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香帥府的哨騎傳回線報,淵氏的兵馬已經(jīng)開拔了。
以軍隊行軍的速度來看,從嵐凌城出發(fā),不出十日,大軍便會壓至潛淵城境內(nèi)。
而時至今日,香帥仍然沒有安排士卒們修筑工事,顯然,他不想打一場守城之戰(zhàn)。
此刻,香帥的書房也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議戰(zhàn)室,沙盤擺放在當(dāng)中,周遭圍著林詭等人。
看著沙盤上的地形,林詭暗暗咂舌。
淵氏軍陣出了北方的幽山,便是一馬平川,若是不據(jù)城而守,兩方便只能在潛淵以北的這片平原之上,來一場實實在在的較量了。
且不說人數(shù)上,淵氏占據(jù)著優(yōu)勢,連士卒的素質(zhì),潛淵軍也是難與之作比的。
淵氏最聞名遐邇的,便是他們的棘甲軍。
所謂棘甲,平時與尋常甲胄無異,可一旦受到攻擊,尖銳的金屬荊棘便會自甲中彈出,把士兵活脫脫地武裝成一個“刺猬”。
戰(zhàn)場上,你不攻擊他,他定會取你性命,可你若攻擊他,他便直接化身一個滿身鐵刺的刺球裝向你......當(dāng)真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而這樣的棘甲軍,淵氏有足足三萬。
想比較之下,潛淵軍,這支由守城官軍和土匪拼湊而成的隊伍,就顯得勝算渺茫了。
“想明白怎么打了嗎?”香帥眼神注視著沙盤,對眾人發(fā)問了。
在場幾人都沒有回應(yīng),顯然,這仗確實是難打得很了。
“你覺得呢?”
見無人回話,香帥將目光投向林詭。
“正面碰撞,我們是占不到便宜的,要么據(jù)城而守,要么,便是去幽山設(shè)伏。”林詭回道。
于兵法,他沒有太深的研究,只能將自己基于棋理揣摩出的方法講了出來。
“是你,你怎么選?”
“唉,您都選好了,何必問我呢?論打仗,我可不如您。”
整個潛淵城沒有半點守城的工事,連個拒馬都沒造,如何守城?
香帥很明顯是要將戰(zhàn)場挪至潛淵之外去打的。
“幽山設(shè)伏,如何去設(shè)?”
聞言,林詭看了看沙盤,伸手指向沙盤上標(biāo)注著的幽山所在。
“幽山高聳,難以行軍,想通過幽山,最快的路,便是多年前開辟出的這條幽山長廊?!?p> 所謂幽山長廊,便是人為將高山打通,造出來的一條官道。
見香帥沒有言語,林詭繼續(xù)道:
“幽山長廊可不寬敞,在兩側(cè)山中設(shè)伏,到時滾石落下,兵將殺出,或許有奇效?!?p> “淵氏會沒有防備?”香帥問。
“定然會有,幽山長廊沒有其他出口,軍隊一旦進(jìn)入,便只剩下進(jìn)或退兩種選擇,在確定沒有設(shè)伏之前,淵氏是不會冒然進(jìn)入長廊的?!?p> “沒錯,可淵氏有沒有可能繞過幽山?”
“自然有可能,想繞過幽山,可由東側(cè)渡海,但淵氏以陸戰(zhàn)聞名,其戰(zhàn)船的數(shù)量,少的可憐,沒辦法供大軍渡海,那便只能從西側(cè),繞道中州?!绷衷幹钢潮P解釋著。
“好,你倒是將這局面看了個清清楚楚,我決定不去管中州,派五萬潛淵軍設(shè)伏幽山長廊,在那里打一場伏擊戰(zhàn),你覺得如何?”
