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從不曾把我們當成自己人
她紅了眼睛:“阿熙知道我們的計劃,若是不殺了他,他說不準哪天便把我們賣了?!?p> “她賣了么?”
南云粟噎了一下:“只有死人不會說出秘密?!?p> “看來,你聽不懂我說的話。”
“沒先問過你,是我不對。不過,你允也好,不允不罷,我必定要殺了他的?!?p> “仍要殺她?”
“只要他肯安心呆在莊子里,不殺也罷?!?p> “我知道了?!?p> 容燦冷冷地回了一句,走了。
南云粟抱著腿在床上坐了一夜,生怕一睜眼,容燦又站在床邊。
翌日凌晨,她心驚膽顫地等著外頭有仆人的驚叫,說門外有個死人是送菜的老胡。
然而,風平浪靜。
下人們一如既望地做著事,只有管家抱怨今日怎得老胡不來送菜。
她原以為容燦誆了她,可老胡不來,難免兇多吉少。
只是坐在屋里越發(fā)煩躁,不如出去走走,順便巡查一下桃河縣沐家的商鋪。既然想著要把沐家的產(chǎn)業(yè)全數(shù)控制在手里,那必須得親自去查看,再慢慢插手。
走了不過半條街,前頭圍著一堆人,也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她擠進人群:“怎么了?”
旁人見是沐家大小姐,略略往邊上讓了讓:“販菜的老胡死了?!?p> 死在這里了?
阿燦不是說在沐家的門外么。
老胡死于割喉,傷口又深又寬,血已流盡,暗紅一片。偏偏腰間也是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像是一塊肉被剁了個稀爛。
她知道是容燦在毀去胡三腰間的刺青。
腦袋里仿佛有什么在不停地跳動,眼前一陣血紅,一陣偏黑的灰蒙蒙,身子不禁軟軟地往后倒去。
“大小姐。”
丫環(huán)石榴從身后托住她:“這也太嚇人了,我們走吧?!?p> 兩人互相攙扶著,回了沐家。
南云粟已經(jīng)沒有心情去巡查店鋪了,她只想找一個地方躺下。
可是一閉眼,想的全是胡三血淋淋的尸體。
阿燦的心可真狠的。
全然忘了,若是死的是桂熙,那心狠的不是她自己么。
當晚,南云粟把房門栓上,窗子栓好。
可是半夜,她又從一種不安定中醒來。
容燦直直地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若不是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閃著些微光,她都疑心他是不是也是一個死人。
“你怎么進來的?”
他不說話,直到她跳下床要去揪他的衣領,他才開了口:“我來看看你?!?p> 她不怒反笑:“是么,這么想表姐,不如今晚洞房了吧?!?p> 她的手伸上他的腰間,手指熟絡地去解腰帶,卻是摸了個空。
“我來說正經(jīng)事,明日起胡四代替胡三送菜,你來促成這事。還有,舅舅要你半個月內從沐家弄出兩萬兩銀子,有問題么?”
“半個月,兩萬兩?不是說放長線釣大魚么,怎么這么快就要動手?萬一露了馬腳,沐家的產(chǎn)業(yè)怕是跟我們沒關系了?!?p> “有個王爺承諾我們,只要資助我們助他們扶持的皇子上位,將來新皇帝就特許我們回到小南國,建立我們自己的王國?!?p> “真的?”
南云粟的眼睛亮了。
若是真的重新有了小南國,南云安成了國王,她就是真的公主了。即便只是一個附屬國,那公主的身份也比郡主高了。往后,再嫁人怕也是皇親國戚,將來的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兩萬兩不是小數(shù)目,難怪南云安不舍得從自己的銀庫里取出來,倒要他們冒著喪失沐家大部分產(chǎn)業(yè)的風險,從沐家弄出來。
不過這對他們已是輕車熟路。
看起來阿燦不打算追究她追殺阿熙的事了。
她略略放了心,回身卻又對上他那雙冷冰冰的眼睛。
“阿熙是我的人,你若再想動她,最好想想后果?!?p> “后果?你敢對我怎么樣?”
容燦站在離她兩尺遠的地方,南云粟看不太清他的面孔,只覺著他微微笑了笑,說話也溫和起來:“知道后果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沒死的,也跟死差不多了。表姐,你是要做小南國公主的人,得留著這條命?!?p> 若是他憤怒,南云粟大約只考慮三分。
此時他溫溫和和,倒讓她聽得頭皮發(fā)了麻。
只是,她總是要面子的:“那讓阿熙留在莊子里,莫往外亂跑。若是跑出去了,可怪不著我們追殺。”
他的語氣又冰冷起來:“表姐,我要說多少遍,阿熙是我的人。輪不到你動手?!?p> 阿熙是他的人,那她南云粟不是他的人?
她冷笑:“阿父一直把你當自己人,原來在你心里,你從不曾把我們當成了自己人。”
難怪孔老夫子說“唯小人與女人難養(yǎng)焉”,容燦沒有太多與人作口舌之爭的經(jīng)驗,他一向奉行小人法則:多動手少動口。對著這個無理也要攪三分的表姐,他一時詞窮,若不是留著她還有用,這會兒怕是早耐不住性子了。
“你好自為之。”
他丟下一句話,有些灰頭土臉地走了。
南云粟氣恨恨地看著他離開:“臭小子,為了一個外人來嚇唬我,看我不弄死他?!?p> “你試試?”
屋外傳來容燦冷冷的一句話。
都走了還聽得見?
南云粟關著門,往外探了探頭,夜色里已不見了容燦的身影。
她嘆口氣。
這陣子做沐家大小姐,出入受著好奇又尊重的目光,覺著自己萬眾矚目似的,竟有些小小的得意。若是往后掌握了沐家的全部產(chǎn)業(yè),做一個前無古人的中原女大掌柜,倒也是一件讓她覺得特別有意思的事。
差點忘了,她來做沐大小姐,是給南云安搞銀子的,即便將來生意上盈了利,那也是南云安和小南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