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林詭始終都在想著這個錦囊的事情。
付邪然在錦囊中下幻毒,設(shè)計殺害官軍主將,這樣的事情,著實讓人難以理解。
“呵,你就不害怕有人中了你的幻毒,也依舊扛了下來?”
林詭自言自語著,他能想到,一旦這位主將沒有死,怕是定會回來討個說法的。
所以這付邪然就篤定了,主將一定會死?他憑什么能這么篤定呢?
疑惑涌上林詭的心頭,讓他難以入眠,而更令他疑惑的是,付邪然根本就沒有必要這么去做,他就沒道理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他可是柱國,狂獅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掌握這極大的權(quán)力,怎么去說,他都應(yīng)該代表著官軍一方的利益才對。
而殺害自家的主將,林詭替他想了半宿,也沒想出一個對狂獅國官軍有利的好處來。
最關(guān)鍵的是,這種事情,為什么要又是談及,又是香包的,千方百計要故意讓他林詭知道?
“柱國大人,你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抓狂地撓了撓頭,林詭放棄了思考,他能夠感受到自己頭腦的疲累。
而這,是曾經(jīng)根本就不會有的。
就好像他現(xiàn)在的這副頭腦,根本就不是他這剛剛及冠之人反應(yīng)極快的頭腦,而是像一個老朽一般,思考多了,會累。
可偏偏,他林詭尋不得原因,也找不到辦法。
有些痛苦,他推開房門,想去外面走走,放空一下自己的心神。
在付府的庭院中漫步了許久,林詭才覺得稍稍好些了。
不得不說,這座付府的夜景,是很美的。
每一座亭臺樓閣的畫棟與飛檐,都與這皎白的月光相映成趣,再搭配上拂柳城城如其名的綠柳成蔭,當(dāng)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若是閑來無事,賞賞這樣的美景,當(dāng)然愜意,但可惜,此刻賞景的人,帶著疑惑。
走到中庭的位置,林詭隱隱約約看到了一處亭臺上有燭光,還有觥籌碰撞和對談的聲音。
仔細看去,是兩個人正準(zhǔn)備了些小菜,在這月夜美景中小酌。
“呵,真風(fēng)雅啊?!?p> 能有這般情調(diào)的,自然是風(fēng)雅之人,而在這付府中,能有這種風(fēng)雅的,多半便是謀士了。
并非是林詭行事不端正,故意要去聽人家的對談,只是這夜太過靜謐,即便對談的二人怕吵人休息,擾人清夢,故意將聲音放低了,卻也很難不入林詭的耳朵。
“最近這位無名謀士,指揮作戰(zhàn)連戰(zhàn)連捷,可當(dāng)真是風(fēng)頭無兩啊?!?p> “嗨,對著人家留下的戰(zhàn)策照本宣科而已,是個人都行吧。”
“那確實,想來最終制勝的,還得是咱柱國大人給出的錦囊妙計吧,只是功勞甩給那小子罷了。”
顯然,有人追捧,就自然會有人看不慣。
眼前月下對酌的這兩位,看來對林詭并不怎么喜歡。
當(dāng)然了,這種被從鄉(xiāng)野提拔而來,直接便許以高位,委以重任的人,對于這些兢兢業(yè)業(yè)出謀劃策了很久的老謀士們,很難去喜歡。
“呵,他們,還覺得這柱國大人的錦囊妙計,是為了制勝用的嗎?”
心中暗笑著,林詭同時也贊嘆著這位付邪然的深不可測,就連侍奉了他這么久的謀士們,都看不透他這個人嗎?
要知道,能來到這個地方當(dāng)謀士的,哪里會有庸人啊。
“你說咱家柱國大人怎么這么偏袒這小子啊,明明才剛來,就給這種機會?”
“這我哪知道,柱國大人的心思,你別猜,猜不透的?!?p> 被迫偷聽到了這里,林詭無奈地看了看不遠處小亭中的兩位,嘆了口氣。
在這兩位的提醒下,林詭疑惑的地方,又多了一處。
付邪然為何這樣提拔自己?在有必勝戰(zhàn)策的時候,讓他林詭去指揮,這就相當(dāng)于白送功績了。
給刑部侍郎面子?若真是這般,那這個平天教的細作,也太有面子了吧。
“斗膽一猜啊,可能是咱們柱國大人出身名門,看著這鄉(xiāng)野之徒可憐,想多給些機會吧。”
“你這么說倒是也有幾分道理,想咱柱國大人,生來便是世家大族,雖然是外家,可那底蘊也是在的不是,老爺告病退隱前,也是高官,大人他自然是會覺得這山野里來的小謀士可憐的。”
“確實,柱國的家世,可不小呢,定是對這些起于微末的人,有些青睞的?!?p> 聽著兩人猜測付邪然重用自己的原因,林詭可是沒聽出半分靠譜來,只是,當(dāng)聽到他的家世時,卻是心有所想。
一個世家的外家子弟,能爬到這個位置,雖談不上起于微末,卻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對了,更何況說,咱家柱國年幼時,不還有位軍神一樣的姐姐嗎?”
