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咱們接下來怎么辦?”
中州城,禮部的府邸,秦染正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眼神陰翳地看著前方。
陪侍在旁的隨從開口詢問自家少爺下一步的打算,好去做安排。
但看著秦染一直都是這副模樣,也不回話,他自然是不敢多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立在一旁。
“說說,你覺得我們該怎么辦?”
良久,秦染終于開口了,只是開口便是饒有興致地詢問起了隨從的想法。
此刻,他似乎終于明白了自家老祖為何總在水榭中詢問旁侍的自己,也確實體會到了這其中的樂趣。
“呃......小人覺得,這小皇帝是真的有些不識抬舉了,不過既然她要我們拿出聘禮,那我們就拿出來便是?!?p> “不識抬舉是真的,但此時回想起來,終究還是個小皇帝而已,太稚嫩了。”
秦染微微一笑,朝堂之上,他的確是被這位女皇一句話給頂慌了神,不過后來想想,才發(fā)覺這女皇對上自己,也并非想象中那般游刃有余。
她是想拒絕的,她是不愿看到世家再度將觸角伸進(jìn)朝堂的,可她拒絕不了,群臣心動了,而她,沒有更好的說辭。
所以也只能在這聘禮上下文章,拖延拖延罷了。
而秦染當(dāng)時為何會慌神呢?究其原因,是世家們,還不習(xí)慣一個不對他們言聽計從的皇帝。
“是,少爺高見,這些鳳鳴朝廷的人,最終定然是您手中玩物?!?p> “香帥不愿嫁女,皇帝也不愿意,可朝堂就是朝堂,我等造起勢來,這些群臣就會慢慢上鉤,跟著我們的節(jié)奏去思索,那時,就由不得這二位了?!?p> “得了香帥府的姻親,到時,您便是鳳鳴軍的姑爺,我秦家與鳳鳴軍緩緩融合,再于這軍中做些動作,想來,我們能架空香逢一次,就能再架空他第二次?!?p> “嘿嘿,讓你想明白了?!?p> “少爺調(diào)教得好?!?p> 秦染展顏,揮手道:
“去吧,去私下里和那些新官們通通氣吧,該給的好處要給到,該有的愛國情懷也要讓他們看到,讓他們既覺得自己是為鳳鳴做了好事,同時自己又能有收成?!?p> “得嘞?!?p> “另外,聘禮送過去一份,不收就放下,隔日再送一份。”
“小的明白?!?p> 只是,隨從臨出門時,卻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轉(zhuǎn)過身來,對秦染問道:
“少爺,有句話,小的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p> “說?!?p> “那香帥之女香雪海,她的身上,該是有那傳言當(dāng)中的詛咒,與其結(jié)親,是否會對您不利?”
“哈哈哈......早就想嘗嘗這天下第一美人的滋味了,不過這詛咒倒是當(dāng)真嚇人,但現(xiàn)在,已然無妨了。”
“無妨?”
“是的,無妨了?!?p> 秦染臉上掛著笑揮退了滿臉疑惑的隨從,其思緒,卻已然回到了那場驚天動地的鳳鳴地動。
那日,他正和秦不朽在水榭中為秦家當(dāng)時的困局焦急,恰逢地動,更是慌亂無章。
只是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玄雷直直劈向了二人所在的水榭,登時將這二人裹挾進(jìn)了那灼目的光芒之中。
再睜開眼的時候,秦染和秦不朽只看到了一片玄白的空間中,有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懸在二人身前。
隨著一道神圣而莊嚴(yán)的聲音傳入兩人腦海,他們才終于明白了眼前這身影的身份。
沒什么需要保留的,這個天道幻化而成的化身向這祖孫二人講述了此刻神洲大地上正發(fā)生的這場玄而又玄的對弈。
到這時,秦染和秦不朽才終于意識到,這位詭公子,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玄雷過后,水榭已然化為廢墟,但這祖孫二人卻是安然無恙。
不僅如此,他們還得到了天大的造化,并且成為了天道的使徒。
棋已至此,天道也已經(jīng)不再滿足于動用各種命途與大勢來對弈了,所以,他選擇親自下場,為自己的棋子增勢。
天道的使徒,又如何會擔(dān)心天道的詛咒?
“林詭,就憑你,也想贏天?我已經(jīng)不一樣了,從現(xiàn)在開始,局面,我說了算。”
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目光中帶著沒有來由的嫉妒與憤恨,秦染笑了,笑得面容猙獰。
......
那這位被秦大少爺如此嫉恨的詭公子林詭,又在干些什么呢?
