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一直這么誠實的么

　　其實我并沒有很失望，真的，因為我知道她一定會來，也許一天，也許一周。

　　結(jié)果是一個月。

　　在你生命中的一些時光中，你會為一個人動心，繼而癡癡地等，哪怕是一輩子。但是過了這段時光，你就會明白了，比起魂斷藍橋，你更愿意去向生活低頭。

　　因為生活，是一場最真實的約會。

　　那是我們店里唯一沒有好油的一天，其實我覺得我們店里的好油還不如地溝油，起碼地溝油還沒過期。老天爺偏偏讓她這個時候來，周三，還是蒸滑雞飯。

　　那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奇怪地看著我，我呆呆地看著窗。過了好大一會，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出了一句話：“你······不然······跟我回家吃吧。”

　　她一下子笑了：“為什么？”這個女生笑的時候很美，明眸微睞，丹唇輕嬈。

　　于是我更慌了，忘了身旁老房的存在，說出了一句差點要氣死他的話：“這里······的······飯好難吃的。”老房剛吃下去的面條吐到了我的身上，對著我玩命地使眼色。

　　女生也挺驚訝：“你一直這么誠實嗎？”誠實？從我記事時起，我就不再誠實了。很小的時候我就學(xué)會了說謊，我會掩蓋自己的欲望，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分蘋果的時候，我故意要最小的那個，因為我知道，長輩們一定會因此而夸獎我，而獎品就是最大的那個。謊言是我自衛(wèi)和攻擊的依靠，我用最無恥的方式創(chuàng)造了一個美好的童年。

　　等我漸漸成長，我就擺脫了偽裝和束縛，用明目張膽的放肆來向這個世界進行挑戰(zhàn)。因為我要讓他們知道，沒有人可以控制我，別想讓我為誰的愿望買單。

　　這種強烈的愿望最終夭折在北漂的路上，那天是七號臺風(fēng)消散的日子，全國人民爭相慶祝這一偉大的勝利。

　　望著她明亮的眼睛，我攥了攥拳頭：“咱們······出去吃吧，這里······不太衛(wèi)生?！痹捯粑绰?，滿廳的客人跑得是干干凈凈。眼看著老房就要從廚房抽出那把砍骨頭用的大刀——無數(shù)次他警告我，不好好干活就生砍了我，我拉著她就跑，沒有遇到一點抗拒。

　　說實話，好吧，這句真的是真話，在等她的日子里面，有時候我疑心她是不是也對我有感，每當(dāng)我想入非非的時候，老房總能給我一記耳光：“快去算賬！”把我從迷幻中拯救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相思的人都會如此，你喜歡著那個，就好像他也喜歡你，就好像世界里只有你們兩個，就好像沒有什么比跟他在一起更安心。

　　在我覺得安全了之后，我說：“為什么要跟我跑出來？”

　　她又笑了：“不應(yīng)該是我先問‘為什么拉我走’嗎？”也對，可是你為什么這么順從？女生真是奇怪。男生千方百計各種討好，卻往往遭到無情的冷落，但是稍一用強，女孩便順從了。我曾經(jīng)跟一個非常要好的異性朋友討論過這個命題，她白了我一眼說：“這主要跟女孩對這個男孩的印象有關(guān)。”也對，其實不僅是男女之間，我發(fā)現(xiàn)第一印象往往在交往中有巨大的影響。假如第一眼就看這人不順眼，那有可能一輩子都看不上他；第一眼挺不錯，好了，這人老子交了。

　　不過我似乎不適用這個理論，第一眼的好感常常會被消磨，最開始的厭惡也會隨時間的流逝，變得溫情暖心。

　　至于我對眼前這個女孩，怎么說呢，第一眼我對她便有好感，這些日子里我對她的感覺又像酒一樣愈加馥郁，可能愛情與普通的交往不同，很少有人能逃過第一眼的魔咒。

　　那么，在第一次遇見，她喜歡我嗎?

　　看著她，我說，我只是想帶你出來，和你開個玩笑。不然我能怎么說?“我不想給你吃地溝油”？拜托，我這是在跟一個女孩說話，不是在表演滑稽戲。

　　“可是，我還餓著呢······”她就這么看著我，目光清澈地直擊我的內(nèi)心。

　　一下子，我慌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凈，可能男女之間就是這樣，你越和她在一起，你就越緊張，可是你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沒辦法，因為你愛上了她。

　　“要不，咱們回你家做飯吧，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