“哎呦!這可不興聊呀!”
當(dāng)其中一人借著酒勁,開始談到了付邪然的姐姐時,另外一人當(dāng)即驚懼地制止了他,再看被提醒的這位,也是登時一臉的白毛汗,意識到了自己的酒后失言。
一時間,夜,又陷入了寂靜,兩人也不再繼續(xù)對談了。
“呵,這是被嚇著了?一個姐姐,有何不能談的?”
不知道這忌諱的根由,林詭覺得有些沒有道理,軍神一樣的姐姐,還能是壞事了?只能說,這其中,應(yīng)該是有故事的。
但眼下腦袋里已經(jīng)裝滿了疑問的林詭,是著實不想再去找另外一個疑惑往進陷了,于是他也不再去聽,徑直錯開那亭子走了。
當(dāng)然,他也并未避諱二人,本就是夜里漫步,是這倆人在講自己的壞話,林詭自然是不需要鬼鬼祟祟的。
聽著林詭的腳步聲,看著林詭路過,而后又遠去的背影,亭中的二位愣住了。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無言,不知道說什么好。
終于,其中一人開口了,帶著尋求確認的口吻,問道:“剛剛過去那個,是無名?”
“好像是他?!?p> “唉,直娘賊!咱背地里說的壞話,被正主聽到了?他聽到?jīng)]?”
“我也不知道啊?!?p> “欸!真晦氣?!?p> “不過,他去的方向,好像是......”
“嗯?哎呀!遭了,快攔住他!”
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談,林詭早就走遠了。
呆在這座付府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他還是第一次好好的逛上一逛,眼前的這塊區(qū)域,他曾經(jīng)都沒有來過。
實在是一來便逢戰(zhàn)事,他忙得沒有時間,再者,白天的付府走到哪里都是各種手續(xù)規(guī)程,林詭也不喜去搞這些,索性就不逛了。
而當(dāng)林詭走到一處類似庭中小院之地的時候,卻感受到了這小院子與整個付府的格格不入。
其他地方都精雕細琢的付府,卻唯有這處小院,顯得有些陳舊。
小院很干凈,倒不是說因為破敗而顯得陳舊,而是這院子給人的感覺,便是如此。
好奇使然,林詭邁步向前,準(zhǔn)備進院中一探。
只是,還未進院,便聽到了身后焦急的呼喊:“站??!”
顧不得聲音擾民,兩個對談的人快步跑來,呼喊著攔下了林詭。
詫異地看著這倆人,林詭問道:“二位這是......”
“無名,這院子,你不能進。”
“我不能進?”
“不是,不光是你,除了柱國大人,誰也不能進?!?p> “為何?”
顯然,在林詭問起的時候,兩人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回答道:
“這里是柱國大人已故的姐姐曾經(jīng)住處,大人和姐姐關(guān)系要好,很是悲傷,之后便不準(zhǔn)府中人再提及他的亡姐,也不允許人踏入她曾經(jīng)居住的院落。這,是唯一會讓柱國大人發(fā)脾氣的事情。
你要是進去了,府里一調(diào)查,我倆也在這夜里喝酒,眼睜睜放你進去,肯定也會受你牽連的。所以,你不能進去?!?p> “呵,這么嚴重嗎?”
林詭聞言,越發(fā)好奇這位亡姐,竟然能夠讓付邪然如此看重。
“好,不進便不進,不過這院落雖有些陳舊,倒是清幽典雅,可有名字?”
“唉,你是話真多,這院子叫欣然庭。”
本是化解尷尬場面的無心一問,但這人的回答,卻讓林詭心中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子,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聯(lián)想。
欣然庭......欣然......欣然往之......
當(dāng)即,即便已經(jīng)隱隱猜到,但林詭還是眉頭緊鎖地繼續(xù)問道:
“為何會取這個名字?”
這人的回答,雖然已經(jīng)是林詭心中所想的答案,但說出來的那一刻,還是讓林詭心頭巨震了一番。
關(guān)于這付邪然的所有疑惑,似乎都得到了解答,而這答案,卻是離譜到令他林詭,都不由得后背發(fā)涼。
“因為柱國的姐姐,就叫付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