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山鬧市
春去夏來。
青蛇每天都聽著林虞清晨做早課,給他念一些基礎(chǔ)的修行法決,大多數(shù)跟練氣有關(guān)。
有些直接講如何練氣,有些會講練氣時需要注意的問題之類的。
前者,青蛇將其歸納為正規(guī)教材。
后者,青蛇將其視為課外輔導(dǎo)教材。
每天跟著林虞的早課,青蛇進入玄之又玄的修行狀態(tài)。
唯一的變化,就是蛇軀內(nèi)的那道氣流,變大了一些,停在蛇軀某處的時候,就像一團云霧,之前那團云霧才指甲蓋大小,如今一個多月過去,已經(jīng)有兩指大小,進展不可謂不神速,奇怪的是,蛇軀卻沒有再變長,他估計,再次變長可能要等到下次蛻皮。
畢竟……青蛇覺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了正常蛇的范圍。
就拿蛻皮來說,蛇類每年蛻皮3-4次,多的達到10次左右。
按照正常理解,春季過去,他怎么也得蛻皮一次,可是沒有。
九年以來,他每年蛻皮的次數(shù)都在減少,以前是一年4次,后來3次,最后變成1次,上一次蛻皮,還是去年秋季,上上次蛻皮,是前年秋季。
還有,就是戲水,正常來說,除非是水蛇或者海蛇。
正常的竹葉青,你見過幾條整天惦記著戲水的?
反正,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青蛇努力的不去想戲水的事情。
他竭盡全力的壓制自身的沖動……就算做蛇,也要做一條堂堂正正的蛇。
絕不做一條特立獨行,行為怪異,神經(jīng)異常的——蛇。
為何如此?
因為青蛇骨子里前世的人類思維在作祟,他覺得做蛇和做人是一個道理。
你見哪個人類,明明有雙腳,卻不想著好好走路,反而整天想著像條蛇一樣趴在地上,扭動著身軀游動。
換句話說,你見過哪只老虎整天想著爬樹,母豬整天想著上樹嗎?
對不對?
另外一個變化,就是簽筒的氣運值,通過這些天的積累,陸陸續(xù)續(xù)的到達了90的巔峰值。
差一點點,只要再薅一點點,就又能抽一次簽。
至于操控水流的天賦神通,青蛇也試過,并沒有隨著他的變化和成長而產(chǎn)生變化。
……
夏日。
蟬噪林逾靜。
林虞的糧食未種出來,帶來的米面卻吃完了。
林虞帶著青蛇,去十幾里外的蠻族集市上,買些米面油鹽等生活必需品。
十幾里路,走一個上午,終于在正午之前趕到蠻族聚居的集市。
翁渟古寨。
翁渟,蠻語‘云霧繚繞’的意思。
此地風(fēng)景優(yōu)美,常年隱于十萬大山的深山云霧中,古寨四周茶樹環(huán)繞野花盛開,空氣中仿佛都洋溢著茶葉的清香,炊煙裊裊升起,偶爾聽見雞鳴狗吠之聲。古寨房子為干欄式木屋,一般為兩層,一層圈養(yǎng)雞鴨牲畜、放雜物,二層住人。
蠻族大多數(shù)時候,是中原人士對邊緣地帶民族的統(tǒng)稱,對生活在北方的草原人,他們稱呼為‘北蠻子’,對生活在西南大山里的人,稱呼為‘西南蠻’。
其中,對北蠻子又有數(shù)種不同的稱呼,用以分辨不同的種族,如‘白山蠻’,‘黑水蠻’,‘草原韃子’;對于西南蠻他們也有許多叫法,總得來說大概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五溪蠻’,這類稱呼多指生活在溪水河流邊的西南民族,一種是‘靠山蠻’,可從字面意思理解,多指生活在山里的西南民族。
翁渟古寨,就是靠山蠻的其中一種,這里生活的人,叫‘佤丁族’。
