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對手
白凌山脈氣勢恢宏,天然的屏障分割西境和天啟兩界。白凌山主峰青云頂更是高聳入云,常年被陽光籠罩,熠熠生輝。山脈兩千尺以上均被冰雪覆蓋,山下溪流脈脈,滋養(yǎng)著廣袤大地。人跡所至之處,植被茂盛,生靈皆賴以生存。往上走,活物逐漸沒了蹤跡。青云頂處隱約有一片遠古時期建筑,因地勢獨特,鮮少有人前往。
二人從蜀地艱難脫逃,終于到了西境地界。
沒曾想,二人還沒稍許歇息,喘上幾口氣,有人就帶著眾騎士,圍了上來。
“九將軍,我可等候多時了!”摩耶下馬,雙手叉腰緩緩走近。
周旭即刻上前擋在孤影身前,手握刀柄,目光直直盯著摩耶不大睜得開的眼睛。
“小毛孩子,不必驚慌,我是西境王,受內(nèi)弟所托特地過來恭候?!蹦σ桓笔旖j的樣子,讓二人無所適從。
周旭心想:摩耶的內(nèi)弟,如何認識將軍,莫不是又是一個局。
“敢問大王,你內(nèi)弟是何人,我家將軍可認得?”
“當然認得,還很熟?!蹦σθ萁燥@春風拂面般柔和,只是微微的有些盡在掌控的言外之意。
只見他抬手向后一擺,馬兒便聽話地走過來。
“這是我的馬,給你用?!蹦σ皖^,將韁繩遞上,看上去非常恭敬。
孤影未有動靜,沉默了半晌,問:“你內(nèi)弟,可是花蠱?”
摩耶聽聞,眼含笑意之余,眼角卻有一絲抽動,他抬頭看了看孤影依舊富有深意的眼神,恭敬地答道:“正是?!?p> 孤影接過韁繩,抬眼掃過魔耶的臉,暫時捕捉不到危險的信號。他心想:花蠱怎么會跟摩耶稱兄道弟,過去的幾年,這小子委實有些不上道。去看看巫靈王的排場也好,順便摸清摩耶是哪路的神仙,是得了令牌想要殺我,還是想要荒啟心法。
他看向周旭,周旭眼神提醒:小心!
二人上馬去了摩耶府邸,遠看是一處最接近藍天白云的地方,走到近處才發(fā)覺古堡群周圍彌漫著灰暗的霧氣,沒有風動,奇怪得很。
眼觀七八米高的古堡石門被守衛(wèi)推開,一行人入內(nèi)。摩耶客氣地招呼二人入座。
期間,周旭觀察四周,一刻都沒有停歇。
“快叫公子前來,今日貴客到?!蹦σ此葡采厦忌?,沒有一點魔王的樣子。
半晌,一個出現(xiàn)在孤影夢里數(shù)次的身影從遠處走近,這人步履輕快,臉龐似乎消瘦了些,臉色有些許失了神,此人,正是花蠱。
孤影眼神中突然泛出了久違的驚喜之色,他連忙上前,在眾人面前激動地將花蠱環(huán)抱至肩頭。
往昔,孤影眼看著阿寶從手邊沒了性命,此事讓這位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慌了神。再強的人都有軟肋,或許,花蠱就是他這輩子的弱點。
相擁時,他感受到對方的心跳聲急促而有力,可是言語間卻沒了往日的親切,倒是讓他內(nèi)心深處有些忐忑:這小子怎么沒了之前沒臉沒皮的精氣神,倒是有些不認識了。
半晌,他才開口,輕聲地問道:“元卿,大哥莫不是來遲了?”
花蠱頓了片刻,才抬起雙臂緊緊地貼著孤影的背。眼角的淚,不爭氣地掉落下來。
一旁,摩耶臉上的底色眼看就要繃不住,周旭有些看戲似的猶疑,忽然明白了什么。
“大王,聽說西境美女如云,今日,可否一睹芳容?”周旭忙問。
“你這小子,胡子還沒長全,倒是賊心挺大,這就安排!”只見摩耶狠狠地瞪了對面的二人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諾大的殿內(nèi),彌漫著濃烈的人氣。
花蠱默不作聲,似乎跟換了個人似的。只是像看盡人生浮華一般,呆呆地看著孤影,似乎想把這個日夜掛念的人的角角落落都盡收眼底。
孤影旁若無人地將花蠱眼角的淚擦了,拍了拍他的肩頭說:“怎么又掉眼淚了呢,昔日是怎么欺負大哥來著。聽聞你在這兒,我就來了。路上確實有些耽擱,應該不遲吧?!?p> 花蠱依舊沉默不語,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卻有些許憂傷。孤影心里想著:這家伙數(shù)日不見,怎么跟個姑娘似的。
半晌,倆人才轉(zhuǎn)移了對視的視線。
只有周旭心知肚明卻又裝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席間,摩耶牽著花蠱坐在主位,王后只得坐在一旁瞧著。
“今日,本王的賢弟巫靈王尋得自家大哥,本王無比高興,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們一同敬各位。”摩耶舉起酒杯,一飲而盡?;ㄐM一臉無奈地跟隨一杯,低聲輕言了幾句。摩耶嘴角邪魅地上揚,皮笑肉不笑地拽緊了花蠱的手,瞥眼盯著他的唇鼻。
二人的細枝末節(jié)被周旭看在眼里。孤影微微覺得無所適從,只得莫名地有些不知所謂地喝悶酒。
幾杯之后,孤影難掩心中莫名之感,拿著杯中酒走到臺階下,對上頭的二位,舉杯一飲而盡,說道:“承蒙大王照顧元卿,我小弟脾氣差得很,還望多擔待,九某回敬二位?!?p> 花蠱忽然起身,想要說什么,被摩耶大力地拉下。眨眼間,摩耶手邊多了一副鞭子。
周旭抬眼覺察到,花蠱手握酒杯的雙手微微有些發(fā)顫。眼睛卻飽含深意地看著低頭飲酒的孤影。
此時,旁的周旭內(nèi)心略微波動,心想:其中必有蹊蹺。
此時,摩耶先行開了口。
“聽聞將軍武功了得,一人戰(zhàn)百人,不在話下,今日,能否讓在下領教一番?”
