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失控的從者
“我沒有死嗎?”
衛(wèi)宮切嗣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是一輪明亮的圓月。他艱難的轉(zhuǎn)動腦袋,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愛麗絲菲爾的懷里。整理了一下記憶,他想起自己被一個身穿斗篷,體型瘦小的從者救了一命之后,斗篷從者就跟亞瑟王對持了起來。
聽著雙方打斗的聲音,他閉著雙眼躺在地上。陣陣虛弱感不停襲來,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沒有失去意識。誰知道,一場突然而來的爆炸卻讓他立刻昏死了過去。而離他很近的爆炸,卻很幸運的沒有瞬間奪去他的性命,讓愛麗有了救治他的機會。
滿頭大汗的切嗣,在幾乎用盡全身力氣之后,終于坐了起來。轉(zhuǎn)頭一看,盡管遠處被封在冰塊里的亞瑟王尤為顯眼,但身旁那滿臉猙獰的斗篷從者卻讓他感到了濃濃的殺意。
斗篷從者那半張精致的小臉此刻布滿了可怕的青筋,漂亮的銀牙咬破了鮮嫩的嘴唇,滲出絲絲鮮血。仿佛有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她全身一樣,用盡了全部力氣,她才可以把腰間的黑刀一厘米一厘米的慢慢拔出來。
“衛(wèi)宮切嗣……?。 ?p> 斗篷從者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切齒的喊出了切嗣的名字。就算被面具遮擋,切嗣也覺得此刻她面具之下,一定是雙目噴火,死死的盯住了自己。而且很明顯,她拔出黑刀之后,第一個砍向的人肯定也會是自己。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個從者失控了嗎?”切嗣第一時間想到了從者的狂化。
死亡的威脅讓切嗣腎上腺素大量爆發(fā),瞬間忘卻了身上的傷痛。他掙扎著站起來,焦急的四處尋找著可以對付從者的武器。
“愛麗究竟召喚出了什么怪物?”切嗣早就看到了愛麗手背上已經(jīng)消失了兩劃的令咒,知道這是愛麗召喚出來的從者。
每個master的手上都有三劃令咒。而這三劃令咒,讓master對從者擁有三次絕對的命令權(quán)。甚至可以讓從者做出像是空間轉(zhuǎn)移這樣違背常理的事情。
愛麗的第一劃令咒明顯是用來把從者傳送到了自己身邊;而第二劃令咒,似乎是用來阻止從者來殺死切嗣。
“難道這個從者是狂戰(zhàn)士嗎?但這個從者一開始的行動一直都很冷靜啊……”切嗣一邊搜索著武器一邊思考;一地的冷兵器并不能幫助他戰(zhàn)勝從者。
“但這究竟是怎樣的對魔力?。恳粍澚钪渚尤粵]辦法讓她停下來?”切嗣越想越心驚。突然,不遠處的一抹黑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Contender!起源彈還有?!辛诉@個的話,說不定能對付從者!”切嗣一把撿起了他那被炸飛的單發(fā)手槍。檢查了一下槍身,他很慶幸這把槍依舊能射出子彈。
“啊——?。。 ?p> 就在衛(wèi)宮切嗣剛為單發(fā)手槍裝好一發(fā)起源彈之時,不遠處的斗篷從者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吼叫。切嗣定眼一看,只見斗篷從者已經(jīng)拔出了腰間的長刀,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著他緩慢走來。
雖然有拋下愛麗逃走的這個選項,但切嗣并不打算讓昏過去的愛麗跟發(fā)狂的從者留在這里。緊了緊手中的槍,他抬頭向著斗篷從者迎了上去。
“去死吧,衛(wèi)宮切嗣??!”
兩人越走越近。當(dāng)距離只剩兩步之時,斗篷從者一聲大吼,用手中的長刀劈向了衛(wèi)宮切嗣!
“固有時制御,二倍速!”