佤丁,乃古語,意為‘住在山上的人’。
古寨前,有顆大榕樹,很大很大,遮天蔽日。
據(jù)傳聞,佤丁族建寨子也有個古老的傳統(tǒng),就是建寨子前先要種棵榕樹,如果樹長得旺盛,那么就說明這里可以建寨子。
反之,就要另選地方。
大榕樹下,有老人,小孩,中原來的行腳商,扎堆聚集。
佤丁族人和中原來的行腳商會在此處歇腳,所以也衍生出了另一類行業(yè)。
與中原地區(qū)大山里會有茶酒肆不同,這里的人較為淳樸,觀念也相對的落后。有些佤丁族的老人家會帶上家里的小孩,從家里拿來幾張竹制的矮凳,還有簡單的茶水,專供往來行走大山和中原的人士休息,只要一枚銅板,不僅可以獲得一張矮凳,若是渴了,還能附贈一杯涼茶。
有時歇著聊著,就能意外的談成一筆生意。
老人家抽著旱煙,小孩歡快的奔跑,行人歇腳,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此時的古寨前,便是這樣一副畫面。
青蛇纏繞在林虞的手臂上,蛇頭停在肩膀,輕吐蛇信,好奇的捕捉著這個世界的風(fēng)土人情。
走進古寨,道路兩旁的大樹上,或者茅草屋的墻壁上,會看到懸掛著許多牛頭骨,增添了一絲古老和神秘。
寨子里的婦女在自己家門口拉起紗線就地織起布來,這樣的情形隨處可見。
偶爾停下,就拿起放在旁邊的旱煙抽上兩口。
原來,佤丁族婦女都有抽煙的傳統(tǒng),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在寨子里隨處會看到年齡大些的婦女,抽著大煙袋不亦樂乎。
林虞在集市中找了幾家店,都是家居鋪子,居住與買賣一體,簡單不繁瑣,好在大多都會說上一兩句中原話,能夠滿足最起碼的交流。而且這里的人直來直往,民風(fēng)淳樸,說一是一說二是二,點頭答應(yīng)的事情一定會做到,誠實守信的很。
買好東西,見對方個女子,店家便說可以幫忙送貨。
店主是個大娘,帶著一個大小伙,是她兒子,見兒子從人家女子剛進門就盯著看,眼珠子恨不得瞪出來,覺得丟臉,沒好氣的拍他一巴掌。大娘搖頭,對兒子懷著什么心思一清二楚,但瞧著這女子細皮嫩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個能干活的,而且年紀看起來也不小了。
林虞忙道不用,一只手提起買好的東西,舉重若輕,走出門去。
店主大娘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有些后悔,應(yīng)該讓兒子跟著去送貨的,這把子力氣是個能干活的……
回程時,路遇某個中原行商的小攤,林虞停下來看看筆墨紙硯。
中原行商要價不低,是平時的兩倍有余。
淳樸的佤丁族人在旁邊看了,趕緊示意林虞別買。
林虞覷眉:“看我是個弱女子,好欺負是嗎?”
說著抖了抖纏繞在手臂上的青蛇,還提了提手上的一堆東西,看分量顯然不輕。
中原行商嘆息道:“不是欺負你一個小女子,鄙人行商講究的是誠信,何為誠信?就是絕不二價,往年一直都是同樣的價錢,無論誰來買,都不坐地起價……”
“可是,最近中原地區(qū),眼瞅著龍王爺剛收了神通,又鬧起了旱災(zāi),朝廷賑災(zāi)不力,民亂四起。”
“所以啊……這價錢就貴了點,出來一趟不容易,還望姑娘諒解,都是為了討生活?!?p> 林虞臉有晦色,付了錢,買了一副文房四寶,也就是筆墨紙硯,還有幾本雜書。
回程途中,林虞一路無話,心思沉悶,好幾次望著北方眉目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