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靜姝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兩張銀票。
采蝶是留不得了,永安公主想禍害自己的事情被她知道,偏偏她又是個叛主的奴才。
如今顏府已經(jīng)和皇宮扯上關(guān)系了,既然有外患,就決不能讓內(nèi)憂再平白無故耗費(fèi)精力,日后采蝶若是又干了這叛主的事,這一步錯了,往后可就步步錯了,不能給未來埋隱患。
她能失去一切,可是不能失去顏府。更何況采蝶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了永安公主。
顏靜姝不斷在心中說服著自己,目光游移在采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身子上,最終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頌桃,讓外面的婆子們進(jìn)來,將采蝶扭送給王媽媽,吩咐拎到外頭打死吧?!鳖侅o姝閉上眼睛,不再顧及采蝶那傳遍整個房間的呼喊,只揮了揮手,不再說話。
婆子們很快就進(jìn)來了,手腳賊快,往采蝶的嘴里塞了一塊布,免得她胡亂嚷嚷,干凈利落地把她拖了下去。
采蝶哭喊的聲音愈來愈遠(yuǎn),房內(nèi)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顏靜姝這一次的舉動有些嚇到了外頭的小丫鬟和婆子們。
在眾多奴仆們看來,顏靜姝一向溫婉和善,忽然下了這樣的決定,著實有些吃驚。
“頌桃,”顏靜姝平復(fù)了心情,緩緩睜開眼睛,扭頭看向一旁正在等候吩咐的丫鬟,“你說,我是不是心太狠了?”
“小姐,您說什么呢。奴婢只知道是采蝶先忘恩負(fù)義,要置小姐于死地。”頌桃作為知情人,自然是一點(diǎn)都不可憐采蝶,小姐有心栽培和對她的保護(hù)已經(jīng)夠多的了,奈何她實在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從不記恩情。
“是啊,是她先置我于死地的?!鳖侅o姝感嘆道,明明自己什么都沒有做,永安公主和采蝶卻是毫不顧忌自己的生命。
如果采蝶做了惡事,她能夠處理。可是永安公主呢?
顏靜姝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她還是太過弱小,單單是永安公主一個人要陷害自己,自己都只能忍氣吞聲,可見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不足,往后要如何去面對后宮里的那一整股勢力呢。
……
另一邊,沈氏捂著臉回到了自個兒家中,只見兩個女兒在一旁玩著些小物件,腦海中忽然回想起顏靜姝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去便罵道:“你們這兩個沒用的東西,還有心思在這玩!”
兩個姑娘顯然被嚇了一跳,嚇得手中的珠子都掉落下來,定睛一看,自己的母親兩邊臉都紅腫了起來。
“娘,您這是怎么了?”顏懷玉看著沈氏臉上兩個大大的紅印子,明明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不由得問道,“您不是去參加冬日宴嗎?”
“還說!”沈氏一張嘴,兩面紅腫的臉頰就撕扯得極為疼,“要不是你們兩個沒出息的,死都不肯去,怕丟人,我還用得著一個人在那說話挨罵?”
“如今人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顏懷雪看著呲牙咧嘴的沈氏,心想這個從前就只有表面過得去的官太太如今變成這樣,“去什么冬日宴,也就娘親你還在這里抱什么白日夢?!?p> 顏懷雪經(jīng)過這些日子,早就絕望了,她本來就什么都沒有,如今還有一個入獄的爹,想嫁個好人家都難。
“雪姐姐,你少說幾句?!鳖亼延窨粗蚴蠞M臉傷,又扭頭看了看一臉麻木在低頭玩珠子的姐姐顏懷雪,不由得想起爹爹出事的這些日子,自己一家三口輪番在各個族人家里寄住,處處看人臉色。
從前那些因為爹爹而來巴結(jié)自己母女三人的族人,動不動就是冷嘲熱諷,暗諷她們母女三人是吃干飯的。
重壓之下,母親開始咒罵那些族人,連帶著父親和她們也罵了起來。
“娘親,你快喝些茶?!鳖亼延駬炱鸬厣系闹樽?,將它放在桌面上,又沏了一杯茶,耐心問道,“今日冬日宴,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還能什么事!”沈氏接過那杯茶,回想起今日發(fā)生的種種,不由得怒從心起,“顏靜姝那一家,府里頭竟然住了個永安公主!還有那個傅淮珩,竟然成了當(dāng)朝的武狀元!”
這話一說,這兩姐妹都被震驚到了,永安公主是什么樣身份的人,既然選擇入住顏府,還有當(dāng)朝武狀元是怎么回事?
兩姐妹聽著沈氏帶著咒罵和怨恨的話語,完全知道了今日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兩姐妹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
“娘親,算了吧?!鳖亼延窨粗荒槕崙康纳蚴?,不由得勸解道,“是爹爹先給人家下的毒,也是雪姐姐把顏靜姝推下去的,今日冬日宴,您又何苦去招惹顏家呢?!?p> 在顏懷玉看來,自己家如今落魄,根本斗不過顏府,倒不如先保全自身,總不能一直輾轉(zhuǎn)在各個族人家中,看人臉色。
可是顏懷雪卻不這么想,她幾乎要嫉妒得發(fā)狂,憑什么顏靜姝一個商戶之女住那樣好的房子,有那樣好的父母親。如今自家落魄了,憑什么她家卻步步高升?
在顏懷雪看來,生活的麻木她可以接受,她不會嫉妒永安公主,可是她偏偏卻看不得顏靜姝過得好。
顏懷玉的話無異于讓她接受自己永遠(yuǎn)比那個商戶之女差,這讓顏懷雪沒法接受,只嘲諷道:“你倒是心大,這顏府把咱們弄得家破人亡,你竟然說算了?”
難怪父母親從小疼愛自己多一點(diǎn),這個妹妹完全就是塊木頭。
“還是雪兒懂事,”顯然顏懷雪的話更中沈氏的心,她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顏懷雪從來都得自己歡心,而顏懷玉從小不愛說話,只愛看些亂七八糟的書,“你要是有你那姐姐三分的志氣,我和你那個在獄中的爹還不高興死!”
沈氏哪里想到,就是因為她和顏懷雪從小親近,她和顏奉靈對顏府的嫉妒也傳給了顏懷雪。
顏懷雪看著和自己一條心的母親,又看著像一塊死木頭一樣的顏懷玉,不由得對這個沒用的妹妹心生嫌棄,又因為母親對自己畸形的夸贊頗有幾分得意。
“那母親,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顏府的榮光讓顏懷雪的心口難平。
“哼,”沈氏冷哼,這些姓顏的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她才不會讓顏二府過得精彩,“他們是忘了我還有個母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