齊舟算好了時間,外城亥時閉門,現(xiàn)在還不到戌時,一個多時辰再慢也能走出城去,深秋的斜陽已無一絲暖意,夕陽落得極快,將賀齊舟的身影越拉越長,但一瞬間影子就黯淡了下去,身后的落日已然西沉,而右前方不遠處的幾條街巷忽然燈火通明起來。反正還有時間,齊舟也就準(zhǔn)備繞點路,多看看京城的繁華勝景,選了條燈火最亮的道路拐進去,一看路名,原來這就是著名的丹鳳街,早聽說京城的風(fēng)月場所都開在這條街上,想來在街上走走總不會花去銀子吧。走進去半里多,兩邊樓房逾加精致,各式招牌、店幌目不暇接,衣著鮮麗的行人也多了起來,打扮妖冶的女子成群地站在二樓陽臺上向路上行人不住叫喚,身著校服的齊舟,更是眾多女子‘調(diào)戲’的對像,齊舟也不敢抬頭直視,只是偷偷往更前方的陽臺瞄去,暗自品評一下各家小姐的優(yōu)劣,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不喜這種濃妝艷抹的風(fēng)格,不自覺又想起白云樓的驚鴻一瞥。忽見街邊店鋪叫賣新出爐的海棠糕,便買了幾個,將紙包拿在手中,想著再往前走幾步,沒什么吸引自己的就準(zhǔn)備擇路返回了。忽見前方街對面一棟三層小樓頗為雅致,燈火也不似其他人家那般耀目張揚,斜掛的燈籠上‘擁翠樓’三字店招頗為醒目,顯然又是一家青樓,不過陽臺并無小姐呼喝攬客,倒是陣陣悠揚的絲竹聲輕輕散入喧囂的街巷。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往回走時,二樓忽然傳來破窗之聲,只見一道身影直接砸破窗戶,伴著一地碎木細(xì)屑直接跳到街上,將街上行人嚇了一跳。那人一著地就往齊舟所在方向迅速跑離,但才跑出沒幾步,就被前方三人擋住去路,而身后又緩緩圍上來三人,被圍在中間的路人紛紛逃離,這幾人也不攔著,只是盯著那跳窗之人。賀齊舟恰巧也被圍在中間,正想跟著其他路人離開,卻被前方圍堵之人伸手?jǐn)r住,正感到有些莫名,傳來身后跳窗人的聲音:“放他走吧,我不認(rèn)識那小子,有種都沖我來!”賀齊舟轉(zhuǎn)身一看,那人大概二十歲左右,人高馬大,氣宇不凡,只是衣衫有些零亂,似是隨手披起,而此時二樓窗中又跳下兩人,樓下大門中也有三人走出,其中一名二十歲左右,左手纏著白布的青年沉聲說道:“不能放,那小子也是天刑院的,肯定是江爍的同伙?!?p> 名叫江爍之人輕蔑說道:“老子向來一個人逛青樓,程麟,你要不要臉,嫖個娼還帶這么多兄弟?”
齊舟見圍上來的十來人都是十七八歲到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看樣子居然個個身手不凡,自己可不想趟這混水,對自己身著校服出來更是后悔不疊,馬上叫到:“誤會,誤會,我誰都不認(rèn)識,你們慢慢談,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哦?!闭f完又準(zhǔn)備往東離去,但前方三人反而靠得更攏,直直堵在了前面,江爍走到齊舟旁邊,低聲道:“小子,今天算你倒霉,等會識相點,我?guī)湍銚踝|面三人,你趁亂趕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