孤影隱隱有些醉意,勉強撐著頭。此時,他的心思早不在堂中,耳旁的聲音傳達的意思完全入不了耳。他感覺到此生頭一次醉地如此徹底,興許,真的是累了。
便向聲源處擺了擺手,頭都沒有抬起。
周旭見狀,趕忙應了話。
“大王,本人張緒,是將軍貼身侍衛(wèi),習武多年,可否有機會見識一番?”
“張侍衛(wèi),本王見你乳臭未干,膽色卻是了得,成全了你?!?p> 言罷,摩耶攜單刀,從主位處一躍而下,未經(jīng)周旭反應,便劈了過去。周旭趕忙躲閃,迅速轉(zhuǎn)身繞到了摩耶背后,摩耶兇神惡煞地轉(zhuǎn)身砍向周旭的頭顱,周旭頃刻間拔出雙刀,抵擋摩耶的單刀,眼神堅毅地說道:“大王,這樣玩沒意思,我若在三招之內(nèi)贏了你,你可否賞我一樣東西?”
“別說三招之內(nèi),十招之內(nèi)贏了我,屋內(nèi)的所有東西,你隨便拿了去?!蹦σ旖巧蠐P,眼神極其兇狠,蠻力驚人。
周旭嘴角得意地上揚,露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內(nèi)生力量。
只見周旭鄭地一聲,掙脫開單刀,一個踏步在空中做了一個回橋,從摩耶的后背處砍下,摩耶反應及時,轉(zhuǎn)身擋住,此時,腳下的石板“咯咯”作響,只見眼前的少年眼神中怒火燒起,不可一世。
周旭抬起雙腿側(cè)踏石柱,借力將摩耶逼到了墻角根,手中的單刀被雙刀砍進了一個深深的口子,正抵在此人的胸口處,無法動彈。
摩耶放下抵抗的雙手,眼神中流露出一些驚喜,說道:“沒想到張侍衛(wèi)武功了得,我摩耶今日算是領教了。都說中原武林能人輩出,真是大開眼界。你看,屋內(nèi)可以入你眼的,隨便挑?!?p> 周旭收起雙刀,抱拳恭敬地說道:“承蒙大王厚愛,我可選了?!?p> 言罷,周旭緩緩地走上臺階,全然不顧還未晃過神的花蠱。
他拿起鞭子,故意失手揮了過去。
只見花蠱拼命躲閃,奮力逃脫,全然不顧儀態(tài),盡顯失魂落魄??谥姓Z無倫次地低吟道:“不要不要……別打我!”
摩耶見狀,即刻奪過鞭子,怒斥道:“張侍衛(wèi),這鞭子可不是小孩子可以使得的,”
周旭還未從花蠱驚恐的眼神中讀取結(jié)論,心急如焚,便急切地接話道:“誰使的?!”
“這物件原是西谷的,名叫碎魂鞭,西邪沒少吃這苦頭。特別害怕這個,如今,西邪在花蠱體內(nèi)。我也是被迫用這個壓制他?!蹦σ卮鸬馗纱嗬?,周旭聽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如此,看來此等邪物,不適合我。只是這恐怕不是長久之計?!敝苄駛?cè)臉掃了一眼摩耶,轉(zhuǎn)頭看向癱倒在地瑟瑟發(fā)抖的花蠱。
一旁王后的臉色極度好品。
“辦法是有,需要有個人將西邪的魂魄吸收了去,這天底下哪會有這么個人,甘愿做魔頭呢!可憐我這賢弟了,沒了爹媽,苦了半生?!蹦σ哉Z間盡顯無奈,他放下鞭子慢慢扶起花蠱。
此時,孤影醒了過來,剛才的對話,一字一句都入了耳。
他醉呼呼地,也沒有過多思量,便起身道:“我孤影半生自認沒有做過壞事,卻終日在逃亡的路上,呵呵,想來做不做魔頭,在他人眼中便已經(jīng)成了一個萬人唾棄的惡魔。我正合適,不就是再披一件狼皮么!”
周旭趕忙沖下臺階,一頓捂嘴。
在孤影耳旁清楚地言語:“將軍,你醉了,該歇息去!”
孤影一把推開周旭,王后和眾人起身,匆忙退出大殿。
只見他點地飛起,輕落在花蠱面前,捏住摩耶的手臂,瞬間,碎裂聲響起。
“啊……”的一聲,摩耶半只手臂就不受力地蕩在寬大的袖子底下,面容瞬間凝固,唇色逐漸蒼白。
“你說怎么救?”孤影依舊醉言醉語,腳下卻似飄著。
花蠱站起身,漠然的癡癡地看著,面色毫無波瀾,實則,被鎖住的魂魄正在激烈自救。胸口的金書正在鎖魂鏈下發(fā)散著微弱的光,逐漸凝聚力量。
那位西谷的老者突然出現(xiàn),在他人毫無防備之下,默念鎖魂詔,將孤影和周旭的魂魄如數(shù)收入囊中。
彐曰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