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物

　　“你是誰？”一位黑衣蒙面人夜闖西谷，不要命地將劍抵住花蠱的后頸。

　　花蠱不緊不慢地拿起笛子，正要為孤影來一曲助眠，沒曾想，就這么掃了興致。

　　“不重要！藏好他！”聲音蒼老中有些許渾厚。

　　花蠱輕笑了一聲，低下頭的瞬間，一個極快地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地挪開神秘人的劍鋒。

　　神秘人正要早一步飛出，花蠱大手一揮，石門緊閉。

　　花蠱慢悠悠地來回踱步，拍打著笛子，喉嚨里哼著外頭聽來的曲調(diào)，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

　　“剛來，怎么就要走呢？”

　　“坐會兒吧?！?p>　　“不嫌棄我屋里頭有個病人吧？”

　　他在孤影床頭坐定，也招呼這個神秘人坐下。

　　“不了，你只要讓你的病人乖乖留在這里，那便是公德一件！”神秘人講一些花蠱聽不太懂的話。

　　花蠱立刻臉色沉了下來，問道：“真是好笑！他怎么就只能病著了？”

　　神秘人轉(zhuǎn)過身，拉下面罩。

　　半晌，花蠱才反應(yīng)過來，黑衣人正是失蹤多年的蘇烈。

　　“這么多年，你們？”蘇烈閃爍的眼神，既滄桑無邊，又炯炯有神。

　　“相互依存，會成為習(xí)慣。”花蠱低眉苦笑道。

　　“想必，素衣就要落單了?！碧K烈瞧了一眼孤影，笑言道。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花蠱嘴角微微上揚(yáng)，言辭卻略顯生澀。

　　“我希望你接近他，是為了素衣?！?p>　　蘇烈一反常態(tài)，話里的意思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們?yōu)樗匾伦龅膲蚨嗔?，?dāng)初的決定我不會忘記?！被ㄐM將竹笛放回紫檀盒子，動作非常輕，轉(zhuǎn)身問，“蘇公，擺脫西邪這幾年，舒坦嗎？”

　　“不習(xí)慣得很，他瘋了那么多年，我便醫(yī)治好多年。送他走后，我這幾年好像是白白度過的。要是年輕的時候，沒有接觸到那些事，這么些人，我和你，都可以成為安度晚年的老頭了?！?p>　　蘇烈興許是上了年紀(jì)，竟然，開始對生活有了不一樣的憧憬。曾經(jīng)，也算是魔頭的幫兇，這回子說這些話，顯然非常好高騖遠(yuǎn)了。

　　“不提他了，一個死人罷了！到底誰要孤影的命？”花蠱表情切換，如魚得水。

　　“面上應(yīng)該是朝堂上的人。現(xiàn)在坊間都在傳言，九長天和孤影通敵叛國！”

　　“這個罪名，足以讓他在天啟的地界上消失！”花蠱雙眉逐漸聚集，罵道。

　　“蘇公，你們也參與了？”花蠱湊近蘇烈，在他的眼中尋找答案。

　　“看什么！怎么可能是我?！碧K烈避開眼神，團(tuán)了團(tuán)手，往后退了小半步。

　　“你那兄弟呢？保不齊他參與了吧！你有空來我這兒溜達(dá)，不如早先去你兄弟那兒看著！”花蠱一語將蘇烈拉回現(xiàn)實(shí)，見他舉止有些慌張，繼續(xù)問，“知道是誰給孤影下的蠱毒嗎？還是用我的毒?！?p>　　“什么時候？”

　　“上個月初，南疆城中，一群不要命的人的其中一個?？瓷先ィ衲愕娜?！”

　　花蠱背著手，若有所思地責(zé)怪道。

　　“不是我的人，我敢肯定！”蘇烈高聲回答。

　　“是誰？你說?！边€沒等蘇烈說完，就被打斷。

　　“不可能，我那兄弟是他倆的師父，情同父子！”

　　“事兒已經(jīng)過去了，蘇公。我提醒你一句，九淮益當(dāng)年也拿你當(dāng)親兄弟?！被ㄐM顯然話里有話，不由分說，他是有所察覺的。

　　“老舊事兒不提也罷?！碧K烈好一陣咳嗽，才緩過來，便問：“你是怎么治好他的？您的蠱毒可不好治?！?p>　　“你都說了，我的蠱毒。也幸虧有我，不然他的命早歸西了?！被ㄐM一臉洋洋得意，語調(diào)自然高了幾分。

　　二人說話的動靜，侵?jǐn)_了孤影的夢，他醒了過來，隨后，豎起耳朵仔細(xì)聽。

　　“記得，我也說過‘你能下蠱，我就能解?！@樣的話。”

　　“下蠱的是蘇離吧。”

　　“是的！花兄，如果九長天不死，你們倒是可以切磋一二，如果沒有錯綜復(fù)雜的事情，多好！”蘇烈說到這里，動容地將思緒飄到了遠(yuǎn)方。

　　那里有很多孩子，還有熟悉的老頭老太，在宅子里，燒火喝酒。

　　仿佛，肖啟蘭正在朝自己走過來，拉起他的手，奔赴平靜的生活。

　　半晌，蘇烈才回過神來，老淚縱橫。

　　花蠱很是不解，這個平日里跟鋼鐵似的老男人，此刻，為何歇斯底里地哭。

　　“行了！沒有不散的人心，我們已經(jīng)過了自己演繹的年齡，看他們怎么在世間蹦跶吧。”花蠱望著淚目，還有淚水也填不滿的溝壑，輕聲地安慰到。

　　“你們?nèi)绻梢?，找一處無人可及的地界，好好生活?！碧K烈說完，打開石門，揚(yáng)長而去。

　　花蠱一臉懵，他嘆息道：“好好生活，哪兒那么容易。生于亂世，或死，或忍，或瘋?！?p>　　“別偷聽，將軍?！?p>　　花蠱轉(zhuǎn)身說道，見孤影探出的笑臉，萌生不切實(shí)際的想法：或許真的可以等一切結(jié)束了，找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和內(nèi)心足夠穩(wěn)定的人或者小動物，看日出日落，品花開花謝。

　　此時，又來了一個老者。

　　“可別亂想，他的內(nèi)心可只有九長天一個，你可別浪費(fèi)心思了。”看不出年齡的老者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偏廳內(nèi)，花蠱仔細(xì)一瞧，正是巫靈王東進(jìn)，他的聲音從空間里逼近，一層層地壓過來。

　　花蠱立刻罷了手，在一旁靜靜地瞧著，這個往日畏首畏尾的老滑頭，到底又是哪只狐貍。

　　“您老，可從來不管閑事，今天為何如此之巧？”花蠱有些乏了，半躺在殿前的座椅上。

　　“不信，你試試！”東進(jìn)眼神中微微傳出一連串的波紋，絲毫不動聲色地穿入一個未有防備的窗戶，轉(zhuǎn)身便要走。

　　花蠱先是一愣，而后，不自覺地眨了眨眼，道：

　　“你腿腳不便，夜里深冷，早些歇息吧?！?p>　　言罷，花蠱突然變幻了意識，執(zhí)拗地解開了棄往生。

　　孤影空間內(nèi)逐漸坍塌的過往被重新樹立起來，一幕幕格外清晰。

　　胸口的“奴彘”印跡也消失了。

　　此刻，石道里回蕩起一陣意猶未盡的笑聲。

　　孤影猛得睜開眼睛，尖銳的眼神似一把利劍，扎入花蠱的胸口。

　　“你，終于醒了！”花蠱此時此刻還沉迷于一切事情終結(jié)的喜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