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多有趣的事物,往往無用
等她恢復(fù)了身子,容溪亭卻一直未找她。
邱夕去打聽,才知道他已經(jīng)升任尚書,舉家搬遷去了京城。
他猶豫再三,終于將實情告知南云墨。
從此,南云墨沉默寡言,郁郁終日。
他去京城尋找容溪亭,打聽孩子的下落。
容溪亭卻避而不見。
他使了銀子,從下人處探聽到那個時期容家多出來兩個嬰孩,一個是容夫人生的嫡子容燦,一個是姨娘生的庶女容熙。
南云墨生的是兒子。
孩子是容燦,還是去了別處?
他執(zhí)著地找容溪亭。容溪亭終于見了他,告訴他容燦便是南云墨的孩子,往后他是容家的嫡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不在話下。比起當(dāng)一個私生子,那是云泥之別。
他回了幽州,南云墨還是想要回孩子。
失去孩子的她憔悴黯淡,身為一個公主,仍免不了被負(fù)心漢拋棄奪子。因為她是一個亡國公主,在人家的檐下討生活,便要受人家的欺負(fù)。
那時,南云安他們便有了復(fù)國的想法。
邱夕又去找容溪亭,委婉地想要回孩子。
容溪亭說,孩子尚小,這段時間身子不太舒服,受不了來回折騰,等養(yǎng)好了再通知他們來領(lǐng)。
孩子在容夫人身邊,又在病中,自然是不方便給他看的。
他又一次無功而返。
沒幾天,他們所住的大院卻夜里起了火。
等天亮火滅,一排屋子全數(shù)毀壞。
幸好南云墨被他沖進(jìn)火場救出來了。
沒有了住處,他們只能再輾轉(zhuǎn)各地,從頭開始。
顛沛流離,南云墨不再提把孩子要回身邊。
他們也懷疑,會不會是容溪亭逼迫他們放棄孩子的手段,只是苦無證據(jù)。
雪上加霜的是,南云墨病了。
他和南云墨留在幽州,等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再去跟南云安他們會合。
拖了一年,心病終成沉疴。
南云墨臨死前,跟邱夕說,她想孩子好好地,只希望等他長大后,能到她墓前拜祭一次,她便滿足了。
她死后,邱夕未去找南云安,只是跟聯(lián)絡(luò)的人說,他要四處走一走,等他想回時,他便回了。
十年后,他在夢里見到了南云墨,她哭著說,阿燦有難,求他相救。
只是一個夢,他千里迢迢趕到京城容宅,容溪亭說阿燦走丟了。
他們也找了許久,卻一直沒有音信。已經(jīng)在城門和城內(nèi)貼了許多阿燦的畫像,報過來的線索卻都不是他。
若不是邱夕找去,容溪亭都懷疑是不是小南國的人偷偷帶走了阿燦。
他找了個閑屋租下,日日拿著容燦的畫像,沿著走丟的地方往外打探。
那日,他仍是一無所獲,心情沉重地回自己的租屋,快到時卻聽見一個院內(nèi)傳來孩子的呼救聲和哭聲。
他從未想過他被關(guān)在同一條街的屋子里,只當(dāng)個普通孩子救了下來。
月色下,他卻似見了童年時的南云墨。
當(dāng)他真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時,他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容燦對他抱著戒心,不敢如實相告。
他只有跟著他,直到他說出了容宅的住址。
直到眼下,當(dāng)他看到了他的胎記,才真真切切,確確實實地認(rèn)定了,他便是南云墨的孩子。
不幸的是,他晚了一步。
慶幸的是,他還是救了他的性命。
可仍是他的晚一步,讓他無法安心。
唯有讓阿燦學(xué)到一身本事,足以保護(hù)自己,他才能放心。
他往容宅送了一封書信,告知已經(jīng)找到阿燦,他要帶阿燦出去游歷一番再歸。
容燦因此見到了他的親舅舅南云安,他的表哥南云信。
。。。。。。
“阿燦,你看!”
桂熙和小嬋捧著滿把的蠶豆耳朵過來,曬得滿臉通紅,抹汗時又將手中泥土盡沾在臉上,活像兩只泥猴子似的,全無女兒家的清爽嬌媚。
他有些無奈地?fù)u搖頭。
這個知畫妹妹,大約是廢了。
這番模樣,別說找個與容家門當(dāng)戶對的官宦子弟,便是已經(jīng)做了鰥夫的白子蘇,也不一定看得上她。
還好這模樣未曾讓白子蘇看到,要不然他再怎么以她的性命相威脅,白子蘇怕是死也不上當(dāng)吧。
不過他心里仍不是很有信心。
他知道阿熙對她的子蘇哥心心念念,但白子蘇愿不愿意為了她丟下手頭的事情,他還真不好說。
不過若是無法引出白子蘇,往后該下手時便下手。他也不用顧及阿熙,反正這臭鰥夫也未將他妹妹的安危放在心上。
帕子沾了水,他細(xì)細(xì)地替桂熙擦臉。
她卻渾不在意:“一會兒騎了馬,臉上還是要沾灰的?!?p> 灰塵是灰塵,可此刻她臉上的是泥土。
“女......你看你,渾沒個正經(jīng)模樣?!?p> “你看,那么多耳朵?!?p> “要這耳朵何用?”
“有趣。”
大多有趣的事物,往往無用。
若是有用,便無趣了。
不過在他看來,這些蠶豆耳朵,既無用,也無趣。不過一片葉子,跟別的葉子有一些不一樣而已。
可在有些人看來,那些不一樣的地方,便成了極有趣的了。
比如安如玉,身為王爺,四周都是聰明伶俐、循規(guī)蹈矩的人,難得見到了天真魯莽的桂熙,便覺得稀奇得很,心心念念想收為己用。
三人兩馬繼續(xù)往南邊而去,坐著渡船過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