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回床休息,安然卻輾轉(zhuǎn)反側(cè),了無睡意。她羨慕落落擁有溫暖的家人,即使鬧著矛盾,也被日夜?fàn)繏欤亲o(hù)有加。
安然望向窗外清冷的暗夜,看冷月清輝、星光寥落,她不知是否如傳說中那般,安媽也變做天上的星星,靜靜地看著她,守護(hù)著她……
想著安媽,淚水就不聽話了。安然所有愛與信任的能力都從被安媽疼愛關(guān)懷的五年時光里習(xí)得。在此之前,她身世不明,遭嫌惡,被拋棄,內(nèi)心自卑又脆弱;遇到安媽,她才有了名字,被正了年紀(jì),感受到了人世間的愛與善意、付出與所得。
落落有家不愿回,而她,在安媽之后,就再也沒有家了……
她拿起手機(jī),翻找出路承的號碼,以前每次想安媽,她就會撥電話給路承,聽聽他的聲音,知道這紛繁人世,還有另一個愛自己的人。而如今,路承也離她遠(yuǎn)去,她如塵埃一粒,漂泊無依。她望著這串熟悉而又陌生的號碼,淚流滿面,分不清是為安媽、為路承,還是為她自己……
凌晨時分,路燈亮起,安然才昏昏睡去,夢中,路承還是窩在黎城小家的沙發(fā)上看電視,他溫柔的喚:“阿南,洗好了嗎,廣告馬上結(jié)束了哦~”安然低頭,發(fā)現(xiàn)手上打著洗面奶的泡沫,她和路承似乎還如昨日般恩愛甜蜜,她很想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夢里,但她不敢,她怕掐下去就會從夢中醒來。
安然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老天爺,求求你,如果這是在夢里,就請永遠(yuǎn)不要讓我醒過來了。”她對著外面回應(yīng)一句:“知道啦~馬上就好啦~”然后迅速洗漱,窩回到路承的懷里。
她清晰的聞到路承身上熟悉的,淡淡的煙草香味,于是認(rèn)真的轉(zhuǎn)回身去,吻了路承。路承寵溺的擁她入懷,卻轉(zhuǎn)而漸漸淡化、消失在小家里。安然內(nèi)心歇斯底里,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卻發(fā)不出聲音,她想要起身卻也動彈不得,只能任由淚水泛濫,別無他法。
“姐姐,起床了嗎?”落落敲門,安然終于借著這聲音掙脫夢的束縛,她猛然從床上坐起,發(fā)現(xiàn)只是夢魘了。
“落落,你進(jìn)來吧?!卑踩黄v的對著門口說。
落落推開門,坐回到昨晚的小凳子上:“姐姐,我是來跟你說一聲,我要回家了。”她頓了頓:“昨晚跟你聊了聊,我覺得心里想開了些,不管結(jié)局怎么樣,我總要去面對,不能一逃了之。我給劉姨通了電話,她馬上就來接我了?!?p> 落落拿出一把鑰匙放到安然手里:“謝謝你這段時間陪我,還收留我,對面的房子我來時交了一年的房租,就不退了,你這個月房租到期,就搬到對面去吧,你這兒簡陋了些,住著太委屈了?!?p> 安然連忙把鑰匙放回落落手中:“你要和家人團(tuán)聚,很替你開心,我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么,不能收這鑰匙,況且,這里我住著已經(jīng)很好了,謝謝你?!?p> “哎呀,你就別跟我客氣啦~要不,我每個月跟你訂兩幅畫,題材內(nèi)容你訂,抵消房租!不過,你可得好好畫,不能應(yīng)付我哦~”正說著,門外有人敲門?!敖憬悖瑒⒁虂砹?,我要走了?!?p> 安然點點頭,陪著落落到門口。
打開門,一個50歲左右,頗有些溫婉氣質(zhì)的阿姨站在門口,見到落落,立馬迎上來:“小姐,我來接你了。”
落落一把拉過身后的安然:“劉姨,這是我安然姐姐,這陣子多虧她陪著我?!?p> 劉姨看著安然,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她微笑著上前,輕點下頭道謝:“安小姐,真是麻煩你了,今天來得匆忙,禮數(shù)不周,過兩天我會親自過來向您道謝?!?p> 安然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忙點頭回應(yīng):“您不必客氣,我也并沒有為落落做什么?!庇洲D(zhuǎn)頭牽起落落的手:“能回家真好,替你開心,以后不要再鬧小脾氣到處跑,讓家人擔(dān)心?!?p> “我知~道~啦~”落落皺皺鼻頭,撒嬌說。而后彼此留了聯(lián)系方式,擁抱道別,安然一直等到電梯下行才回到家中。她莫名失落,于是又跑到陽臺往下望去,直到落落上車,消失在小區(qū)的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