香帥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林詭看著他,嘴角上揚,笑道:“那若是到時淵氏主力是從中州繞道而出,那我們可就在幽山長廊里被兩頭夾擊了?!?p> “那到時候,就只能看剩下的兩萬潛淵軍精銳,能不能把這肉夾饃,做成饃夾肉了?!毕銕浀?。
林詭聞言已經(jīng)明白香帥要怎么打這一仗了,若淵氏主力由幽山長廊行軍,那這五萬潛淵軍打得,便是一場實實在在的伏擊戰(zhàn),若是淵氏主力借道中州,那這五萬的潛淵軍,就成了把這些主力誘入幽山長廊的餌。
不得不說,這樣的打法可謂是冒險至極,林詭也著實有些佩服香帥的魄力。
當(dāng)然,他也清楚,雙方的實力差距太明顯了,香帥也只有用這種冒險的打法,才有可能有一線勝機。
“為什么不守城呢?”香雪海開口問道。
相比風(fēng)險如此巨大的策略,她覺得守城來得更加穩(wěn)妥一些。
“因為沒那么多糧食可以守,一旦淵氏圍城,堅壁清野,這潛淵城里,就要變成地獄了?!?p> 攬月替香帥回答了她的問題,曾經(jīng)在三千大山經(jīng)歷過這些的他,更能明白香帥的打算。
“那就這么打?”香帥環(huán)顧眾人,問道。
沒人有異議,幾人也實在是想不出更巧妙的打法了。
兵少糧寡,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戰(zhàn)策既然已經(jīng)定下,整個潛淵很快便進(jìn)入了緊張的籌備狀態(tài)。
在香帥的安排下,攬月率領(lǐng)五萬潛淵軍趁夜出發(fā),向著幽山而去。
剩下的兩萬精銳,則蟄伏在潛淵城,隨時做好準(zhǔn)備,去進(jìn)行最為激烈的那場決戰(zhàn)。
深夜,狼不吃房中。
此時的狼不吃再度恢復(fù)了生龍活虎的樣子,嘴里一直嚷嚷著要跟著林詭去做大事。
而林詭則坐在椅子上,閉著雙眼,手里把玩著茶盞,在思索著什么。
識海中,詭道棋盤開始順著林詭的思路演化起了棋局。
香帥身位元帥,在帶兵打仗這方面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對于他所定下的戰(zhàn)策,林詭沒有任何異議。
但林詭清楚,香帥所想,是如何將這一仗打贏,故而他將兩軍爭鋒的焦點放在了幽山的那條長廊。
這沒什么不對,可林詭清楚,這場棋,背后可還藏著個天道。
因此他的著眼需要更加寬廣才行,想在淵氏和潛淵的戰(zhàn)爭中取勝,僅靠此刻手中的子粒,永遠(yuǎn)都會捉襟見肘,所以,他想要謀求更為廣闊的棋盤。
良久后,就在狼不吃嚷嚷了半天都沒被林詭搭理,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香帥緩緩走進(jìn)來,帶著笑意,看向林詭。
“又是不準(zhǔn)備向我們透露點什么,打算自己一個人去謀劃?”
聽到香帥的聲音,林詭睜開眼睛,嘴角上揚。
“下棋嘛,怕的就是被指指點點?!?p> “哈哈,好一個下棋,你把這天下,當(dāng)一局棋來下了?”
“不是我當(dāng)它是局棋,是它本來,就是一局棋。”
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詭,香帥從懷中取出了一枚令牌,放在桌上。
“想好了,我只能給你五百騎,沒辦法再多了?!?p> “足夠了?!绷衷幠闷鹆钆疲o緊握在手里。
看著這小子滿眼自信的樣子,香帥連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何他會這般愿意相信林詭,似乎只要這個人出手,天下便沒有解不開的殘局。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你又會給我?guī)硎裁礃拥捏@喜。”
“好!”
......
次日清晨,一支幾百人的輕騎伴著朝陽從潛淵城開拔而出,向著中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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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來晚了,只有一更了,趕在0點前發(fā)一章,諸位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