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那客院中閑聊了一會兒,顏靜姝便告辭出來了,沒想到剛出客院,頌桃倒是察覺到了哪里不對。
她本就因為小姐說問車夫的緣故,對這新住進(jìn)來的姑娘心存疑慮,方才又看著那姑娘眼熟,對著顏靜姝道:“小姐,那姑娘奴婢似乎見過?!?p> “你在哪里見的?”顏靜姝停下了腳步,將目光看向頌桃,又扭頭回去看了一眼客院,輕聲問道。
“那日,奴婢陪同夫人小姐去寒山寺,在偏殿休息的時候,因為怕挽竹談?wù)撃枪犹舐?,所以看了一眼四周,便瞧見方才那位姑娘正看著我們呢?!表炋也桓艺f假話,那日她還怕那姑娘笑話,還特意讓挽竹小聲一些。
……
這兩日里,那綠衣姑娘都住在府中,時不時同趙氏和老夫人說說話。
只是轉(zhuǎn)眼間,冬日宴要來了。
冬日宴是姑蘇城內(nèi),官商之家歷年舉辦的宴席,其主要的目的在于讓上層人士進(jìn)行友好的溝通交流,其中不乏高官、富賈人家。今年的冬日宴在顏府舉辦。
顏奉壹和趙氏早早為此準(zhǔn)備了兩個多月,甚至為此重新修繕了顏府,盡力突出顏府為姑蘇首富的氣派。
冬日宴前夜。
點點星光點綴在天上,夜深人靜時寒風(fēng)瑟瑟,除了星光,便只有顏靜姝到房中點燃著微微燭火,此時的顏靜姝正在練字,聽見頌桃慢步走進(jìn)來,手里拿著明日的禮服。
“小姐……”頌桃剛從采蝶那拿回來了小姐的禮服,“這采蝶不愧是百年裁縫鋪家的女兒,繡出來的衣裳是真真好看?!?p> 顏靜姝此時已經(jīng)寫字寫的手酸了,對于穿衣服這種事兒,她自認(rèn)為得體便可,也未多說話,只瞥了一眼禮服,便讓頌桃收拾好等著明日來穿。
“你明日真要穿這件禮服?”頌桃剛出去,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把顏靜姝嚇了一跳,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只見一個戴著銀色蝴蝶面具的男子坐在桌邊。
房中突然出現(xiàn)個男人,顏靜姝正要大喊,可又覺得這銀色蝴蝶面具看著熟悉,便問道:“你是……”
她心中猜想是墨閣的人,但這聲音又跟上次見到的銀色蝴蝶面具的男子不同,上次的聲音明顯更渾厚一些,于是稍有遲疑。
若是大聲喊的出來有個男人在自己房中,只怕名聲要毀,加上冬日宴便在明日,顏靜姝心中警惕卻又不得不顧忌。
“你不是猜到了嗎?”那男子帶著半份玩味,將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禮服,“我是來給你送資料的,恰巧撞見了些事兒,好心提醒你?!?p> 眼看著那男子將手中的信封遞過來,見信封的紙質(zhì)和密封方式與上次相同,顏靜姝才放下心來,又看了看桌面上那件精致的禮服。
這件禮服以浮光錦打底,其中摻了金絲和銀絲,上頭繡著姑蘇城女子普遍喜愛的玉蓮,一針一線都是極為精致。顏靜姝不敢碰,只輕聲問道:“這禮服有什么問題嗎?”
“上面抹了‘舊情毒’。”男子玩弄著茶幾上的瓷杯,心道這樣的好東西本以為只有宮中才有,沒想到小小姑蘇城的女子閨閣也能見到。
“這是什么?”顏靜姝心中一驚,只知道有人在她明日的禮服上下毒。
“這是皇宮中某一任嬪妃留下的,”男子不緊不慢,輕聲解釋道,“抹上之后,皮膚潰爛而死?!?p> 這話讓顏靜姝如墜冰窖,沒想到這又是一次宮中人的計謀,本以為從前的百花散讓她不孕致死已經(jīng)是極為惡毒了,這一次竟然直接下了讓人皮膚潰爛的“舊情毒”!
顏府到底跟宮中那勢力是什么仇什么怨以至于讓人這樣迫害。
那黑衣人看著面色震驚的顏靜姝,只在心里默默搖了搖頭。這筆交易在他看來是虧大發(fā)了,本以為護(hù)住顏府十年是個小事,沒想到小小顏府,竟然還能跟宮中那股勢力扯上關(guān)系。
他剛剛過來給顏靜姝送資料的時候,經(jīng)過客院,無意瞧見了那個女子,能在姑蘇城見到她著實讓人驚異,便留心了一下。沒想到宮中的那位竟然跑來姑蘇城顏府,給小小的顏府小姐下“舊情毒”。
不過墨閣既然答應(yīng)了顏靜姝要保住顏府十年,那這件事情也必然會跟顏家小姐說。
聽著黑衣人這番話,顏靜姝眼中的恨意愈發(fā)的重了起來,她恨宮中的那股勢力一步一步朝顏府過來的樣子。
“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焙谝氯丝粗侅o姝愈發(fā)冷漠的神情,好心提醒道,“你可知住在你家客院的那姑娘是何人?”
顏靜姝疑惑地看向黑衣人,只聽得黑衣人說出了四個字: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是當(dāng)今圣上最為寵愛的公主,全天下女子都比不過永安公主的地位高??墒堑降资且驗槭裁?,能讓一國公主不辭千里跑到顏府中來給她下毒呢?
黑衣人看著面前又驚又疑惑的顏靜姝,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個顏家小姐不在京城,接觸宮中事物太少,便將事情前后都告訴了她。
原來顏靜姝的未婚夫,也就是已經(jīng)遷居京的寧遠(yuǎn)將軍家的公子傅淮珩,被永安公主看上了,奈何公主身居高位,怎么可能下嫁區(qū)區(qū)五品官之子,再加上傅淮珩以已有婚約為由,拒絕了永安公主,使得永安公主成為了宮中人的談資。
傅淮珩為躲公主,啟程回了姑蘇老家,某日去了姑蘇寒山寺賞冬梅,公主跟了過去,回來的時候大為震怒,認(rèn)定了傅淮珩同未婚妻顏靜姝相約賞梅。
顏靜姝聽到這里皺了皺眉頭,她那日除了遇見一位公子外……公子!那個身著京城流光錦的公子,莫非就是她的未婚夫傅淮珩?
她前世并未見過自己的未婚夫,只是聽說寧遠(yuǎn)將軍夫人親自登門退了婚,沒想到竟然是這輩子在寒山寺見到的男子竟就是自己的未婚夫!
若是傅淮珩因婚約拒絕了公主,那前生的退婚又是因為什么?
是宮中或是公主逼得太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