一直全神戒備的切嗣早有準備。他默念咒語,再次讓身體加速,萬分驚險的躲過了斗篷從者的劈砍。還好在令咒的限制之下,斗篷從者只能發(fā)揮出常人的戰(zhàn)斗力,他才能躲過這一刀。而斗篷從者似乎是用力過猛,揮刀之后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只好把長刀插在地上穩(wěn)住身子。
“好機會!”衛(wèi)宮切嗣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他舉起手槍,對著斗篷從者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但預(yù)想中的槍聲并沒有響起。
切嗣瞳孔一縮,只見手中的槍,連同他整條手臂,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包裹在湛藍色的堅冰里。冰塊猶如有生命一樣,快速的往他全身擴展著。轉(zhuǎn)眼間,除了肩膀以上,他整個身體已經(jīng)被冰封。
然后他腳底下的冰塊如樹枝一樣高速生長,把依舊保持著舉槍姿勢的他,撐到了半空之中。他的旁邊,正是同樣被凍成冰雕的騎士王。兩座冰雕在月色下互相輝映,仿佛在嘲弄著他們的不自量力。
“剛剛有了希望,就立刻迎接絕望的感覺怎么樣?衛(wèi)宮切嗣!”斗篷從者收刀回鞘,抬起頭看著半空中的切嗣問到。她咧開嘴的笑容,還有面具觀察窗里透出來的紅光,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而她那流暢的動作和連綿不斷運轉(zhuǎn)的魔力,似乎一點都沒有被令咒所限制。
“不可能!你不是狂化了嗎?!而且愛麗明明使用了令咒,為什么你一點都沒有受影響?。俊北鶋K已經(jīng)漸漸蔓延到了切嗣的脖子,讓他呼吸越來越辛苦,但他還是問出了最大的疑問。
“哦,那個啊,我裝的。而且,區(qū)區(qū)一劃令咒就想讓我服從嗎?”斗篷從者一邊陰笑,一邊走向了封著切嗣的冰柱。
“幾千年前,我就已經(jīng)把令咒這個系統(tǒng)研究透徹了。理解了它的構(gòu)成后,只需要調(diào)動體內(nèi)一部分魔力,就可以對抗令咒同時不影響行動。想讓我服從的話,除非一次同時使用三劃令咒吧!”雖然斗篷從者一臉從容的解釋著,但她額角上掛著的細細虛汗,表明令咒并非對她完全沒有影響。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一劃令咒只是給她帶來了一些負擔(dān)。
“那為什么你要裝出對抗令咒的樣子……”衛(wèi)宮切嗣依然不死心的問到。全身被冰封后傳來的灼傷感,還有肺部傳來的窒息感,讓他快要昏迷過去。
“失去理智的狂戰(zhàn)士,再加上令咒的束縛,是不是讓你有了可以打贏從者的錯覺?”斗篷從者嘴角咧開的幅度越來越大。
“無論是對令咒系統(tǒng)的研究,還是對魔力的鍛煉,都是為了今天而準備的……沒錯!衛(wèi)宮切嗣??!一切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你在絕望中死去所準備的??!正如我生前所受的痛苦一樣??!”斗篷從者臉上的譏笑化為了瘋狂,平靜的話語瞬間變成嘶吼。
衛(wèi)宮切嗣只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腦袋越來越沉。斗篷從者的話語他確實聽到了,但缺氧的感覺讓他已經(jīng)沒有余力去思考其中的含義。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全身一松,自己被對方從冰封中釋放了出來。他睜眼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像某個圣人一樣被固定在寒冰做成的十字架上。
