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天九棋是段天機創(chuàng)造出來的功法,出自這位千年前被稱為棋圣的人之手,可想而知這套功法的詭譎程度。
城西的監(jiān)牢內(nèi),場面恢復(fù)了安靜。
對于這種奇怪的功法,哪怕是秦刺,也沒有辦法去應(yīng)對。
但林詭還是在最后關(guān)頭停了下來,因為眼前發(fā)生的一幕讓他心中不禁泛起了疑問。
“你,你要干什么!”
在秦染秦大少爺驚恐的語氣下,黑衣老者拼著自己的肢體被玄氣絲線切割得破敗不堪,卻依舊風卷殘云一般將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一眾秦刺全部割喉抹殺。
同時,其手中甩出的黑色沙土一般的東西覆在了這些尸體的臉上,將他們的面容徹底灼燒成難以分辨的樣子。
而后,已經(jīng)經(jīng)脈被寸斷的他艱難地走向了秦染。
林詭撤去了功法,也讓他的行動變得更快了。
“少爺,秦刺,不留痕跡。”
或許這就是秦家培養(yǎng)的這群刺客的可怕之處,他們并非不會刺殺失敗,而是沒有人知道,失敗的是他們。
這種抹去痕跡的方式,決絕到讓人心顫,卻讓秦刺這個組織,始終保持著令人畏懼的神秘感。
“不!不!你不能這樣,我是秦家的嫡長孫,我是例外?!?p> 秦染怕了,作為一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少爺,面對失敗,只會助長他的妒火,可面對死亡,就大大不同了。
他還沒準備好去死。
“秦刺,沒有例外,您留下,對秦家而言是禍端?!?p> 老者似乎完全沒有罷手的意思,徑直便向秦染殺去。
一旁的林詭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而是含笑看著這黑衣老者,任其自由行動,心道他倒是看得明白。
若是秦染活著,或者即便他死了,但他的臉沒毀掉,這一場刺殺便明擺的就是秦家所為,無法辯駁。
而一但秦刺在中州刺殺的行徑暴露,朝廷便能借此機會對秦家發(fā)難。
曾經(jīng)你遵旨有功,我朝廷便念著功勞許你入朝為官,可如今你大肆搞刺殺,那這賬,可就得一碼歸一碼算了。
百姓不愿意朝廷是個忘恩負義的朝廷,卻更不會愿意這朝廷是個受氣包一樣的朝廷,別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搞這種事情,沒道理草草了事的。
可林詭疑惑的點,就在這里,既然一定要不留痕跡,秦染,為什么還會親自過來?
要說這秦大少爺看自己不順眼,想著親手結(jié)果了自己,倒是可以理解,可秦家還有個秦不朽在的,他會讓這貨這么亂來?
是這位秦家老祖宗篤定了他的秦刺不會失???林詭不這么認為,鳳鳴這場棋局,有本事落子的人其實并不多,這位秦不朽就是其中之一。
能夠讓秦家在這亂世中謀劃到如今的地步,他不會是自負狂妄之徒,相反,他謹慎的很。
這樣謹慎的人,可不會犯這種低估對手的錯誤。
所以,這個嫡長孫,不想要了?
正在林詭還在思索之際,眼前的局面出現(xiàn)了急變。
只見秦染陡然暴起,幾乎不計代價地爆發(fā)著自己的修為,全力向著正要對自己發(fā)動進攻的老者轟擊而去。
口中還瘋狂地叫喊著:“本少爺是天道的使徒!是天選之人!絕對不會死在這里的!絕對不會!”
聽到這話,林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果然,天道,換套路了。
這秦大少爺雖然也受了不輕的傷,但老者因為強行移動抹去其他秦刺,受傷更重,此刻竟是沒有扛住秦染的狂轟爛炸,被擊倒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情形,他明白,自己再沒有余力去抹去自家少爺了。
他苦澀的笑了笑,將手中的黑沙覆在了自己的臉上,而后將手中的匕首,推進了自己的心口。
而秦染完全沒有輕松的感覺,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林詭。
他不甘心,但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不再是林詭的對手,所以他在拼命思索,想辦法找機會逃離。
可林詭卻并未管他,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轉(zhuǎn)身便離去了。
當林詭聽到水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就明白,秦染走不了了。
監(jiān)牢外的這水陣,光從其陣仗來看,就并不簡單,能夠破開這樣的陣法,想來是有霸者來了。
果然,當林詭走出監(jiān)牢的時候,狼不吃和一眾官兵就候在那里。
帶著狼不吃走到無人處,剛剛還神色風輕云淡的林詭,終于臉色一變,頹然地靠倒在了狼不吃的身上。
“下回來快點.......算了,別有下回了。”
借用刀意提升修為,他已經(jīng)擠身宗階中期,甚至隱隱有突破到宗階后期的跡象,但將不二的力量強行內(nèi)化,終究是有代價的。
剛剛的那一戰(zhàn),林詭打的,其實也并不輕松。
強大修為的提升,他的識海寬廣無垠,自然是沒什么問題,但他的身體,卻并不容易承受。
他需要時間去一點點消化與適應(yīng)這些已經(jīng)外溢而出的修為。
扶著林詭,狼不吃問道:
“那個秦什么來著,怎么說?弄死他?”
“給皇帝安排吧,如今已經(jīng)有了鳳鳴閣,她們知道該怎么辦。”
“好嘞?!?p> 話音一落,以為自己已經(jīng)逃出升天的秦大少爺,剛剛溜出去,繞開士兵打算潛行離開,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跌跌撞撞靠坐在了墻邊,在月光下看到自己被風吹拂到眼前的鬢發(fā)已經(jīng)斑白,秦染也明白了,自己走不了了。
他想怒吼,想叫罵,可此刻老態(tài)龍鐘的他,完全拿不出這種力氣和心氣。
只能無聲的靠在那里,眼睛看著昏暗的天空,在乞求著,乞求選擇他成為使徒的那個天道,能給自己一個奇跡。
可惜,他恐怕是求不到了。
“這人的壽歲,長的離譜?!?p> 已經(jīng)登至霸階的狼不吃,奪人壽歲的手段已經(jīng)是更加熟稔了,此刻隔空拿走了秦染壽命的他,不禁贊嘆出聲來。
“天道給的?!?p> “哦?還給誰了?我去給他搶過來。”
“呵,不知道,不過可以慢慢猜?!?p> ......
淵地,重建后的嵐凌城也還略顯樸素。
此刻在城主府邸的地下深處,秦不朽眼含熱切地盯著燭臺上的一盞燭火。
其口中,還含糊不清地呢喃著某種咒語。
這一盯,就是一整天。
終于,當那盞燭火熄滅后,他好像是終于解脫了一般,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染兒啊,別怪我,既然是下棋,就得有棄子,
你死了,我這棋,就好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