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詭被帶走了,離開了這個奇怪的村子,踏上了狂獅國更為廣闊的土地。
那些村民們自然不理解為何平天教的人會一瞬間對這個人畜這樣的恭敬,但只有真真明白氣運的重要之處,才能清楚,林詭的本事,對企圖在氣運上做文章的人們,有著多么巨大的吸引力。
顯然,平天教對此,再清楚不過了。
一路上,這支平天教的商隊沒有作過多的耽擱,趕路向一處名為寒血鎮(zhèn)的地方,據(jù)這些個黑衣斗笠的教眾們說,那里是平天教兩位護法坐鎮(zhèn)的地方。
一路上,林詭倒是領略了一把這個狂獅國的風土人情,也自然,從中品嘗出了不少耐人尋味的東西。
街邊上各式六樣的圖案,小巷中交頭接耳的三兩行人,以及無論哪個城市的旅店里,夜深后那暗測測的鑄鐵聲。
旁人或許會帶著疑惑,但林詭看到后,卻是會心一笑。
這個國家,正在醞釀著一場規(guī)??涨暗姆磁?,至少在林詭走過的這些地方,反叛的火種,已經(jīng)在暗地里,鋪滿了民間。
而且,各種奇奇怪怪的接頭圖案,也暗示著反叛的勢力并非只有一支,而是各種勢力交錯,都在暗中謀局。
讓林詭驚嘆的一點,是這些反叛勢力當中,似乎都有著這平天教的影子。
似乎是在以這個教會的教義作為紐帶,連接起了這些立場各不相同的反叛組織,蓄勢準備著。
或許這些反抗的力量本意并非是與天相爭,只是為國爭,為己爭,但平天教還是將他們暗中聯(lián)合了起來,畢竟,獨羊難活,獨木難支,聯(lián)合,有的是好處。
不得不說,這個平天教的本事,是不小的。
從民間攫取氣運,也許于他們而言,也只是小道,真正的大文章,在于他們鋪排的這場大反叛。
那,是在進行著國運的爭奪。
此時,林詭已經(jīng)對這位平天教的教主,生出了一絲好奇,他是個狠毒的人,但不得不說,他也是個有謀略的人。
足足半月的趕路,跨越了一小半的狂獅國領土,林詭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寒血鎮(zhèn)。
這也從側(cè)面反映出了,反叛勢力的鋪排,已經(jīng)足夠的廣袤了,遍布了幾乎半壁疆土。
“呵,這地方,陰惻惻的?!?p> 一進入寒血鎮(zhèn),林詭就感受到了一種奇特的氛圍。
這里的一切,都讓人有種后背森然的陰冷。
無論是街面店鋪門前擺放著的陳朽棺木,還是掛在房梁上的白色燈籠,都讓這個地方,彌漫著一股死氣。
深入到鎮(zhèn)中心,林詭有些意外地看到了一片密林,密林前,是一處樓閣。
可以說,以這處樓閣為界,這寒血鎮(zhèn)的中心區(qū)域中,是沒有人煙的。
這個鎮(zhèn)子,看上去就像是個外殼,用人間的建筑,包裹起來中心那處區(qū)域。
“有點意思。”
從未見過這樣的布局,林詭也不由地有些訝異了起來。
但依舊是喜怒不形于色,他隨著這些教眾,走入了這個外形奇特的樓閣。
這里,該就是那所謂的兩位護法,坐鎮(zhèn)的地方了。
進入樓閣后,可以說是十步一道關(guān)卡,各種盤問檢查,這才終于把林詭放進了深處。
不得不說,這平天教做事,著實謹慎。
再往前,那些陪著自己前來的黑衣斗笠們,就沒了資格進入了,作為外人的林詭,也是手持著一面黑漆漆的令旗,才被放行進了一處大廳。
一入其中,他就看到了兩個詭異的背影。
黑衣,白衣,兩個人的衣著,突出一個水火不容,同在這處大廳當中,給人一種極其割裂的感覺。
“你,能掠奪氣運?比我教的法器,更輕松地掠奪氣運?”
黑衣人率先開口發(fā)問了,他的語氣,帶著種上位者的威嚴。
“是的,不知兩位是?”