“別想著這么容易就解脫啊,衛(wèi)宮切嗣。”
斗篷從者收起了臉上的憎恨與瘋狂,重新掛上了冷冰冰的表情。她話音剛落,冰十字上就冒出了無數(shù)釘子一樣的冰屑,刺得衛(wèi)宮切嗣全身血如泉涌。
“啊啊——??!”衛(wèi)宮切嗣本能的慘叫著。但斗篷從者卻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轉(zhuǎn)身走了開去。
切嗣艱難的轉(zhuǎn)動著腦袋,看向了斗篷從者離開的方向,卻發(fā)現(xiàn)她正向著自己的妻子,愛麗絲菲爾所在的位置走去。
“愛……麗……”切嗣從滿嘴鮮血中擠出了妻子的名字。
切嗣能猜到,斗篷從者下一步行動肯定就是殺掉自己的master,解除令咒對她的一切束縛。只要這個從者擁有類似‘單獨行動’的技能,就可以在不需要master的魔力供給下繼續(xù)生存一段時間。
盡管猜到了斗篷從者接下來的行動,切嗣卻是無計可施,但他從來都不是這么容易就放棄的人。用憤怒卻并未絕望的血紅雙目環(huán)顧四周,他的目光停在了身邊同樣被冰封的亞瑟王身上。
雖然是長時間沒有了魔力供給,阿爾托莉雅的身體已經(jīng)漸漸模糊,但她那幾乎噴出火來的翡翠色眸子,卻沒有讓人感受到半分即將消逝的絕望。她的視線,同樣是落在了血人一樣的衛(wèi)宮切嗣身上。
兩人通過目光交流,似乎瞬間就做出了什么決定。
只見衛(wèi)宮切嗣咬緊牙關(guān),把染滿鮮血的一只手從冰針上吃力拔了出來。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疼感,讓他汗如雨下,差點叫了出來。他緩緩伸出血紅的手掌,顫抖著印在了封印著騎士王的堅冰上。而冰塊的另一側(cè),正好是阿爾托莉雅的一只手掌。
“……我以阿爾托莉雅之名接受你的誓言,承認你是我的master,衛(wèi)宮切嗣!!”
剛剛走到愛麗絲菲爾身旁的斗篷從者突然驚覺。然后,她聽見了亞瑟王嘹亮的聲音,伴隨著冰塊炸裂的轟鳴,最后是盔甲與地面碰撞的響聲。
“亞瑟王——??!你不惜承認那個卑鄙的暗殺者作為master,也要跟我作對嗎!?”斗篷從者轉(zhuǎn)身對阿爾托莉雅發(fā)出了怒吼。她單手平舉,天藍色的魔力在手掌上快速凝聚,接著是漫天的冰柱有如火箭一樣轟向了攙扶著衛(wèi)宮切嗣的騎士王。
“不知名的從者啊,盡管我不喜歡衛(wèi)宮切嗣的手段;但用英靈之力,肆意凌虐普通人的你,卻更讓我感到惡心!!這樣的你,根本就不配被稱作英靈!!”騎士王雙手飛舞,一邊斬碎斗篷從者轟過來的冰柱,一邊大聲呵斥。
“英靈?這種東西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斗篷從者咆哮著,繼續(xù)加大了魔力的輸出。
漫天的冰柱忽然全部炸裂,變成了拳頭大的尖銳冰塊,然后平地而起的龍卷風(fēng),帶動著刀刃一樣鋒利的冰塊,化作了凜冽的暴風(fēng)雪,瞬間覆蓋了衛(wèi)宮切嗣和阿爾托莉雅!
“你——??!為了對付一個普通人,不惜要做到這樣嗎???”子彈都傷不了騎士王,更何況只是冰塊。阿爾托莉雅很清楚,斗篷從者自始至終都只是想殺掉衛(wèi)宮切嗣。
阿爾托莉雅解開了騎士劍上的風(fēng)王結(jié)界,讓傳說中的石中圣劍露出了它的真容。只見環(huán)繞著石中劍的金色魔力暴漲,把整把劍染成了耀眼的金黃色。
“Ex——calibur——?。 彬T士王手中的石中劍高舉向天,劍上爆發(fā)的魔力形成了沖破夜空的巨大光柱;她和衛(wèi)宮切嗣周圍的暴風(fēng)雪瞬間被吹飛。
“休想使用寶具!”斗篷從者當(dāng)然不會坐以待斃,讓騎士王那可以轟飛一座城池的可怕寶具完全釋放。她身形一閃,瞬間穿越了她和騎士王之間的距離,斬出的黑色刀刃有如黑色的新月!
