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劫富濟(jì)貧
?? 脫脫將軍府，原本的牌匾已被摘下，連夜命人趕制的牌匾已經(jīng)掛在府門上。
?? 脫脫身為蒙人，卻有幾分漢人的雅致，庭內(nèi)竹影搖曳，布與青色地磚上，有樂聲悠揚，直入入庭者耳道，又有香煙環(huán)繞，不淡不醇，沁人心脾。
?? 脫脫雖然是個武人，宅邸擺設(shè)卻不似尋常武人般，諸如武場、石鎖、兵器架之類，在此中皆不見其蹤。
?? 若說是文士，反倒是擺設(shè)比尋常文士更要文雅。
?? 對于這些，周盤龍早就見怪不怪，有不少住在長安的外族人，都是這般雅致，且他自認(rèn)為武藝不弱于脫脫，但文學(xué)造詣方面，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時候，他便遠(yuǎn)不如脫脫般能舞文弄墨。
?? 太子洗馬周盤龍在門僮小廝的帶領(lǐng)下，來到脫脫所在的廳堂，席前人已坐在擺好的酒席前靜待。
?? 別于主客慣常接待的分餐式，所有餐擺在同一張桌席上，席左旁有一小爐，爐上烹著酒壺，席右有一炭盆，是冬日里富貴人家的標(biāo)配。
?? 周盤龍看見席前的脫脫，微微一笑，一提袍腳，抬腿跨入廳堂內(nèi)。
?? 脫脫見他如約而至，面色一喜，先讓身后也不知是彈阮還是彈琵琶的侍女停住彈奏，又連忙起身，微微躬身，拱手道：
?? “老周，你可算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 順勢抬手，示意周盤龍在自己對面的位置坐下。
?? 周盤龍也微微躬身回了一禮，說道：
?? “脫脫，你現(xiàn)在可是皇恩浩蕩啊，連升四級，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喏，我這里有上好的檀香一副，就送你做升官的賀禮吧！愿脫脫兄前程似錦，官運亨通??！”
?? 周盤龍語氣中難掩羨慕，二人同時從國子監(jiān)選入太子詹事府做洗馬，是一起共過事，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臟的好兄弟，一個連升多級，另一個呆在原地不動，難免有些落寞。
?? 轉(zhuǎn)眼又看了看桌案邊的一盒蒜頭金，幾匹綢緞和幾個瓷瓶，不解的問道：
?? “這些是？”
?? “這些是我昨夜進(jìn)宮，陛下賞下來的，今日拿與你一觀?！?p> ?? 周盤龍：...這你給我看什么?。砍麸@擺！這玩意就你有是嘛？就算皇帝沒賞我，我自己也買得起?。?p> ?? “哼哼哼！”周盤龍只哼一聲，便自顧自的坐下，不在理脫脫。
?? 等周盤龍坐下后，脫脫示意身后侍女繼續(xù)奏起旖旎的樂曲，卻把身子向前一探，緊貼著他小聲道：
?? “老周啊，我看，依陛下的意思，不久后，升職的，便是你了！”
?? 自顧自倒酒的周盤龍手中動作一頓，雙目找上脫脫，把身子也向前一探，兩人鼻尖驀的點在一起。
?? 心道：我也要升職了？跟陛下這么多年，果然誠不負(fù)我，忙抓起脫脫的手，問道：
?? “你這話是何意？陛下有什么指示？”
?? 脫脫看了周盤龍的神情，嘴角一咧，果然，你小子看我升官，心里也渴望的緊嘛！
?? 但脫脫不說，只自顧自的倒酒，自飲自酌起來。
?? 周盤龍被他吊起興趣，也心急啊，見他飲了兩盞，卻不說話，一把把他手中的酒盞奪過來。
?? “脫脫，你把我興趣提起來就不說了是吧！快說啊你倒是！”
?? “哈哈哈哈！”
?? 脫脫看周盤龍著急的模樣，捧腹大笑。
?? “你急什么老周，升了官有什么用，我現(xiàn)在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喲！”
?? 周盤龍咂吧了咂吧嘴道：
?? “你還泥菩薩，堂堂從三品的泥菩薩？你只差半步都能上小朝會了喲，剛過而立便如此，再過二十年，指不定封個國公郡公啥的喲！”
?? 脫脫笑道：“老周啊老周，你是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嗎？那外十六衛(wèi)的是誰的人？我光桿司令一個人過去了，人家對我聽調(diào)不聽宣，我不是泥菩薩還能是瓷的不成！”
?? 周盤龍拿起酒盞與脫脫碰了下，一飲而下，古代沒有蒸餾技術(shù)，酒的度數(shù)沒有那么高，又是武人，喝上十幾盞不醉者大有人在。
?? “怕什么！如今陛下聰慧果敢，我觀陛下早有卸了趙大將軍兵權(quán)之意，他能怎樣？除非破罐子破摔，不然有左右丞相和太尉在，他敢造反嗎?。俊?p> ?? “你懂什么！我觀那趙匡胤野心不一般！太尉野心在大朝會上已昭然若揭，我看左右丞相也不簡單！”
?? 劉裕要是聽到這話，得覺得自己冤枉死，自己干什么了，起個大清早去上朝，莫名其妙被扣了個“劉賊”的名號！
?? 等等！周盤龍聽脫脫越繞越遠(yuǎn)，越說越偏，連忙制止住這個話題。
?? “我說脫脫，你快打住吧你，你別給我轉(zhuǎn)移話題，我問你我升官的事兒呢！”
?? 脫脫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向周盤龍。
?? “你看看你！沉不住氣！你這樣子怎么升官?。∩斯俨蛔屇菐讉€老家伙吃的一點不剩？你要想升官，我有一策！”
?? “你有什么策，快說，咱倆這么多年的情誼，你還給我賣什么關(guān)子！”
?? 脫脫會說嗎？自然不會！比起周盤龍，他也就是年俸祿比他高三十兩黃金，也就是在長蛇縣有幾十萬畝的牧場，在長安開了個蒙古風(fēng)酒莊日進(jìn)斗金罷了，可謂名副其實的窮苦人家！
?? 而周盤龍呢，收了五個富戶子弟做徒弟，每個月都給他相當(dāng)高的傭金，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富貴人家！
?? 貧苦人家的官員遇上富貴人家的官員該如何？當(dāng)然是索賄了！
?? 脫脫索性搖頭晃腦的說起：
?? “其實說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最近...”
?? “最近什么？”
?? “嘿嘿，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看這個...”
?? 周盤龍把目光移向一旁的一盒蒜頭金，手頭緊??？玩我是吧！
?? 脫脫也看到周盤龍的眼神，卻不害臊，大義凜然的說道：
?? “這是陛下賞賜之物，我脫脫帖木兒就算餓死，從屋頂跳下去，也不會動這里一分一毫！”
?? 周盤龍一拍腦袋，心想怎么遇上這么個無賴，無奈道：
?? “說吧，你想要什么！”
?? 脫脫咧嘴一笑：“嘿嘿！我也不要什么，你看我最近缺錢，不如給我五十兩黃金！”
?? “五十兩！你瘋了脫脫，我一年俸祿才五十兩！你我從同窗到同僚，快二十年的情誼了！少點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