“平天教護法,夜無痕。”
“晝無疆。”
“......”這名字起的,讓林詭有些發(fā)愣。
“你想加入我平天教,為我主分憂?”白衣的晝無疆問道。
“沒錯,想來教主大人,該是用得上我的本事。”
兩位護法就這么背對著林詭,但林詭看得出來,他們在思索。
或許這個平天教,有著自己的計劃,而林詭的出現(xiàn),讓他們有了新的可能,因此,他們該是要好好思索一番的。
林詭也并不急,只是站在那里,靜靜地等著。
狂獅國的反叛力量已經(jīng)成了氣候,而平天教在其中,似乎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主導,真的要攪動氣運,林詭還真是避不開這個平天教,盡管林詭并不怎么喜歡他們。
等候了良久,護法們終于又說話了。
“在此等候,入教測試,可以為你提前?!?p> 說著,他們喚來屬下,傳下命令。
還有入教測試?林詭心中不禁腹誹,這平天教,屁事著實是有點多啊。
約莫一刻鐘后,隨著大廳的門被推開,足足有幾十個人列隊走了進來。
這些人形形色色,男女老幼都有,看向護法們的眼神,都帶著崇敬,而看向兩護法后面的那道門的神色,更是帶著渴望。
端詳了一會兒,林詭算是看明白了,這些人都是想入教的。
這入教測試并非今日,但因為自己,被提前了。
待得人都到齊,兩位護法一人一邊,伸手指向了大廳最深處的那道門,朗聲道:
“請吧,能從這扇門里出來的,就是我平天教眾了?!?p> 話一說完,一眾人便快步上去,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了這扇門。
搖了搖頭,林詭也沒過多猶豫,推門而入。
這場棋局,想打開局面,總得冒些危險的。他沒有子粒,只能自己赴險了。
只是這門后的景象,卻讓林詭有些詫異。
“這不就是那片密林嗎?”
門后,其實就是樓閣的后面,也正是那片被包裹在鎮(zhèn)中心的林子。
有些摸不著頭腦,林詭只能跟著這些狂熱信奉者們繼續(xù)往里走著。
只是走著走著,便有幾人,離奇的就倒在了地上。
沒有任何傷口,甚至沒有什么外力,這幾位就這么毫無征兆地,直挺挺倒了下去。
“什么情況......”
沒辦法,他林詭是再承受不了這種云里霧里的感覺了,這些天,他的疑惑實在是太多了。
于是,他拉住前面的一位大漢,出言問道:
“老哥?這是怎么回事?”
那大漢被林詭一問,倒是有些詫異,反而回問道:“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能知道啥?”
“此地是我平天教的圣地,能檢驗出對天道的憎惡,只有對天道沒有半分信奉的人,才能在此活下去?!?p> 聽了這話,林詭算是明白這入教測試的用意了。
只能說若這林子真的有這種能力,就等于說讓那些企圖借助平天教力量,卻反而想去兩邊站隊的人,根本就沒有機會來沾邊了。
被這樣的入教測試選拔出來的人,一定程度上,也定然是可信的,可以委以重任的。
無他,因為大家都是暗中琢磨怎么爭天的,有花花腸子的,出不了這個林子。
不久后,林詭又看到地上的那幾具尸首,被一些氤氳的黑霧,連同神魂和氣運,都給扯走了。
“呵,還真是一點兒不浪費。”
環(huán)視一周,這些信徒們已經(jīng)開始打坐了,他們要在這里呆夠足夠長的時間,來表達自己的誠心。
林詭自然沒有這種雅致,他沒去管他們,繼續(xù)往林子的深處走去。
剛剛那位大漢倒是心地還不錯,勸他不要深入,林子中心是處禁地,越是深入,對信仰的要求就越高,在外圍,反而容易通過。
更深處,是給更高層的教眾晉升職位時準備的,最深處,更是唯有教主能進。
要測試對天道的憎惡?開玩笑,這個神洲上,不見得有第二個人能和林詭一樣,跟這個天道八字不合。
沒有任何心理壓力,林詭直接走到了林子的最深處。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擋住視線的巨石,巨石上面雕刻著鮮紅的幾個大字:欣然往之。
“呵,欣然往之?有意思。”
巨石后面是什么?可以讓人欣然往之?
沒多猶豫,林詭便直接繞過巨石,走了進去。
只是,眼前的一切,還是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滿地血紅,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股令人發(fā)狂的血腥氣,無數(shù)尸骸被隨意地堆積在那里,整個場面,宛如無間地獄。
“這地方,欣然往之?”
只能說,對這種地方欣然往之的人,其內(nèi)心強大就不說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于變態(tài)的極端吧。
這個教主,更加地讓林詭好奇了,到底是個什么樣狠辣的人,對外人狠毒不說,居然對自己也這么殘忍。
但林詭不知道的是,樓閣中的那處大廳,兩位護法原本平靜的目光,猛然瞪大,帶著無比的驚駭。
“他......進去了?”
“好像,是進去了。”
“沒有因為外面的血字癲狂?”
“看著是沒有?!?p> “護持著禁地的陣法,沒剿滅他的神魂?”
“他的氣息還在,很平穩(wěn)?!?p> 唏噓地對視了一眼,兩個護法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世上,真的有和教主一樣,如此憎恨天道的人啊。”
“是啊,這孩子,可以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