當(dāng)——!!
“你終于肯跟我比劍了嗎?。俊彬T士王用出乎意料的速度擋下了斗篷從者的斬擊,仿佛她之前釋放寶具只是一個假象。
“沒想到正直的騎士王也學(xué)會了欺騙??!”
斗篷從者立刻反應(yīng)過來,阿爾托莉雅只是用寶具引誘她過來埋身近戰(zhàn)。但騎虎難下的情況下,她只好躬身卸力,然后繼續(xù)從刁鉆的角度舉刀連斬,以免被力量更勝她一籌的騎士王壓制。
“跟你這種卑鄙小人比還差得遠!!”
阿爾托莉雅連續(xù)揮劍,擋開了斗篷從者的刀刃。明明是力量,兵器長度,甚至是身高都占有優(yōu)勢,她卻發(fā)現(xiàn)一生都在鉆研劍技的自己,居然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壓制這個明顯是魔術(shù)側(cè)的不知名從者。
“明明擁有如此技量,為什么卻還要用各種陰險手段偷襲呢?”阿爾托莉雅心中感嘆,手上的騎士劍卻是越舞越是犀利。
之前衛(wèi)宮切嗣用一劃令咒強化了她的魔力,讓她震碎了包裹著自己的堅冰。就算之后假裝使用寶具耗費了不少,但她現(xiàn)在體內(nèi)剩余的魔力依舊充沛。
“喝——??!”
阿爾托莉雅抓住斗篷從者一剎那間暴露出的破綻,凌厲的一劍劈向了斗篷從者的肩膀。她知道,如果不是斗篷從者依舊受到令咒的影響,出現(xiàn)了短暫的魔力阻滯,否則肯定不會露出這微細的缺口。但破綻就是機會,她絕不會錯過!
當(dāng)——??!
斗篷從者舉刀斜檔,沒有讓阿爾托莉雅劈中,但一鼓作氣的連續(xù)攻勢已經(jīng)被瓦解。
阿爾托莉雅感覺自己這一擊仿佛砍在了棉花上,不過她早有預(yù)料。之前她就能感覺出,對方可以本能般熟練的格擋卸力,彌補力量和體型的劣勢。她也沒指望自己可以一擊得手,打破攻守平衡才是她的目的。
砰——??!
就在阿爾托莉雅準備乘勝追擊的時候,斗篷從者的身后響起了沉悶的槍聲。只見斗篷從者胸前噴血,本來應(yīng)該用來擋住阿爾托莉雅刺擊的黑刀也停在了半空,然后小腹毫無疑問的被石中劍一劍刺穿。
“啊啊啊——??!”
斗篷從者不斷慘叫,身上冒出了無數(shù)電弧一樣的魔力閃光。她仿佛觸電一般,全身不住抖動,蓋住頭部的兜帽一下子就滑了下來,一頭雪白長發(fā)在風(fēng)中凄美的不停顫抖飛舞。
“沒想到起源彈居然對從者有作用?!毙l(wèi)宮切嗣用沾滿鮮血的手指為手槍重新裝彈,然后用槍口頂住斗篷從者的腦袋??粗共勘粍Υ檀琅f受到起源彈影響而全身僵直的對手,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衛(wèi)宮切嗣!!就算再等幾千年,我也一定會再次回到這個世界,把你碎尸萬段?。 倍放駨恼咧雷约哼@一次的降臨已經(jīng)到了尾聲。鮮血不停的從她嘴里涌出,在她咬牙切齒的放出狠話之時,一口口血沫噴到了插在腹部的石中劍上。
“也許吧。但這一次,你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秉c燃香煙,呼的吐出一口煙霧,切嗣用力扣下了扳機。
砰——?。?p> “切嗣,不要!!”
愛麗絲菲爾的叫聲與槍聲同時在夜空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