天已入夜,中州城進(jìn)入了宵禁。
此時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但在某處角落的陰影中,幾道詭異的身影卻在詭異地飄忽晃動著。
“所以,生哥哥,咱們今天夜里出來,是為了幫高手兄.......”
“你想說什么?”
“我說不出口喲,我不理解。”
這幾道身影正是五戲鬼,而柳青衣此刻的發(fā)問代表了五人共同的疑惑。
一個名震四海的智略卓絕的詭公子,
一個貴為國師幾乎成了一國百姓驕傲的傳奇少年,
一個任何跟他交過手的敵人都帶著無與倫比忌憚的人,
此刻,用千年前棋圣段天機一整套的衍天九棋,一套能夠震古爍今的功法,請了他們五個宗階高手。
為的,居然是要去一位剛剛在朝堂上被人提親的姑娘家,采花!
當(dāng)采花賊!
現(xiàn)在的五戲鬼絕對有理由相信,他們的高手兄已經(jīng)瘋了。
當(dāng)然,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他們自然是沒有停下手里的活計,緩緩動用識海中的玄氣,隔絕了整個新香帥府的氣機。
此刻,除非是霸階修為的高手強行窺伺或者闖入,否則,沒有人能感覺得到香帥府里發(fā)生了什么。
“采個花為啥要這么大陣仗,還讓我們隔絕視聽,他能整出多大動靜?”
丑兒不情愿地干著活兒,嘴上卻是一刻也沒停地調(diào)侃著林詭。
而顧曉生聞言,嘴角咧到了腮幫,笑道,
“為什么搞出這么大的陣仗?我有種感覺,卻不知道對不對。”
“什么?”
“可能是高手兄......沒有經(jīng)驗?!?p> “......”
忽然,城東的軍營當(dāng)中,貪狼虛影和長弓法相同時出現(xiàn)。
這樣的修為波動控制的很精準(zhǔn),尋常百姓已入睡夢,自是難以察覺,但卻逃不出五戲鬼的眼睛。
五人面面相覷,內(nèi)心中同時發(fā)出了一個聲音:
“高手兄真的瘋了。”
此刻的薛予也是同樣的心情,看著眼前一副在干大事表情的狼不吃,他肺都要氣炸了。
大半夜的,直接把自己拉出說要打架,要打一夜。
兩人本就相熟,薛予還笑著問他為啥有這興致,是否是剛登臨霸階想找個人試試。
可萬萬沒想到這貨直接給他薛予來了句:
“我兄弟要去你老師家當(dāng)采花賊,你今天晚上得跟我打一夜?!?p> 直娘賊!薛予自幼呆在香帥身旁,香雪??墒撬粗L大的,那可是比親妹妹還親的。
薛予直接就要往新香帥府那邊沖,可偏偏,狼不吃還真就把他纏住了。
看著眼前這張臉,要不是同僚一場,要不是二人相熟,薛予知道這人的腦子少長了點兒材料,他是真想把這貨打死直接埋了。
而此刻,新香帥府內(nèi),香雪海的閨房。
窗戶被緩緩?fù)崎_,林詭一個翻身就溜了進(jìn)來,徑直就朝著床榻走去。
只是,掀開被子,卻發(fā)現(xiàn)床上無人。
“登徒子!”
從身后襲來的香雪海直接一腳就踹了過來,對著林詭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林詭笑著,即便他此刻沒有動用任何修為,這拳腳打在身上,卻依舊軟綿綿的。
良久,許是裝模作樣地打累了,香雪海一把扯其林詭的衣領(lǐng)子將他拽到近前,俏臉微紅卻帶著滿面的擔(dān)憂,急聲問道:
“林詭!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瘋了!”
只是眼前這位采花賊卻笑著說:
“你就當(dāng)我瘋了吧,呵,一個瘋了的詭公子,他們該不會覺得好對付吧?”
.....
與此同時,香帥正在自己的書房里,點著一盞燭火,眉頭緊皺。
聽到老賀從門外悄然走來的聲音,他開口了,
“他來了?”
“是,去了......小姐房間?!?p> “我知道了。”
“您知道他會來?”
看香帥并未當(dāng)場發(fā)作,老賀有些疑惑的問道。
“知道,和這小子相處久了,也活了這么大的年歲,我八成猜到他想做什么了。而且......”
香帥說著,目光看向老賀,繼續(xù)道,
“他是對的,他的計策若真的成了,鳳鳴,將真的煥然一新?!?p> “那小姐......”
老賀還想說些什么,但他還沒說完,香帥便已經(jīng)站起身來。
一瞬間,宗階后期的氣機直接洶涌而出,只見香帥一雙眼睛瞪得渾圓,須發(fā)皆直沖云霄。
“對就對吧,但并不妨礙老子要打斷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