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見天日
“哎!那,大俠,帶我出去,行不行?”段相逢收回目光,低頭凝神片刻,忽然覺著這地方幾十年如一日,確實(shí)已經(jīng)呆膩了,是時候重見天日,便大聲疾呼道。
聞聲后,九長天踏著階梯的腳停了下來。他轉(zhuǎn)身間眼眶微濕,咬牙問道:“誰把您囚禁在此處,讓他帶您出去吧!”
“這?九長天,你不管我嗎?”段相逢沒想到日思夜想的孩子竟然如此冷血,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悲涼。
只見老人淚目別樣生花,泣聲若長簫低鳴。
“呵~您為何,還活著?”九長天冷笑一聲問道。
遲暮之年的老人如此這般痛哭流涕,尤為令人動容。逝者存世,而為此受盡一生折磨的人卻已經(jīng)離去。
段相逢聞聲后,微微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凝望著九長天,半晌才疑惑地問道:“我,我難道在你心中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
九長天揮淚間緩緩地往前走了幾步,言道:“有何分別?太遲了!我母親已經(jīng)歿了!她為了您的死訊,對抗我父親,對抗那個女人!因?yàn)槲矣直徽勰チ硕嗄?。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言辭一出,段相逢的臉?biāo)查g凝固,這深寒蔓延至軀干直至腳底,像是萬年冰山。
半晌,老人跟瘋癲了似的掙脫開腳鏈,在古軒樓中極速飛奔。直至全身的白發(fā)猝然凋零,青絲重歸于身,才停了下來。
“砰~”的一聲,他在白發(fā)飄浮的空間中,緩緩地跪下。
“啊~,怎么會這樣?。俊倍蜗喾晁盒牧逊蔚睾窟罂?。突然而至的噩耗在古軒樓中回蕩著。
只可惜,捏在手中的珍珠早已成了灰,被歲月的風(fēng)帶走,再也回不來了。
九長天失了魂般輕輕地扶起泣聲逐漸微弱的段相逢,蹙眉含淚道:“不管之前發(fā)生什么,您始終都是我母親最敬重的父親。其他事情我們出去再說?!?p>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段相逢的眼睛在言語間忽然冒出鮮血,像是中了邪一般。
九長天即刻上前抓過他的手腕檢查脈搏,只見分秒之后,九長天顫抖地縮回了手,問道:“您,您練了什么?”
段相逢抬眼看著九長天,目光悲憫間多了銳利,跟剛殺完數(shù)十人的劍峰一般。他邪魅地大笑道:“練了《九分》!是曉生的巔峰之作!你的同行人要渡化西邪?哈哈哈,簡直是笑話!你知道西邪如何可以寄生在他人魂魄之中嗎?他就是練成了十重的《九分》!”
“您瘋了!我母親至死都在懺悔,您卻。”九長天急得咬牙切齒。還未等他說完,段相逢便稍微收了收張狂之姿,打斷道:“我這些年躲在這里將孤本和秘籍都練了??墒牵覅s發(fā)現(xiàn)一無所長。就像所有顏色組合在一起就是黑色。我才發(fā)現(xiàn)《九分》才是他們四人最濃郁的那一筆。你身上的心法只在第九重,對付西邪并沒有勝算。那小子身上的那半本不頂事,你需要去找另外半本?!?p> 九長天極其失望地起身,雙手叉腰,捋了捋思路,問道:“心法不在您這兒?”
“當(dāng)然不在!誰說在我這兒?”段相逢把手伸向九長天,等著他拉一把。
“西~谷!”
九長天隨口回答了這個人的名字,便伸手去拉。
卻見段相逢眼框周圍的鮮血突然滲入皮膚之中,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猙獰。
“他~還,活著???”此時,這人眼睛中居然露出些許意外驚喜之色。
“走吧!孤影和周旭呢?”九長天面無表情地拉起段相逢,感覺這人許是關(guān)久了,有些神智不清,還有點(diǎn)瘋瘋癲癲。
只見段相逢彈指間,孤影和九長天二人便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將軍,你在這里啊!讓我們好找!這位是?”看到九長天周旭兩眼睛即刻放了光芒。這小子如今卯勁粘著九長天。竟然連孤影都有些許摸不著頭腦,還有微微的羨慕。
“這位是段相逢,段前輩!樓中高人!累了,將軍我有些神傷!不知這古軒樓的古籍,咱們是帶走,還是留下?”九長天見到二人,那調(diào)侃的言語又回來了,惹得段相逢怒目而視。
“我還沒死呢?等我走了,都是你的!”段相逢斜眼一瞧,罵上一嘴。
周旭和孤影二人在一旁作揖,正要開口問候時,發(fā)現(xiàn)根本無人理會,便略顯尷尬地收回了手臂,以以往最為舒適的站姿,相視輕笑著。
四人從玲瓏閣推開天窗進(jìn)到一處巖石間的通道。
一路上,九長天一直在不停地叨叨著,這恐是他一年來話最多的一次。
“段前輩,如今天啟不同于之前,不姓九,姓凌!我姓楚,叫楚閻!”
“段前輩,這叫得不妥吧?你姓!”段相逢縮著頭跟在他身后,清靜慣了,突然來這么一個小嘴不停的主有些不適應(yīng),差點(diǎn)掩上耳朵。
九長天見這人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便回頭使了使眼色眼色道:“記住了!”
然后回頭繼續(xù)走著,繼續(xù)嘮叨著:“段前輩,如今武林人才輩出,不興比武,您可千萬別找人比試!”
段相逢只得低頭應(yīng)和:“哦!”
前頭這人大抵是沒有消停的意思。
“段前輩,您出去時在眼睛處綁好布帶子,至少一天,否則眼睛會被灼傷!“
“好!”段相逢索性捂上耳朵,留了一絲風(fēng)聲口子,給這外孫子留個面子。
“段前輩,我們出去之后要去見一個人,您是跟著我們,還是?”九長天突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著問了一句。
“跟著!”耳畔處只傳入后半句,段相逢聞聲后便即刻應(yīng)答。
此時,九長天突然回頭,段相逢幾乎同時放下塞在耳道內(nèi)的手指,尷尬地笑了笑。
“段前輩心法十重,您會嗎?”九長天并沒有理會他的舉動,心里一直惦記著《荒啟心法》。
段相逢立刻擺了擺手回答:“我怎么會?我,不夠格!”
他思索了片刻,補(bǔ)了一句:“你要么去找書,要么去問編撰人!”
九長天駐足后,豎起耳朵問道:“誰?”
段相逢怯聲怯語地說:“西~谷?!?p> 九長天釋然一笑,故意問道:“一起去嗎?”
“不了,多年不見老友們,我還要去見見。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有緣再見!告辭!”
言語間,四人已經(jīng)出了巖石甬道,到了一處熟悉的地界。段相逢迫不及待道別,匆忙離去。
“段前輩,可不要為了報仇為害百姓!控制一些!”九長天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背影,竟然有些感慨。他竟不知邪術(shù)居然可以讓人重生,要是他早些知道,或許故事中的有些人可以死而復(fù)生,那一切的經(jīng)歷將不復(fù)存在,所有的謎底也將解開。罷了,演繹好自己的劇本,那才是他的人生路。
“你小小年紀(jì),話太多,話太密!記住行走江湖,要做到人狠話不多!走了!”
段相逢走到那處山頂,揮手間便消失了蹤影。
三人轉(zhuǎn)過身,幾乎同時摸著下巴,再次凝視著“暑暮西閣”。
彐曰
待續(xù)